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城中小學的放學鈴聲準時響起,此時學校門口已經(jīng)積壓了一片人群.由于城中小學校門口的街道很窄,在學校的左手邊有一處菜市場,使得原本就堵塞的街道更加擁擠不堪.
忘了說,當?shù)厝说乃刭|并不怎么樣,且大多是開摩托車來接送孩子上下學的,通常高峰期時從街道的一頭駛向另一頭都得塞上一段時間.
文軒在教室里寫著作業(yè),他知道現(xiàn)在正是外面“熱鬧“的時候,還是等他們都散了再出去好些.
抱有同樣想法的還有齊恩.
文軒寫得有些累了,便趴在桌上看著齊恩奮筆疾書.
時間從文軒的眸中悄悄掠過,教室里安靜得讓文軒只能聽見齊恩“沙沙“的寫字聲,老舊的風扇緩緩轉動著,但并不能驅散盛夏的悶熱.
文軒看見齊恩額頭上的汗沿著臉頰緩緩流下,情不自禁地,文軒拿出書包里的包裝紙巾,抽出一張紙給齊恩擦掉快要從她下巴滴落的汗.
齊恩停筆,轉頭看著文軒.
雙方的目光剛一接觸,他便敗下陣來.“不好意思,我..我只是想幫你擦擦汗.“他的聲音細若蚊蠅.
她抽出文軒手中的紙巾,說了聲謝謝,
不知怎么的,文軒忽然感覺有些失落.
或許是因為他沒有趁她抽走紙巾的時候握住她的手罷?
文軒突感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尷尬,正想開口說些什么,卻聽齊恩說了句:“還算你有良心,也不枉我把我最喜歡的巧克力糖送給你了.“
文軒:“......“
好吧,是文軒自戀了.
“要不我們?nèi)プ呃却荡碉L吧?“文軒問.
“好.“
文軒和她一起走出教室,齊恩走在前面,文軒看著她晃悠著的手,心想:走個路手還要晃來晃去的,真是讓人...讓人好想一把抓住.
文軒所在的教學樓背面是一片廢棄了的農(nóng)田,正面是學校的內(nèi)操場,他們看著一個又一個學生背著或是奧特曼,或是巴拉拉小魔仙,或藍或粉的書包向著校門走去,校門外,家長們看到自己的孩子出來后,臉上的不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目的欣喜,和一句句關心,然后又騎著摩托,載著小孩離開.
文軒有些羨慕.他問齊恩:“你也有人來接你回家嗎?“
齊恩說:“有啊,不過是我的奶奶來接,她晚點才會來學校.“
文軒又問:“你的爸爸媽媽呢?““他們忙著生意上的事,沒時間來.“
他偷偷地觀察著齊恩,看見了她眼中的失落.
“你呢?你有人來接你嗎?“齊恩問。
文軒猶豫了一下,說:“我當然有啦,是我爺爺來接我,只不過他更晚,基本要等到天暗了才會來。“
“難怪你每次都是最后一個回家的.“齊恩說,“這里沒意思,在這里三年我都看膩了,我們?nèi)ソ虒W樓背面的走廊吧?!?p> 他們穿過教室,來到了背面的走廊。這里有很寬闊的視野,文軒看見了還在掙扎著不肯落下地平線的太陽,遠處山巒疊嶂,近處田野雜草從久未縫甘的土壤中探出頭來。
齊恩輕聲說:“相比于外面的喧鬧,我更喜歡一個人在這兒看太陽落下,天色慢慢昏暗,野風愈加涼爽,這讓我感覺像是一個人生活在大山中,這片刻,我才真正放松?!?p> 文軒忽然覺得她變了,從朝氣蓬勃的少女變成了一個快要被地平線吞噬的太陽。
她偏著頭,對文軒笑著說:“你會不會覺得我在故作高雅呀,明明只是落后地區(qū)的普通景色,我卻在這說些奇怪的話?!?p> 文軒連忙說不會,正想說些什么,齊恩腕上的兒童電話手表響了——是她的奶奶來接她了。
齊恩連忙回到座位收拾書包,跟文軒說了句“再見”便匆匆下樓。
文軒也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背著他那沒有任何圖案的純黑色書包,在走廊上看著齊恩走向校門,果然有一個老婦人幫她背起書包,牽著她的手和她一起回家了。
文軒突然想:如果現(xiàn)在牽著齊恩的人是我該多好。
不久,他也從校門走了出來。文軒沿著街道,看著已經(jīng)快完全黑的天,心思逐漸飄忽。
“今天出校門晚了,沒有看見往常最喜歡看的晚霞呢?!?p> “但看見了更美的太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