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對生的渴求,三人不知道跑了多久。夜空中明月高懸,此時已是夜半子時。
“我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去哪里呀?”祈晴喘著粗氣,卻不敢停下腳步。他懷中的阿陽,許久許久,依舊打著哆嗦。
“不知道,但是我們必須跑遠些!”七月拂去額角的汗珠,緊緊跟著祈陽。“那些人很快就會發(fā)現(xiàn)我們逃了,他們可不會輕易放過我們的!”
“是!”祈晴點點頭,“只可惜,我們救不了其他人?!?p> “呵~我們的小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還想著救其他人啊?”七月無奈苦笑,“還是等日后,有機會……再說吧!”
“嗯嗯?!逼砬绨櫫税櫭迹澳愕膫?,沒事吧?”
“還好,我暫時死不了!”七月依舊神情平靜,“你知道有什么地方,我們可以去嗎?哪怕是街頭乞食,倒也比伏在地上為奴為婢好!呵~”
“說實話,我都不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何處,不過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就去夏國的天皓城。聽爹娘說,那里的守城將軍愛民如子,那里百姓安居樂業(yè),夜不閉戶。我們?nèi)ツ睦?,或許能不用餓死!”祈晴心中思緒萬千,聲音變得有些發(fā)顫。
天皓城位于曲昭城東南不到三百里,可以說是夏國面向北方的門戶。若燕國想繼續(xù)南征夏國,那必須踏過天皓城,那里,是兵家必爭之地!而如今駐守的天皓城的,是夏國陛下的親弟弟——鎮(zhèn)北侯黎晟!
“那里,確實是個好去處,不過就是不知道,燕國的大軍,會不會打到那里去?”七月忽然停住腳步,輕喘著氣,“那我們先找個地方躲一下,等天亮了,我們找準方向,就去!”
祈晴抱著阿陽也停住了腳步,七月拽著祈晴的手,順著淺淺月光,摸到了一棵參天大樹下。七月淡然一笑,“會爬樹嗎?”說著,便攀著大樹枝丫爬了上去。
“阿陽!來,抓住姐姐的手!”七月爬上去后,順勢將阿陽拽了上來,祈陽隨后也到了樹另一側(cè)。
“咕咕——”奔跑時沒有感覺,剛剛一歇下來,祈晴才感覺渾身如散了架一般,肚子不爭氣得直叫。此時他不禁有些后悔,逃出來的時候為什么不帶上食物?!
“呵~餓了吧,快吃吧!”七月不由淺笑,從懷中摸出兩三個糟糠饅頭,遞給了祈晴,“還好我把今天的食物留了一份?!?p> “謝謝!”祈晴感激得接過饅頭,此刻也顧不上是否好吃,大口大口的啃著。
“慢點吃,小心噎著!”七月看著祈晴狼狽的樣子,無奈搖了搖頭,“嗯~喝點水!”
七月遞給祈晴一個皮囊,這本是那個男人的酒囊,如今已盛滿甘甜的溪水。在逃亡的途中,七月也沒有忘記在途中的小溪中取了一袋水。
祈晴感激的接過水囊,他都沒有考慮到的事,這個女孩卻已經(jīng)做得盡善盡美。
“我們一家,一直在流亡。而爹爹娘親,似乎都不喜歡我!”七月低著眉頭,去有所思道,“如果我不努力,努力想辦法活下去,可能很早以前就已經(jīng)餓死了!”
祈晴點點頭,比起這個女孩,自己真的幸運太多太多了。只不過,這所謂的幸運,在不久前已戛然而止了。
阿陽在七月懷中沉沉睡去,而他的身體,還在時不時抽搐。
……
夜色漸漸褪去,天空蒙蒙亮起。
“怎么會這樣?!”七月的驚呼打破了寧靜,一夜過去,她懷中的阿陽沉沉未醒,而他的額頭,燙得如火炭般。
祈晴驚醒,慌忙接過阿陽。阿陽痛苦的抽搐著,他發(fā)了高燒!
“這……這可怎么辦?!”祈晴頓時六神無主。
七月從破爛的衣服上撕下一塊布料,用皮囊中的水打濕,敷在阿陽的額頭。
“我們得趕緊上路了,快點找到有人的村落,請大夫給阿陽診??!”
祈晴使勁點點頭,匆忙越下樹,背起阿陽。
“太陽在那兒,那里是東方!”七月指著微微亮起的太陽,旋即指向一側(cè)的方位?!澳憧礃淞值某?,那里肯定就是東南方啦,我們快走!”
兩人又一路奔跑,跑了不知道多久,祈晴好幾次被絆得摔到在地上,卻咬著牙站了起來。為了弟弟,無論怎樣,都必須挺下去!
……
突然,身后一陣狂奔的馬蹄聲,不多時,數(shù)人騎馬已席卷而至!
他們將三人團團圍住。
“一群小崽子,居然敢逃?!還殺了我兄弟,真是好大的膽子?。。 币宦暭饫穆曇?,從不遠處傳來,“若不是老子給你們每個人都設(shè)了追蹤粉,還真讓你們逃了??!”
望著眼前的幾個,七月和祈陽絕望癱坐在地上,他們大概已經(jīng)猜到,接下來的命運!
“小崽子,你們可要知道,血債,還得血償哦!”那個尖聲怪氣的男人一陣狂笑,抬起大手一揮,所有人都舉起來馬鞭。
“給我打??!不用留活口,誰把這仨小崽子打死,賞百金?。 币宦暱裥?,是四周眾人惡狠狠的目光。
“百金???!謝謝頭兒!兄弟們,給我打?。。 ?p> 無數(shù)鞭子落下,重重打在三人身上,頓時是一聲聲凄厲的慘叫。
突然間!
“咻咻——”無數(shù)支箭矢如雨點般襲過,頃刻間那幾個就被扎成了刺猬,他們重重落下馬,摔到在地上。
“這群人販可真是散心病狂,居然對幾個孩子下這么狠的手!”一位身著銀灰鎧甲,身形高挑的侍衛(wèi)走上前,怒目嗔罵道。
……
昨晚到現(xiàn)在,這些人販子一路快馬奔襲,恰巧被再出巡視的天皓城守將黎晟所察覺。
于是他率了一隊精銳尾隨跟至此地。
那名侍衛(wèi)身后,一位四十歲左右的白衣男子緩緩走出,他在微風中泠然飄動的發(fā)絲,顯得飄逸卻有有些凌亂。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眸,透露著一股拒人千里的冷肅。仿若寂夜流星,流風回雪,讓人不敢逼視。他下頜幾根倒豎的花白胡渣,仿佛歲月刻下的滄桑!
“快去看看,那三個孩子!”男人輕啟薄唇,聲音有些沙啞,卻讓人心中泛起一陣暖意。
“遵命!侯爺!”幾名侍衛(wèi)連忙上前,抱起七月與祈陽,還有阿陽。那身上的陣陣劇痛,讓他們早已不省人事。
“希望,我沒有太晚!”男人回過身,望向遠方,淡然道,“我們先回吧!快帶這幾個孩子去救治!一定要讓他們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