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哈……
嘿哈……
嘿哈……
鍛煉聲從姚二小姐房間里傳出來,姚晴正拉著愛貓的兩只前爪,教愛貓打貓拳。
她一直覺得愛貓不同凡響,寄予厚望,臨江樓捉妖時,愛貓顯靈立了大功,總算得償所愿。
這只貓是靈獸的想法也得到了驗證,封愛貓為捉妖師助手,準備加強訓練,作為自己捉妖的幫手。
顧北總算明白橘貓當初為何含憤離家出走了,姚晴望貓成龍,拉出來鍛煉一下也無所謂。
但這套貓拳……
根本就是這姑娘自創(chuàng)的,完全不符合“貓”體工學。
就像讓人學貓上樹打滾兒,傷害不大,侮辱性極強。
士可殺不可辱,顧北忽然掙脫貓爪,跳起來撲到姚晴懷里,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小嘴。
“呸呸呸……”姚晴抹了抹嘴,“你這臭貓,惡心死了?!?p> 敢罵本喵惡心,讓你知道本喵的厲害!
顧北撲到姚晴胸前,左右開工,一頓貓拳亂轟,然后跳下來,踩著墻壁爬到了房梁上。
“你這只色貓,真是討打!”
姚晴滿臉羞紅地嗔視顧北,自從愛貓丟過一次后,也不知道跟哪只野貓學壞了,變得賊了許多,經常在她身上東嗅西舔,一點也不知羞。
顧北心滿意足地伸了個懶腰,老神自在地趴在梁上,準備補個覺。
姚晴想把愛貓逗引下來繼續(xù)訓練,顧北始終不理她,只得作罷。自己練了一陣,洗漱一番,換好捕快服后出了門。
沒過多久,她又匆匆回來了,昂頭道:“臭貓,跟我出去一趟?!?p> 顧北扭頭看了眼窗外,今天天氣不好,正在落雨,懶得動彈,別過頭去不理睬。
“我遇到一樁命案,恐怕和妖有關,”姚晴道,“他們報給我,是對我這個捉妖師的信任,你必須跟我過去,否則晚上罰你不許吃飯?!?p> 顧北急需妖力成長,聽到和妖有關,立刻來了興趣,從屋梁上溜下來,跳到了姚晴懷里
“一提到妖你就下來了,我看你也是只小妖貓?!?p> 姚晴揪了揪愛貓的貓耳,抱著它快步出了姚府。
雨絲細密,有兩名捕快撐著傘在門外等待,看到姚晴出門,把一把黑色油傘撐開后遞給她。
姚晴接過油傘,望路便行,另兩人緊緊跟在后面。
三人匆匆而行,穿街巷,過石橋,在城里七扭八拐了一陣,來到一面大湖前。
正在落雨,湖上船只寥寥,一艘丈三蓬船停在岸旁。船首和船尾各站著一名打黑傘的捕快,好像就是兇案現場。
岸邊還站著一個戴雨帽的捕快,三十來歲年紀,身量瘦高,面皮白凈,像個文鄒鄒的書生。
手中牽著一條鐵索,鐵索一頭拴著一頭通體漆黑的猛犬。
猛犬大得像只牛犢,身上筋肉虬結,兩根獠牙凸出唇邊,舌頭半吐,“呼呼”喘著氣,看起來兇得厲害。
貓兒天生怕狗,似乎察覺到黑狗的氣息,橘貓的毛本能地乍起來。
顧北也覺得這條狗有些詭異,切換到另一種視角,頓時吃了一驚,黑狗體內東一團西一團的都是陰影,赫然是妖力。
殊不知這種狗是捕快們特養(yǎng)的,有個諢名叫搜鬼犬,專門用來搜妖捕妖。
人和妖對抗,天生處于下風,為了除妖,需要一些助力。
狗是人最忠實的朋友,對應的十二地支是戌,五行屬土,乃至陽之畜,能見鬼知煞,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純色的黑狗最為厲害。民間傳言鬼愛干凈,黑狗血是污穢之物,可以治鬼,經常把黑狗血和糞便相提并論,實為謠傳,真相是黑狗血中飽含陽氣,作用和童子血一樣。
搜鬼犬的培育方法也不復雜。選剛出生純黑色小狗,搜羅百妖的肉喂養(yǎng),時間一長,狗就有了妖性,但仍和主人親近。
可用來搜索妖物的痕跡,或對付一些弱小的妖。
臨江樓的陰陽五行尊就是這條搜鬼犬找出來的,不過優(yōu)質的搜鬼犬很難養(yǎng)成,整個東堂也就兩三只,張云承舍不得拉出來參與戰(zhàn)斗,那晚沒有帶去。
黑狗看到姚晴懷中的橘貓,仿佛看到了敵人,咆哮一聲,站起來開始狂吠,叫聲亮如打雷,震得人耳膜發(fā)麻。
捕快名叫郭明,是狗的主人,那晚也參與了臨江樓的捉妖,知道姚晴懷中抱著的肥貓是妖貓,生怕被黑狗撲過去吃了。
他死死拉著鐵索,把黑狗按下來,遠遠打招呼道:“姚捕頭,你來得好快?!?p> “郭大哥遞的消息,我能不來快些么?”姚晴快步走了過來。
黑狗看她走近,咆哮一聲,人立起來去撲咬橘貓,郭明摟住狗脖子,又把它按了下去。
姚晴平常也沒少喂黑狗,以求辦案時好指揮,知道它的厲害。
這條狗每天食生肉不下五斤,野性不泯,普通牲畜遇到后如見猛獸,有時甚至會嚇得癱在地上。
怕愛貓被它驚到,護著愛貓大聲呵斥。
不料兩人越是壓著,黑狗越是來勁,對著橘貓呲牙低咆,一副非要撲起來吃掉的模樣。
郭明皺眉道:“淮安城里,再沒有比這狗子兇猛的家畜,性子慣得越來越暴躁,不如姚捕頭這只貓溫順?!?p> 話聽起來是責備,但看到自己養(yǎng)的愛狗面對妖物這樣兇猛,內心深處又隱隱有些得意。
“北落是乖姑娘,不怕不怕?!币η缰慌麦@了愛貓,像哄孩子一樣抱在懷里安撫。
老子是只母貓???顧北一懵,被黑狗吵得神煩,瞳孔變細,探起身對黑狗咆哮了一聲。
這只橘貓乃異種,他動用了妖力,一聲咆哮猶如虎嘯山林,把在場的人都嚇得神魂一顫。
黑狗的狂吠忽然變成哀嚎,夾著尾巴躲到郭明背后,不敢出來了。
搜鬼犬自養(yǎng)成以來,從沒這樣慫過,在場的人呆了呆,都笑起來。
“你這條慫狗,就知道欺軟怕硬?!惫饕部扌Σ坏?,把黑狗牽到遠處,拴在一根樁子上。
姚晴摸了摸愛貓,轉向正題問:“郭大哥,到底是什么情況,又是人命又是妖的?”
“不太好說,”郭明走回來,皺著眉頭道,“捕頭還是自己看吧,就是場面有些惡心?!?p> 姚晴了解郭明,已經在巡捕房當了九年差,是位經驗豐富的老手,既然說“不太好說”,這案子定有其詭異之處,道:“那我看看。”
她走到水邊,輕盈地跳到船首,把黑傘交給站在那里的捕快,俯身去掀船篷的簾子。
“等等,姚捕頭,”郭明跟上船道,“人死在船口,還是我來掀吧,當心?!?p> 他提醒了一句,一只手捂著鼻子,臉扭向一邊,用另一只手把蓬簾拉開了。
一股嗆人的血腥氣從蓬艙里撲出來,姚晴屏住呼吸,略一低頭,馬上后跳一步,別開臉往河里吐了口唾沫,干咳道:“咳咳……確實夠惡心?!?p> 一具尸首就趴在蓬艙入口的木階上,瞧姿勢是想往外爬。
從頂心直到后脖子,整個后腦全沒了,好像是被什么野獸一口啃掉的,血已經干涸,黑乎乎地蒙在傷口上,說不出來的瘆人。
顧北一直懶洋洋地縮在姚晴懷里,也被這惡心的景象嚇了一跳,“喵”地叫了出來。
“乖貓,別怕?!币η绨矒崃艘幌麻儇?,自己也沒勇氣跨過尸體進入蓬艙,又跳回岸上,從船尾進了蓬艙。
蓬艙內鋪著厚毯,一個方案四腳朝天翻了過來,幾個菜碟散落在毯子上,一個酒壺倒在旁邊。酒香、菜味、血腥氣和水面的潮氣混合在一起,讓人直欲作嘔。
姚晴觀察了一陣,沒發(fā)現什么特殊的東西,退出蓬艙,站在船尾呼吸了兩口新鮮空氣,問道:“郭大哥,這命案是誰先發(fā)現的?”
淮安城內河流和湖泊眾多,這種蓬船也多如牛毛,幾乎每家酒樓都會備幾艘,供客人游水飲酒,如果不是特別留意,很難發(fā)現某艘船里發(fā)生了命案。
“就是我們發(fā)現的,”郭明從捕快手中拿過姚晴帶來的黑傘,撐在她頭上,“昨晚我們幾個就在白馬湖附近的酒樓飲酒,喝醉了沒回去。”
“今天一早,發(fā)現這艘船在湖面上漂著,沒有艄公,以為是誰家的船沒拴好漂了出來,讓吃酒的酒樓派船去把這艘蓬船劃回來,發(fā)現了這樁命案?!?p> “也就是沒有目擊者,”姚晴把黑傘接過來,凝眉道,“船是哪家的查了么?”
“船上掛了煙雨樓的船牌,”郭明道,“不在白馬湖周圍,應該是附近沿河兩岸的,已經讓人拿著船牌去尋了。”
“死者的身份呢?”
“死者的外裳是用應天的厚錦布做的,結實耐磨,淮安城本地人很少穿這種布,可能是位客商,目前也只知道這些?!?p> “客商遇害,通常都是為財,”姚晴琢磨著道:“船上不可能只有一個人,至少還有個艄公,船又是在湖上發(fā)現的,那艄公是死了,還是跑了?”
“現在還不知道,不過應該不是圖財害命,”郭明道,“我搜尸體時搜到了錢袋,里面至少有十來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