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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任時光里的布魯斯

第八章 暴風舞廳

放任時光里的布魯斯 岸上溪石 2029 2021-03-10 09:26:50

  平安夜前一天是個周六,電臺節(jié)目如期播出,反響強烈。

  播音員阮舟每天進辦公室都要做好心理準備,不然會被堆積如山的聽眾來信嚇到。由于節(jié)目中聲明排行榜由湖畔賓館“樂友”歌迷會提供,歌迷會這一新生事物也被首次推向社會。

  為慶賀這個時刻,我和光決定歌迷會搞一次活動。時間定在一九九〇年元旦晚上,地點是城東暴風舞廳。參加者基本是本單位員工,雪莉當然也在其中。

  我想著這是天賜良機。但同時很著急:因為我是個舞盲。

  那天雪莉中班值臺。我下班了沒回家,陪她在六樓聊天。

  時值淡季,客房客人不多,晚上也沒那么多事?!稇偃死寺返谋尘奥暲?,兩人談起歌迷會活動的事,我說我還不會跳舞。

  “啊?”她有些意外地看著我,馬上說:“這又不難,來,我來教你!”

  說著把我拉進空著的員工休息室。當時背景音樂里正在播《The Poet and I》(詩人與我),是一首優(yōu)美的口琴曲。

  她側耳聽了會節(jié)拍:“這首剛好是慢四步,最容易的,跟走路差不多。”

  說完大方地抓起我的手按在她軟軟的腰間,一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另一手握住我的手,柔軟而溫暖。

  我有點羞澀,她沒在意,而是讓我聽她的口令,慢慢邁步。

  開始,我紅著臉笨手笨腳像個醉漢,搞得雪莉咯咯笑個不停。但她很耐心,熱心地指導我。

  在美妙音樂的伴奏下,我漸入佳境。兩人正配合默契之際,“砰”一聲,休息室門突然打開——

  原是搞衛(wèi)生的阿姨,三個人都嚇了一跳。

  等沒人了,我們又跳開了。折騰了半個多小時,雪莉停了下來,半開玩笑:

  “行了,今天教你的這些騙小姑娘是足夠了?!?p>  我心里跳出一個聲音:其實我想“騙”的是你。

  但另一個聲音回敬了過來:學生騙老師?可能嗎?!

  **************

  舞廳在雪莉家附近,元旦那天我和雪莉約好先去她家里接她,然后一快兒去舞廳。她同意。

  那個白天似乎特別長,我在家里像被掐了頭的蒼蠅般轉來轉去,無所事事。

  本來大頭也要去的,自從他靠取名獲得歌迷會資格以來,還沒機會和其他成員見面,但不巧晚上他另有活動,只能作罷。

  下午郵遞員來了,收到了兩張新年賀卡,一張光寄來的,上面意氣風發(fā)地寫著:

  90年代來了,這是我們的時代!

  新年快樂!

  另一張是小青的,還是廈門的郵戳:

  祝福是寒夜里的一盞燈,照亮了別人,溫暖了自己。

  Happy New Year

  兩張賀卡讓我的心沉淀了下來。尤其是小青的那張。分開不到一年,驀然發(fā)現與她竟已如此遙遠。

  傍晚時分,我胡亂扒了幾口晚飯,走到鏡子前面理了理頭發(fā)匆忙出門,辜負了老媽的一桌好菜。

  走到樓下車棚里,略思片刻,我沒騎菲利普賽車,而是打開了以前上學時用的寶藍色飛鴿牌自行車的鎖。

  江南濕冷的冬夜,我穿過長長的慶春路以及一個火車道口,奔向雪莉家的方向。

  第一次來,找門牌花了點時間。當我到她家時她已在單元樓門口等我,手里拿著小鏡子正在檢視自己的漂亮臉蛋。

  她穿一件白色羽絨衣,紅圍巾,加上發(fā)質很好的烏黑長發(fā),白、紅、黑,經典的原色,愈發(fā)美麗可人。第一次看到穿便裝的雪莉,心旌搖蕩。

  耳畔又浮出學生時代在小齊家聽的歌聲:

  她啊啊,溫柔又可愛;

  她啊啊,美麗又大方?。▌⑽恼哆t到》)

  為什么總是在小齊家?因為他家離學校最近,關鍵是有錄音機和最新港臺歌曲磁帶。

  “嗨!來啦!”

  她打斷了我的歌聲,笑著收起鏡子放入小挎包,取出鑰匙準備到車棚拿自行車。

  “不用了吧?!蔽遗牧伺娘w鴿后座,這才是我選此車的用意。

  “反正也不遠,帶你過去唄!”

  她遲疑了一秒鐘,我聽到了動心的回答。

  華燈初上的九〇年代的第一個夜晚,我騎著單車,身后坐著雪莉,一手插在上衣口袋里,一手輕扶我腰,長發(fā)飄飄,穿過法國梧桐光禿禿枝椏籠罩下的柏油馬路,去向我憧憬的未知時空。

  這曾經是我在腦中想過無數遍的場景,當然,坐在單車后座上那個人的臉是模糊的。今天,雪梨給了我清晰的答案。

  路邊有的店家亮起了彩燈,我相信的人生之路也會和這降臨的夜色一樣美麗起來。

  快到舞廳的時候,路上有輛車超了上來與我保持同速。

  “光!”

  身后雪莉喊了聲,我側頭一看,真是他。

  隱約間光的身后幾米處還有一個騎車的人影,未及細看,雪莉的叫聲幫我作了回答。

  “嗨!琳達(Linda)!”

  “雪莉??!嘻嘻,你們倆一輛車??!”一個帶著嗲味柔柔的女聲。

  雪莉拍了下我的背:“是光和琳達。”

  琳達以前是見過的,鵝蛋臉,大眼睛,烏黑柔順的披肩發(fā)……總之第一眼看過去就是屬于難以忘懷或一見鐘情型的女孩,但和雪莉是兩種氣質,就像玫瑰和百合,無法用同一標準來衡量。

  我壓根沒想到她會和光在一起,輕聲問身后的雪莉:

  “他們是……”

  “琳達好像喜歡光,但光不冷不熱的?!毖├蛐÷曊f:“具體……你去問光??!”

  我背上又挨了一下。

  “舞廳是琳達聯(lián)系的?!惫獠恢欠衤牭轿覀冋f話,對我說:“我們先過去溝通好,你們慢來!”

  說著加快了車速,琳達也隨之跟上超過了我們,還側頭向身后的雪莉曖昧地眨了眨眼。

  他們的背影令我陷入了沉思。

  暴風舞廳的外形就像一只覆轉的大鍋,臥在新開辟的橫河公園里的草坪上。

  方型的入口處上方是紅色霓虹燈組成的舞廳標志:一對像是在跳探戈的舞者圖案和幾個英文字母。加上周邊環(huán)境,倒有那么幾分后現代建筑的風采。

  停車時又遇到了幾個同事:安全部一米八五的大山,客房部三樓很像臺灣歌手王杰的冬子,同是三樓燙著細細卷發(fā)一臉酷相的孟寒。

  可能身邊帶著女孩,在多巴胺的作用下我特意過去調侃他們:

  “你們仨名字湊一起很有氣勢啊,叫做:寒冬之山!”

  冬子看到我和雪莉在一起,眼中一楞,嚷道:

  “別搶我們客房部的姑娘!”

  舞廳消費高,為節(jié)省開支,光安排飲料自帶,但要偷偷地。

  于是,客房部的男生每人分批帶一點。我也過去從大山單車后座的紙箱里抓了幾罐可樂塞進口袋,做賊心虛地進了舞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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