二人半買半奪,花了十多兩銀子從早瞧上的漁家那里弄來了木船,又威脅了兩個漁民,駛入這浩瀚汪洋一般的巨泊。
宋江本以為所謂的八百里梁山泊不過是文人筆下“信手拈來,信筆寫去”的信口雌黃,一入其中才知道它竟然是寫實。
昏昏然不知方位,只能隨波逐流,根本看不見水中的梁山,也就談不上找到了,二人商議片刻,便想照著一個方位一直劃下去,就算找不到梁山,也能上岸,不至于困在水泊中。
雷橫也變了心,他本對宋江言聽計從,但二人轉悠這幾日,他開始慢慢質(zhì)疑宋江,懷疑這廝并不能帶他進入梁山,只礙于二人一起逃亡,才未與他分離。
等這時進入梁山泊,二人無頭蒼蠅一樣亂闖,他再無法信任宋江,甚至對他有些怨氣,若果他愿意在縣令面前為自己說情,或許今日就不需要這般逃亡了。
但已入水泊,只好走下去。
陽光照射在海面上,金光閃爍,像極了片片魚鱗鋪在水面,到了黃昏,忽然起了怪風,濁浪浩浩湯湯,狂瀾撲空,永無休止。
宋江二人本就不是十分精通水性,只能隨風搖擺,幸好那兩個漁夫盡職盡力維持小舟平穩(wěn),才沒有船毀人亡。
就在此昏昏然,不知日月之際,忽見一道由金色神鳥,不知從何而來,墜落水中,如同千鈞巨錨硬生生砸大海,激其無窮巨浪,上接天,下抵地,形成橫亙天地之間的巨大水浪。
宋江驚呆了,雖然知道此世有神通秘法,但見到這種神話生物,還是被震撼的說不出話來。
雷橫倒是比他更容易接受,畢竟他還沒有接受過唯物主義的教育,只拼命督促那兩個漁夫維持小舟在水浪中的平穩(wěn),但水浪太大了,二人雖善于操舟,但還是岌岌可危。
那金鳥掉落的水下,出現(xiàn)了一個黑洞,雖在水中,但卻與泊水分成兩界,流水環(huán)繞而不能進。
人力終有不足,木船還是翻了,幾人一落入水中,便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吸力從金鳥掉落處傳來,身不由己被黑洞吸入。
等到再次恢復意識時,宋江已不在水中,
反而到了水邊的一片沙丘上,似乎是一座島,島中峰巒起伏,幽深高遠,山間云蒸霧漫,山間白云舒緩。
雷橫也醒了過來,二人不知身在何處,商量一會也不知所以然,等日到空中,看見那山腳下炊煙裊裊。
那兩個漁夫也被雷橫敲醒了,世人稍一商議,決定順著小道曲折前行,不久便找到個百來戶的山村,流水木橋,奇松虬曲,景致幽雅。
宋江二人面面相覷,看起來這里安靜平和,但進入方式如此奇怪,那金鳥墜落,黑洞吸引,二人也不敢將這當做正常村莊看待。
進入村莊前有一處崖壁,面朝西南,上面有些赭紅色的圖案,仔細看能看出些人像、動物,組成一幅幅敘事的圖案,有的在祭日、祀河,有的似在祀求戰(zhàn)爭勝利,甚至還有人祭。
宋江便在中間看見一群在其他圖案中負責廝殺的人形,他們形態(tài)各異,個個身形矯健敏捷、神態(tài)英勇,像是戰(zhàn)士,但在這一幅中紛紛扮成動物形狀,曲肘弓腿,躍躍而舞,圍成一圈,中間是一群異族的人形無頭圖案。
而這些都在正面巨大人像腳下,這神肩部正站著一只引頸伸腿、作勢欲飛的金鳥。
但巨大人像因遭受風雨侵蝕,色澤不那么清晰,但從她長發(fā)來看,似乎是個女神。
“是巫祭!”雷橫冷冷道,似有抵觸,有惡厭。
宋朝立國之后,便大力扶持道教,打擊巫,數(shù)十年下來,強大巫師紛紛避入深山大澤,剩下的都是些三腳貓。
他因常年帶領壯班衙役打擊此類小巫師,因而有些了解。
宋江聽到此,忽然覺得心臟一痛,又似幻覺,想到閻婆所說的毒心蠱,但現(xiàn)在不是細問的時候,便記在心上。
“看來這里可能有巫師存在,我們得小心一些!”
宋江點頭,又細細觀察些壁畫中的細節(jié),知己知彼方能百戰(zhàn)百勝,“你知道她是誰嗎?”
雷橫看著宋江指著中間巨大的女神,本不愿搭理宋江,但想到二人現(xiàn)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便勉強道,“是玄女!”
巫中女神本就比較少,因此雷橫識得,但也僅限于此,更多的他也不知道,看玄女肩上的金鳥,明顯與他們進來有關,卻不知所以。
那兩個漁民此刻聽說是玄女,立馬跪下,磕首不止。
宋江大震,他知道玄女,蓮花山木真人奪舍他的時候便說過,自己曾受玄女傳法,之前一直不在意,以為是虛言,今日再見,立馬警覺起來。
雷橫踢了幾腳,將那兩個漁夫踢起,但他們再也不愿往前,只好作罷!
反正他們獨自也跑不脫,隨他們?nèi)チ恕?p> 二人又細查一會,再無所得,便繼續(xù)前行。
進入村莊卻空無一人,莫說人,連雞鴨狗豬都沒有,剛剛看到的炊煙現(xiàn)在也不見了蹤跡,宋江下意識放緩腳步,整顆心都懸了起來。
另外一邊,一個黑衣的巫師也躲在暗處窺視二人,見二人走入村中,心中發(fā)狠,摸出兩個巴掌大小的陶人,咬破中指在上面點點畫畫。
片刻后,這兩個面貌酷似宋江與雷橫陶人便活了一般,跳下黑衣巫師的掌心,順著陰影跑向宋江二人。
若是雷橫見此,必然會大叫起來,這正是巫蠱術。
巫術本也是一種利用超自然的力量來改變現(xiàn)實法術,但多數(shù)巫術都十分邪惡,而這巫蠱術更是其中佼佼者,煉法殘忍,需要以靈物煉制,因人靈性最足,又常以活人為材料。
因而此法不光被宋朝嚴禁,便是在前朝,也不得擅用。
宋江陰神已成,被那陶人追蹤而來,靈覺便有感應,但又不知敵意從何而來,只能提醒雷橫,小心警備。
雷橫本就開始疏遠宋江,聽他提醒時也戒備了半柱香的功夫,但并未感到任何危險,況且他本就瞧不起宋江這種半吊子的武者,也就慢慢不放在心上了。
此世不光道法顯圣,武風也盛,前朝有位武道大成者,按照修道者的境界劃分,將習武之人也分為五等。
初通拳腳的武徒,精熟一兩門武藝的武者,練出勁氣的大武者,登峰造極者超出人身極限的為宗師,容乃百川自成一派的為大宗師。
其中武者便是江湖行走的中流砥柱,大武者幾乎便是一流人物,而他雷橫三十歲時也練出了勁氣,故而不怎么瞧得起這位看起來只初通拳腳的宋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