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內奸現(xiàn)形
宋春霖面對戰(zhàn)士們指向自己的長槍,還想赤手空拳地掙扎,卻聽見其中一名舉槍對著他的戰(zhàn)士厲聲喊道:“老實點兒,不要動!”
宋春霖聽見這熟悉的聲音,不由轉頭看去,竟是潛伏在公安局的部下趙鳳山,心里說不出地是羞憤還是驚喜,但是他很快就把因為吃驚半張著的嘴巴閉上了。
趙鳳山像不認識他一樣,對他兇巴巴地喊道:“說你呢,聽見沒有?不許動,把手舉起來?!?p> 宋春霖只好不情愿地舉起了雙手。頃刻之間,他手下所有的人都像他一樣把槍扔在了地上,舉手投降了。
一名年輕的小戰(zhàn)士上上下下地看著宋春霖說:“這老家伙白白胖胖的一定是個官兒,說,叫什么名兒,是干什么的?”
宋春霖瞥了他一眼,理也不理他。那位小戰(zhàn)士輕蔑地說:“嗬,譜兒還不小?!北戕D向旁邊的一個被俘特務問道:“說,他是誰?”
那個特務膽怯地說:“是……宋長官?!?p> 小戰(zhàn)士說:“什么長官長官的,說名字?!?p> 那個特務說:“宋……宋春霖?!?p> 說完,便趕緊低下頭去,躲開宋春霖銳利的目光。
此時,戰(zhàn)一雄正在檢查自己的傷員,讓戰(zhàn)士們把傷員或抬或扶地送上卡車,趕緊到醫(yī)院去搶救治療。卡車周圍一片忙亂,行動科科長肖勇走過來向戰(zhàn)一雄報告說:“局長,經過清點,共擊斃敵人七個,俘虜十二人。我方只有五名戰(zhàn)士受傷,三名輕傷,兩名傷得重一點。其中兩名是在坐車的時候中彈的,大獲全勝啊?!?p> 戰(zhàn)一雄也興奮地說:“是啊,這一仗打得非常漂亮?!?p> 不由地想起李紅軍曾自信地對自己說:“只要咱們比敵人多算幾招,必勝!”
這時候,那位年輕的小戰(zhàn)士跑了過來,報告說:“報告戰(zhàn)局長,我們抓到了特務頭子宋春霖?!?p> 戰(zhàn)一雄興奮地說:“哦?好消息??!這個宋春霖可是個大家伙,國民黨的少將呢。押過來,咱們會會他?!?p> 沒一會,宋春霖由趙鳳山和另一個戰(zhàn)士押了過來。戰(zhàn)一雄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問道:“你就是宋春霖?”
宋春霖傲慢地扭過頭去,沒有回答。
小戰(zhàn)士生氣地用槍管捅了他一下,說:“擺什么架子,我們局長問你話呢,你是不是宋春霖?”
宋春霖這才抬頭看了看戰(zhàn)一雄,說:“在下正是?!?p> 戰(zhàn)一雄又細細地看了看宋春霖說:“你跟我們斗了五六年了,還始終不知廬山真面目呢,今天算是見到你的真容了?!?p> 宋春霖迎著戰(zhàn)一雄的目光,毫不相讓地說:“在下也是第一次看見你。”
戰(zhàn)一雄大度地笑了,說:“舍下老本兒打伏擊,輸了個精光,有點不服氣,
是吧?不過你還算會打仗,伏擊點設得比較巧妙,可惜的是你算來算去,還是讓我們勝算一籌,把你們包了餃子?!?p> 宋春霖沮喪得無話可說,好一會才說:“敢問這一仗是你指揮的嗎?”
小戰(zhàn)士氣不過地插上來說:“我們局長就在這現(xiàn)場,你還裝傻充愣地問?”
戰(zhàn)一雄說:“你的意思我明白。這一仗真正的策劃者是我們的李紅軍同志,是他設計了一個大范圍的包圍圈,把你們引蛇出洞,引入了甕里?!?p> 宋春霖又問:“這么說,所謂的蘇聯(lián)人到太陽島去住宿是個誘餌,出這個主意的是不是也是那個叫什么軍的年輕人?”
戰(zhàn)一雄說:“是的。記住,他叫李紅軍。”
宋春霖沉吟著說:“想不到……想不到……聽你這么說,我還真想見見你們這個李紅軍了,看看他到底是怎樣的人?”
戰(zhàn)一雄說:“你會的?!?p> 這時候肖勇走過來報告說:“隊伍已經集合完畢,傷員也由卡車送往醫(yī)院了,現(xiàn)在就等你下令收隊了?!?p> 戰(zhàn)一雄下命令說:“回去的時候,后隊變前隊,前隊變后隊,中間押俘虜。這個姓宋的是他們的重要人物,給他帶上手銬,派三個人押著他坐吉普車,跟著我的車直接押送到局里?!?p> 肖勇說了聲“是”便跑去布置。沒一會,戰(zhàn)一雄乘坐的吉姆車和押送宋春琦的吉普車準備出發(fā)了。戰(zhàn)一雄特意走到后面叮囑駕駛吉普車的司機說:“注意跟緊我們的車,保持好距離?!?p> 夜暗中,兩輛車風馳電掣地前行。吉普車上,宋春霖在后排被夾坐在兩名戰(zhàn)士的中間,其中的一個戰(zhàn)士竟是趙鳳山,前排除了司機,副座上也有一名戰(zhàn)士。吉普車按照戰(zhàn)一雄的要求一直跟在吉姆車后面行進。大約只過了五六分鐘的樣子,趙鳳山感覺宋春霖用右腳碰了碰自己的腳,他正襟危坐地垂下眼睛向下看了看,只見宋春霖的手指正在以極為輕微的動作向自己發(fā)出了指令,趙鳳山也不動聲色地用腳碰了碰宋春霖,示意自己已經知曉,眼睛卻依然直視著前方。
就在前面的吉姆轎車快要行駛到一個岔路口時,宋春霖突然全身抽搐,雙腳亂跺,嘴角流出長長的口水,人也向左邊的戰(zhàn)士整個地靠了過去。
趙鳳山立即大喊道:“停車,停車,這人快不行了!”
前排的司機和副座上的戰(zhàn)士都回過頭來看發(fā)生了什么情況,司機對是不是停車十分猶疑,但是已經明顯地減慢了車速,與前面的吉姆車拉開了距離。
趙鳳山掐住宋春霖的雙腮大聲問道:“你是不是吃了什么藥,想自殺呀,???”隨后對司機又大喊,“停車,我把他嘴里的藥摳出來?!?p> 司機聽他這樣一喊,只得靠邊停車了。
說時遲,那時快。車還沒停穩(wěn),宋春霖猛然站起,雙臂前伸,用戴著的手銬套住前面司機的腦袋,死命地勒住了他的脖頸,讓他動彈不得,于此同時拼命地將左邊座上的戰(zhàn)士死死地擠住,讓他不能有任何動作。幾乎是同時,趙鳳山迅速拔出匕首,在前邊副座戰(zhàn)士的喉管處橫著一割,那戰(zhàn)士立時斃命。
這時候,宋春霖一邊用力擠著身旁的戰(zhàn)士,一邊大喊:“快下車,解決我旁邊這個?!?p> 他旁邊被擠住的戰(zhàn)士一直在拼命掙扎,這時見趙鳳山按著宋春霖的命令正下車來對付自己,知道已陷入極度危險,陡升一股蠻力,將宋春霖擠開,贏得了一點空間,立時把車門打開,跳到了車外。因為在與宋春霖拼命用力時,顧不得帶上長槍,此時赤手空拳的他只能跑得越遠越安全。
趙鳳山本想追過去給他一槍,宋春霖連忙向他喊道:“別開槍,會把共黨的公安招回來。咱們沒時間管他,趕緊開車快跑,要不就來不及了。”
趙鳳山便回來打開了司機的車門,見被勒住的司機還一息尚存,順過大槍,一槍托砸到了他的頭上,司機的腦袋立時耷拉了下來。趙鳳山把他拉下車,自己上了車又打開另一側的車門,把副座上的戰(zhàn)士踹了下去,這才發(fā)動汽車,向另一個岔道口駛去。
看著自己部下這一連串的動作,宋春霖沒想到這個趙鳳山竟也是個狠角色。汽車上了路之后,宋春霖累得癱軟地靠在后排座上,喘息了好一會才舉著雙手,生氣地說:“你的鑰匙呢?給我打開手銬?!?p> 趙鳳山忙道歉說:“喲,喲,對不起長官,我著急開車,沒想到你還戴著手銬呢。”
說著,一邊開著車一邊慌忙掏出鑰匙遞向了后面。宋春霖給自己解開了手銬,并沒有現(xiàn)出高興的樣子,鐵著面孔往后一靠,忽然拍手跺腳地說道:“奇恥大辱。奇恥大辱啊——”
趙鳳山安慰他說:“長官不必這樣自責?,F(xiàn)在咱們已經從中共的手里逃了出來,這可是個不小的勝利啊。”
宋春霖氣急敗壞地說:“勝利?這一仗把老本兒都快搭進去了,還有臉說勝利?是慘敗,徹底的慘?。 ?p> 趙鳳山不吭聲了。
宋春霖繼續(xù)說:“當初俊峰勸我別聽姓廖的話,我當時還覺得俊峰對他有偏見,現(xiàn)在看來,俊峰是對的。這個姓廖的根本不考慮咱們是怎么辛辛苦苦保存實力的,頃刻之間就給你揮霍殆盡。”
趙鳳山當然不敢說他這樣責怪廖斌,完全是把自己該負的責任推脫得一干二凈,只能找別的理由安慰他說:“我覺得什么也沒有長官還健在最重要,有長官就有了希望,就還會壯大我們的實力。到了一定的時候咱們一定會東山再起,好好地報復他們?!?p> 宋春霖目露兇光地說:“到一定的時候,什么是一定時候?我現(xiàn)在就要報復他們,我不甘心,我咽不下這口氣?!?p> 趙鳳山問:“這么說,長官是有新的計劃了?”
宋春霖說:“哪能這么快就有計劃了,怎么也得好好想想。你有什么好主意嗎?”
趙鳳山說:“屬下能有什么好主意,不過非要讓我說,咱們就去把老毛子坐的火車給它炸了,連他們中共的人一塊炸,這比什么突襲、伏擊省事多了?!?p> 他本來是隨便說說的,沒想到宋春霖猛拍著車座說:“好主意??!這既不會費多大事,又肯定會有效。不過,這也需要好好籌劃籌劃。”
趙鳳山說:“當前的第一步是我們如何把自己藏好,躲開中共方面的搜捕。現(xiàn)在咱們開著這輛吉普車,目標太大,應該想點別的辦法?!?p> 宋春霖說:“我們應該找個地方先把車藏起來,不能讓他們發(fā)現(xiàn)我們的行蹤,然后咱們再制定下一步的計劃?!?p> 趙鳳山說:“對,咱們先藏好自己,然后再持機而動?!?p> 宋春霖夸獎他說:“完全正確。鳳山,我沒想到你這么聰明,我過去怎么就沒看出來呢?”
趙鳳山干笑兩聲說:“謝謝長官夸獎,沒有長官點撥,我哪會想得出來這些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