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留著長辮子，而這個辮子洗起來也著實是相當麻煩。哪怕是比較愛干凈的林青凡，也是幾乎四五天才洗一次。但是像別的人比如二叔啊，大伯啊，他們都是幾乎好幾個月甚至半年才洗一次，那味道......
“沁人心脾”。
本來他以為只是因為林家在農(nóng)村不怎么愛干凈，沒想到這船上的人，毫不遜色?。?p> 一路上，林青凡完全來不及去觀察這艘小火輪究竟長什么樣了，一路捂著鼻子，心里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為什么還沒有到??！
幸好，從秀洲到安江并沒有多遠，乘坐小火輪約莫一個時辰，太陽剛剛升起的時候，他們就到了暗降的碼頭了。而船一靠岸，林青凡幾乎是飛一般地就沖了下去，絲毫沒有回頭。
“你個臭小子，是不是想趁機報仇，”碼頭上，林國宏“惡狠狠”地警告著林青凡，“我一把年紀，居然還要自己一個人推這一百多斤重的推車！你知道我有多慘嗎！”
“哼，誰讓你之前自己一個人先溜了，搞得我一個人推這個推車走了這么遠，這次也讓你體驗體驗?！绷智喾沧匀皇呛敛皇救?。
不得不說，安江碼頭就遠不是秀洲那個小渡口能比得了。雖然并不是很大，但當真是人來人往，車水馬龍，顯得極為擁擠。之前他們的小火輪就在沅江上漂了一小會兒，就是為了等碼頭位空出來。
“賣魚嘞，賣魚嘞！新鮮的河魚嘞！快來看快來瞧??！”
“黔陽造的布匹嘞！質(zhì)量好，價格實惠，大家都來看一看喲！”
“洪江帶來的布匹嘞！絕對是沅州府一絕喲！去年我天朝皇帝來我們這兒視察，獻給他的就是這洪江布匹喲！”
“江南來的新衣物哦！快要過年啦也要為自己增添些衣物才是呀！”
“賣估衣啦！先前可是王府家穿用的，絕對是質(zhì)優(yōu)價廉啊，快來買呀！”
到了安江，果真是熱鬧非凡。碼頭外，各式各樣的商販叫賣著自己的商品，而也有各式各樣穿著的人，在這里走來走去。他們有的也會時不時停下腳步，與商販談?wù)撋唐?。是不是也會有一些小攤發(fā)生著熟悉的爭吵，說來也不過就是為了幾文錢的事罷了。
更多的人也只是忙忙碌碌地走著，不曾停留一步，他們可能有什么急事，也可能只是在為了下一頓飯而拼盡全力。
而林青凡也是微微低頭，右手緊緊地攥住裝著錢的袋子。畢竟越是人多的地方，小偷也是越多的。自己今天可是帶了近半“身家”出來，可不能讓小偷給一鍋端了。
說來也怪，他也是不久前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還算挺有錢的。他在衣柜里不經(jīng)意間翻出了一個口袋，里邊竟然裝著近乎二十兩銀子，聽老林頭說在縣里生活一年也不過就需要二三兩銀子。
“這里熱鬧吧！安江現(xiàn)在可是方圓幾十里最大的鎮(zhèn)子了，別看這兒不是縣城，可我看啊，黔陽縣城，遠不如這邊熱鬧。那邊盡是些打漁，腥臭腥臭，惡心壞了。要說能和這安江相比的啊，那怕是也只有‘小南京’洪江了，那邊甚至還要更加熱鬧，各地商人，幾乎都要在那交易。”
一路上聽著林國宏絮絮叨叨地說著這邊的故事，林青凡也在四處打望。對于他來說，這邊確實是相當新奇的。
看著來來往往，面色或帶著喜悅，或帶著悲傷，或帶著麻木的人。
他們的生活又是什么樣子呢？林青凡不得而知，也無從得知。
走著走著，林青凡忽然發(fā)現(xiàn)了就在路的一邊，有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人帶著一個小女孩癱坐在路上，而他們倆的周圍卻也是圍上了不少人，對著他們指指點點的，而人群也是一直在議論紛紛。
二小林頭對視了一眼，湊熱鬧的本性那自然是瞬間涌上心頭，推著推車就走了過去。
“都讓一讓啊，讓一讓?！?p> 二林頭推著推車在前面很沒有道理地“開著路”，而林青凡也是“很講義氣”地和他保持著一些距離，一副“我不認識他”的樣子。
走上前去，只看見老人和女孩兩個人身上完全是臟兮兮的，衣服也都是破破爛爛。老人看上去大概有七十多歲了，而小女孩看上去應(yīng)該也就五六歲的樣子。
他們倆個人的面前擺著一個板子，上面寫道：“家境窘迫，維持生計已是難事，固希望有好心人能收留我的孫女夏舒云，她從小極為聽話，若有老爺將其收為奴婢，老夫感激不盡。然養(yǎng)大她老夫仍是有所付出，因而還望老爺能出五兩銀子，讓老夫能夠再茍活幾年?！?p> 林青凡沉默了，他下意識地看向林國宏，而此時林國宏也是眉頭緊鎖，面露難色，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傷心的往事。
林青凡拍了拍林國宏，問道：“這不就是典型的賣人嗎？這難道不犯法嗎？”
而林國宏也像是被突然拍醒了一樣，看了一眼林青凡說道：“我天朝律例是規(guī)定了嚴禁販賣人口，可這地方官府不管，你又有什么辦法?！?p> 聽到這里，林青凡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了，只能是面帶無奈地看向“爺孫”二人。
說實話林青凡也很想幫助這個女孩子，可他家里現(xiàn)在就他一個人，讓他去養(yǎng)活這么一個小女孩，實在是有些難以做到。
“我出三兩銀子。”正想著，身邊的林國宏居然突然開口了。林青凡愣了一下，看向身邊的二林頭。只見他此時面色嚴峻，但是卻總讓林青凡感覺似乎還流露出一絲，悲傷？
聽到終于有人開價了，老頭子有些興奮，連忙說道：“老爺啊，我這寫的是五兩銀子，您就出三兩，這是不是太為難小人了?！?p> 林國宏撇了撇嘴，有些不屑地說道：“你已是七旬老叟，而這不過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子，她是你的孫女？那看起來你的兒子著實有點不得勁。還有別的......”
林國宏停住了嘴，一臉不玩味地看著面前的老人，而老人則是有些慌了，連忙說道：“行行行，三兩就三兩，感謝老爺，感謝老爺！”
周圍的有些人也是聽出了些端倪，紛紛開始指責面前的老人，只不過并沒有人行動，也沒有什么人要去報官。
也只是在說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