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溫陽把長發(fā)梳成了馬尾,橘黃色的短袖上印著一朵白色的大花,杏色的半身裙,背著個小粉色書包,看見他之后,有些驚訝的說:“你生病了嗎?”
洛安河低頭看著她:“嗯?我……”
沈溫陽看著他的俊臉,一副了然,看來沒感冒,那就是……
哥倆好的踮起腳尖,拍了拍洛安河的肩膀,擠了下眼睛。
“我都懂?!?p> 洛安河滿頭黑線的扒拉開她的手,頭也不回的走進醫(yī)院,懂什么?一看就沒懂。
一看眼前人進去了,沈溫陽也趕緊進去了,之后就看一個個小護士都眼睛放光的看著洛安河,還念著:“洛醫(yī)生?!?p> 洛醫(yī)生?啊,原來是醫(yī)生啊。
找了個梳丸子頭發(fā)可愛娃娃臉的小個子護士:“請問院長辦公室怎么走?”
小護士狡黠一下,可愛極了。
“在五樓,門口有掛著牌子?!?p> 沈溫陽點頭,回了句:“謝謝?!?p> 小護士抱著一大堆CT片子,點了下頭就走了。
沈溫陽打算坐電梯去五樓,電梯里有一個老婆婆和兩個中年男人,兩個男人一看就是她的兒子。
長胡子的男人扶著老婆婆,另一個男人絮絮叨叨的,一臉不耐煩。
“媽,咱倆都已經(jīng)斷絕母子關(guān)系了,你看,你生病不還得找我。你總向著大哥,這下生病才想起我,沒辦法啊,我就是比大哥有錢,你生病了,也借不了大哥的光?!?p> 長胡子的中年人臉弄得通紅,一直扶著老婆婆沒說話,老婆婆眼里有淚光,帶著哭腔:“我本來就是想死也不想找你,都是你大哥不想讓我這個老不死的去死,才去求你的?!?p> 佝僂的身子越發(fā)矮了下去:“你大嫂身子患病,大哥不能去干活,還得供養(yǎng)兩個孩子上學(xué),你要是這種情況,我也向著你。你到底不滿意什么?”
男人冷笑:“不滿什么?你干什么都向著大哥一家,等到用著我才想起來我,你說我不滿什么!”
老婆婆咳嗽了起來,喘氣都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咳咳咳!那我問你,你親侄女那天高考,你怎么不開車去送!她自己去找你,考試都要遲到了,你都沒有吭聲。你說你安的什么心!”
大口喘著氣:“隔壁的張三李四都比你這親叔叔強!作孽!養(yǎng)兒子就是作孽呀!”
胡子大叔緊忙摟著老婆婆的肩膀,低聲安撫:“媽,別激動,別激動。”
沈溫陽心里有些難受,當(dāng)父母的很難,哪個父母不想自己的兒女過著安穩(wěn)幸福的生活?
說輕了不是,說重了也不是,幫著這個,那個說偏向,幫著那個,這個也說偏向,多為難。
電梯突然停下來,機械的女音緩緩響起:“五樓到了?!?p> 三個人先出的電梯,沈溫陽后出來的,怕他們尷尬。
五樓干凈整潔,白色的地板,白色的墻,白色的窗戶,白色的……
不行,不行,看得眼睛都疲憊了,都是白的,真累。
長廊里護士們忙碌的打掃,偶爾有幾個推著擔(dān)架進進出出,坐在等待椅上的家屬,有的安靜如斯,有的低頭哭泣。
人這一輩子,生老病死,總是那么短暫。許多的地方還沒走過,許多的風(fēng)景還沒看過,存留了太多遺憾。
輕輕呼出一口氣,自己不想當(dāng)醫(yī)生的原因就是這樣,太過多愁善感。
實習(xí)時,帶班老師也總是開導(dǎo)她。
沈溫陽找到院長辦公室,感覺很新奇,因為院長的辦公室的隔壁就是心腦血管科室,院長不嫌吵嗎?
帶著銀灰色戒指的手輕輕敲了敲門“咚咚”。
“進來?!遍T內(nèi)傳來有些嚴(yán)厲的大叔音。
沈溫陽扯了下書包帶,慢慢的推門進去。
屋子里很大,落地窗,皮沙發(fā)。暗紅色的辦公桌,潔凈的墻和地板,一棵橘子樹盆栽,一個帶著喜慶牡丹花的電子鐘,墻角放了個小冰箱,另一邊放著淡藍(lán)色的飲水機。
男人板寸頭,三十多歲的模樣,格子西裝,手里拿著透明的玻璃杯,正喝著水。
皺著濃眉,神情嚴(yán)肅,厲聲道:“有事?閑人免進不知道嗎?”
沈溫陽別扭的摸著耳朵,如鹿的眼睛眨了眨,傾咬著唇,從書包里拿出一份檔案放到他的辦公桌。
“那個,您好!我是來應(yīng)聘的。您看看我簡歷,我是學(xué)臨床的男科大夫?!闭f完,沈溫陽忐忑的看著他。
李延時還是皺著眉,看了眼沈溫陽,拿起她的簡歷看了起來,嗯,還可以,有過經(jīng)驗。
沈溫陽看著他的眉松了些,悄悄松口氣。
“還可以,什么時候入職?”李延時放下手中簡歷,沉聲發(fā)問。
“現(xiàn)在就可以!”
李延時看著她有些興奮的樣子,點了點頭:“去前臺轉(zhuǎn)下入職手續(xù),心腦血管科室對門是男科。先在王醫(yī)生那里實習(xí)一段時間,可以的話,再扶正?!?p> “可以,謝謝院長!”
拿起桌子上的簡歷,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就走了。
李延時看了眼她的背影,拿起沒看完的文件。
沈溫陽辦好手續(xù),打算進男科診室,突然聽見對門有爭吵聲。
捏著書包帶,轉(zhuǎn)身趴在開著門的心腦血管科室門口,偷偷觀察。
呀!是那個婆婆和她的兩個兒子啊。
老婆婆癱在沙發(fā)上,臉上一片灰白,眼睛里也沒有神采,胸口起伏嚴(yán)重,這病若是弄不好,怕是將死之癥。
兩個兒子正吵著誰付這大把醫(yī)藥費,沈溫陽看得出胡子大叔心有余而力不足,而那個大叔,確是不想掏錢。
而另一邊,男人正拿著鋼筆,“沙沙”的寫著什么。
早秋的太陽并不太熱烈,風(fēng)也是十分溫和,讓人感覺很舒適。
男人的頭發(fā)有些像韓式紋理燙,但他的頭發(fā)顯然是天生的。
眉毛是溫柔的黛黑色,并不像院長的那樣刻板,低垂的睫毛濃密而纖長。
立體的鼻子下是微紅的薄唇。
陽光照在他的頭發(fā)上,是漂亮的碎金色。
像是畫中人,一副歲月靜好。沈溫陽心里卻有一絲莫名的酸澀,不知從何而來。
洛安河感覺有人在復(fù)雜的看著自己,扭頭向門口看去。
“有事嗎?”
沈溫陽卻早已怔住,原來他的眼睛里有光啊,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