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終須一戰(zhàn)
小鋪子外頭，圍著小鋪子的青衫漢子早已經(jīng)換成了一批黑甲軍士。
在小鋪不遠的老槐樹下面，一頂高高的古冠聳立于樹梢之下。
那個帶著古冠的男人就跟這頂古冠一般，筆直的站在樹下，一動不動。
他是書院的二師兄君陌，也是這個世上最守禮的人，無論做什么都是一板一眼，規(guī)規(guī)矩矩。
就連頭發(fā)也是，整齊劃一，從古冠下分向兩邊，一絲不差。
陳皮皮快步走到二師兄身前，一副死里逃生的模樣。
“里面還沒打起來？”二師兄淡淡的問了一句。
“哦，還沒，先前他們還在說話，完全沒有動手的意思。”陳皮皮回答了一句，然后又撓了撓頭，道：“不過，我不明白，為什么顏瑟大師會讓我出來?！?p> 二師兄看了一眼陳皮皮，道：“很簡單，你的境界太低了，他們之間的戰(zhàn)斗孰強孰弱，以你的境界根本無法判斷，自然無法做公證人這個角色?！?p> “肯放你出來，看來，他們一定找到了一個適合的人選，看吧，不用等多久，就能打起來！~”
陳皮皮看著眼眸中泛著熱血氣息的二師兄，嘀咕道：“怎么看起來，二師兄更希望他們現(xiàn)在就打起來。”
二師兄仿佛聽到了陳皮皮的嘀咕聲，皺了皺眉頭，還未說話，陳皮皮趕緊說道：“師兄說的不錯，他們的確找了一個很強的修行者?！?p> “怎么？你知道他們找的是誰？”二師兄的話語一如既往的威嚴，但是，語氣中卻隱隱透露著一絲好奇的意思。
“他就是那個能困住朱雀的人?！标惼てだ侠蠈崒嵉恼f了一句。
“原來是他，”二師兄點了點頭，微笑道：“世間藏龍臥虎，這等境界的大修行者無一不是勤修數(shù)十年的一代人杰，你以后也要向他多多學(xué)習(xí)才是?！?p> “呃，”陳皮皮疑惑的說道：“可是，他的年紀并不大，頂多跟師兄你差不多?！?p> “胡扯，”二師兄面色一寒，道：“能以一道陣法困住朱雀，怎會如此年輕，”
“就算蓮生復(fù)生，西陵掌教親至，也無法輕易以樊籠困住朱雀，他一定是個駐顏有術(shù)的老頭子。”
雖然，陳皮皮對二師兄的話報以懷疑的態(tài)度，不過，一想到二師兄那雙拳頭，陳皮皮不禁咽了口口水，訕笑道：“師兄說的有理?！?p> 小鋪里的談話還在繼續(xù)，不過，茶水已經(jīng)換了好幾遍，比比東都露出了一絲不耐煩的神色，而方緒卻老神在在的坐在一旁聽兩位老者緬懷過去。
兩位年級加起來接近兩百的老頭子平生閱歷非凡，從一些毫不起眼的瑣事開始說起，滔滔不絕的講了半夜。
鋪子里的油燈已經(jīng)添了兩回香油，但是，兩人的談話依舊沒有結(jié)束額的意思。
“裁決司的人不可能進的了長安，所以，對于這種事，宮里的意思就是以玄鐵騎就地撲殺?！?p> 顏瑟嘆了口氣，道：“城北有十萬民眾，因為你的出現(xiàn)，這些人今夜無眠?！?p> “你應(yīng)該知道，你進的了長安，他們就不可能會讓你活著離開?！?p> 衛(wèi)光明沉默片刻，輕松笑道：“我曾今跟你說過，我的眼睛能看到一些畫面。”
“其實，這一次來了，我就知道會永遠留在這里，”
“而且，我已經(jīng)有桑桑了，所有的掛念都已經(jīng)化作煙塵，所以，想要我留下，你們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了嗎？”
顏瑟眉眼微皺，搖頭道：“能把你留在這里，無論多大的代價都是值得的，只不過，我不想這么做?！?p> 衛(wèi)光明疑惑的問道：“為什么？”
“這里是長安，”顏瑟認真的說道：“幾十年來，我每天從這里走過，每天都跟熟悉的人打招呼，每天都吃著同樣的美食，”
“我不想讓你毀了他，而且，你應(yīng)該知道，這是我的地方，就算沒有朱雀，你也一樣走不了，只不過，會費力一些?！?p> 衛(wèi)光明微微一笑，道：“你要用那座大陣來對付我這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子，會不會太浪費了一些?！?p> 顏瑟站起身子，誠懇的說道：“所以，我想跟你賭一把。”
“就像在很久以前，宋國那間破道觀里一樣，要是你輸了，你就把命留下，給那千余名人命一個交代，要是你贏了。我想，整個長安也沒人能攔得住你?！?p> 衛(wèi)光明沉默片刻，道：“所以，你把這位先生留在這里，就是想要他給我們做個見證，”
顏瑟看了看方緒一眼，沉聲道：“幾十年前，我們在那間破道觀里對賭，一直都是由高鑒陽師兄給我們當裁判，”
“現(xiàn)在，我們也同樣需要一個裁判，來判定勝負，”
“整個長安城，恐怕沒人會比他更合適了?！?p> 衛(wèi)光明點了點頭，道：“的確，夫子不在長安，恐怕，也只有他能看的清楚。”
“慢著，”方緒微笑道：“你們怎么能確定，我會給你們做裁判?！?p> 顏瑟微微一怔，從懷里掏出一件烏黑的物件，道：“老道士雖然看不出你的來歷，但是，你想干什么老道心里清楚的很?！?p> “進了長安城，又在城中轉(zhuǎn)了個遍，不就是想看看這座大陣究竟有何玄機?！?p> “這東西就是陣樞，有了它，你就能看清楚，這座大陣究竟是怎么回事?！?p> “不過，這東西只能給你看，不能給你用，看完之后，你要還給書院，”
“這玩意，將來要給寧缺的?！?p> 方緒倒也不客氣，接過陣樞道：“你就不怕我毀了這座大陣?！?p> 顏瑟哈哈一笑，道：“這座大陣要是這么容易壞，哪能傳承千年。放心，你看完之后，將陣樞還到書院即可?！?p> 衛(wèi)光明淡然道：“那你又怎么知道，我愿意跟你賭。”
顏瑟站起身子，看向店鋪后方，很肯定的說道：“你一定會答應(yīng)的嗎，玄甲軍的鐵騎就在外面，而桑桑，在里面。”
“無論是為了光明還是為了你的徒弟，這個賭約，你非答應(yīng)不可?！?p> 衛(wèi)光明若有所思，將手中摩梭很久的白子扔回龕里，撫掌嘆了一句：“你說的對?！?p> 晨光落到臨四十七巷里頭，鋪子里的人沉默的吃著桑桑煮的面條。不知何時，鋪子外頭的人已經(jīng)開始散去。
他們撤退的聲音很輕，生怕驚擾了鋪子里的人，到最后，只有那個頭戴高冠的二師兄依舊沉默的站在槐樹下。
“嘎吱，”一聲，小鋪子的門打開了。穿著破道袍的顏瑟跟光明神座一前一后走出來。
緊跟在他們身后的是一對年輕的夫婦，夫人的臉色似乎不太友好，那青年倒是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
青年后面是鋪子里的那個小黑丫頭，桑桑沉默的搬出兩個壇子，然后，機械的關(guān)上鋪子大門，四人一同坐上那輛刻滿符文的馬車，向城外馳去、
二師兄一言不發(fā)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沉默片刻后，輕聲道：“走吧，我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