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城墻大多為青石所砌,在宋江法術營的加固下,既高又厚,城墻外有護城河,城墻上有炮樓,本不易攻破。
但一連十余日,官兵日日都能登上城頭,雖然很快就被匪軍趕了下去,最緊急時刻,官兵一度占領城頭,殺入城中,但在宋江及其化身的道法之下,還是被趕了出去。
但文登縣內,十人中已有七八人為傷患。
本來城內就人滿為患,一戶普通居民家中就塞進幾十人,本來這城池不過數萬人,但現在有近十五萬住在其中,擁擠程度可想而知。
人多,帶來的便是糧食壓力和衛(wèi)生問題。
城中糧食已經告急,基本優(yōu)先供給匪軍,百姓中已經開始出現餓死的年老體弱者。
前線敗退下來的士卒,大多帶上,物資匱乏,自然也缺藥石醫(yī)治,“圣庫”都快被掏干了。
宋江召集法術營,以符箓化水,才暫時保住他們身體不再惡化。
至于衛(wèi)生問題,則表現在城中已經出現了瘟疫的苗頭。
這日,宋江難得在城內巡視一番,但只覺得亂糟糟的,城內的文官連現在有多少人、多少戰(zhàn)馬、多少草料都搞不清楚。
朝街邊的百姓看去,入眼的盡是渾濁的眸子,烏紫的嘴唇,襤褸的衣服,和滿是流膿的傷口。
仔細看去,還有幾個面黃肌瘦,骨瘦如柴,奄奄一息就躺在街邊,旁人步履匆匆,也不多驚議。
匪軍倒還好,他們本也是亂糟糟的,但亂中有序在,小嘍啰聽命小頭領,小頭領聽命大頭領,大頭領聽命眾寨主,這只是明面上的,還有許多潛規(guī)則,只是自己不太明白。
如今整軍之后,這種“序”開始實體化,便是軍紀軍規(guī),但這些日子大戰(zhàn),死傷已有三千多人,許多基層組織已經完全被打散,現在他們自己都搞不清楚他們的“序”是什么了。
匪軍還組織了許多青壯,一起守城,只是這些匪軍也死傷大半,許多小頭領是剛提拔起來的,能力有限,經驗不足,造成城頭也亂糟糟的。
這些小頭領能力真是不行,一代不如一代,宋江暗暗嘀咕,但也沒有辦法,實在沒人了。
如今跟著自己從二龍山起兵的老匪剩下不足三百,新軍不過二千。
宋江巡視到城頭的時候,恰好童貫派出一隊光膀子大漢,在城前弓箭射不到的地方,邊唱邊罵,“縮頭龜,無卵蛋……”
宋江也不生氣,畢竟他又不真是縮頭龜。
“秒射男!”
咦,好像有什么不和諧的東西。
他還不生氣,但那幾個大漢光著膀子真是有礙風景,拋出霹靂雷霆飛劍,大喝一聲,“去!”
劍帶雷聲,應聲而去。
宋江的這一聲大吼只是想要吸引一波關注,畢竟他是寨主,要時常顯露威能,才能一直得到尊重,這片“韭菜地”的氣運支撐還是很重要的。
那一伙光膀子的大漢,自然看得見神劍飛射而來,看那城頭上宋江也不是個好鬼的樣子,紛紛從地上撿起盾牌,撐在頭上。
霹靂雷霆飛劍乃是仙家一流飛劍,對付這幾個小雜魚當然手到擒來。
“唰唰唰”的幾下,就將那一伙大漢頂著的盾牌斬的七零八落,然后一轉劍鋒,飛射而回,頗有點真男人從不回頭看爆炸的既視感!
那一伙大漢驚了驚,差點喪命,又呆了呆,趕緊頭也不回的跑回軍陣。
一旁的小頭領呆了呆,怎么這神劍只砍碎幾塊破盾就飛回來了,怎么不把那幾個有礙風景的小雜魚砍作數截。
霹靂雷霆飛劍卻不管他們所想,飛到宋江身邊,一個即停,還很瀟灑樣的滑入劍鞘。
看那群光漢都跑回去了,宋江才向周圍小嘍啰解釋道:“不殺他們,放他們回去后必然傳播本座威能,可使敵軍軍心動搖!”
幾個小嘍啰恍然大悟道,“寨主英明!寨主神威!”
宋江風輕云淡,其實是距離有些遠,已經超出自己攻擊范圍了。
小插曲之后,他繼續(xù)在城頭巡視,安定軍心。
守城開始時,匪軍還有種種他念,有想逃跑的,有想投敵的,但一連十來日,與官兵相持下來,雖然死傷不少,但畏懼卻也消去了。
巡視一半,天空不作美,下了細雨,細雨涼風打在人馬身上,都不是很好受。
城外,童貫也不顧風雨,帶著幾個道人,在遠處山頭望氣。
文登縣上空,云霧之中,似有條蔫兮兮的黑蛟,城內也一片蕭索,遠遠都能聞到一股腥臭之氣。
“不出半月,城中瘟疫盛行,此城可不攻自破!”
“可本帥等不了那么久!”童貫不耐,自己苦攻數日,還是沒有拿下小小文登,軍中已有不少人要看自己的笑話了。
他本就是一個閹人,對錢財女色權利都不怎么在意,唯對名聲維護的緊。
“三日必下!”
一身穿紫色道袍老道,滿面悲天憫人,嘆了口氣,緩道,“匪軍若能速敗,對這些百姓來說倒也是件好事!”
老道眼神縹緲,思緒回到了過去。
那些年,宋廷穩(wěn)固,天下太平,五谷豐登,萬民樂業(yè),路不拾遺,戶不夜閉,開始的這九年謂之一登。
自明道元年至皇佑三年,這九年亦是豐富,謂之二登。
自皇佑四年至嘉祐二年,這九年,田禾大熟,謂之三登。
一連二十七年,號為三登之世,天下太平,百姓富庶,北抵大遼,西抗吐蕃,頗有幾分盛世之兆。
那時百姓受了些快樂,誰想到樂極悲生,嘉祐三年上春間,有神靈作亂,致天下瘟疫盛行,自江南直至兩京,無一處人民不染此癥。
天下各州各府,雪片也似申奏將來。
最嚴重的吳越之地,因大疫之后的饑荒,死者過半,直到宋廷與道門盡力救荒、療病、埋死,才制住瘟疫。
直到仁宗時張?zhí)鞄熎盱烈?,才控制住瘟疫?p> 誰想到,這才幾年,又起此兆,真是天不佑大宋。
宋江卻不知城外的道人想些什么,但他也發(fā)覺城中瘟疫悄悄蔓延,雖然埋殺不少疫者,但顯然于事無補。
自他穿越至此世,已有年余,慢慢心狠起來。
“既然控制不了,不如讓它蔓延出去!”
自這日起,便開始強征居民、婦女,收集車內糞便,添以桐油煮熬,并以城內病死之尸下巫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