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翳本來也想套點(diǎn)東西的,可師娘并沒有給幼龍穿的小衣服,她只好鉆進(jìn)了師娘的衣服里。
小狐貍起初不甚在意,龍翳立起來差不多有自己這么高,可擠一擠還是可以容納的,問題是,我們都知道龍翳有兩雙小爪子,這個不用說大家都明白了吧。
她有時為了看外面的風(fēng)景,會轉(zhuǎn)動方向,也就是會蹭,小狐貍氣得直接把她拎了出來,任憑龍翳怎么保證,她都不肯讓她再進(jìn)去。
每天晚上,小狐貍又會鉆進(jìn)秦陽的衣服里睡覺,龍翳就被拋棄在外,外面一點(diǎn)都不美,孤零零的還黑。
師父晚上不是修練就是畫畫,也不陪自己說話,甚至大晚上的還會趕路,前幾個晚上龍翳還覺得新鮮,自己跟自己玩,后面剩下的只有無聊。
這不,龍翳百無聊賴地趴在篝火旁的小石板上,一副氣蔫蔫的樣子,她扭頭看了眼師父,然后又無聊地轉(zhuǎn)回了腦袋,師父在畫畫。
秦陽憑著感覺畫了一副雪景圖,兩側(cè)是白茫茫的雪山,一個白色的太陽從中間升起,山下還有傲骨凜然的梅花點(diǎn)綴。
他收起畫來,左右看了一眼,對無聊的龍翳道:
“你可以修煉?!?p> 師父說話了!
龍翳機(jī)靈地端正身姿,開心道:
“那師父會指導(dǎo)我嗎?”
秦陽搖頭,閉目吐納,天地間游離的天地能量緩緩匯聚此地,在他身前的手心上化作一個金色漩渦,用于給萬源火提供動力。
龍翳“啊”了一聲,有些失落道:
“師父,那個功法我一學(xué)就學(xué)會了,絲毫沒有難度,血脈里的功法也是如此,所以,這是好事嗎?”
秦陽無聲無息地運(yùn)轉(zhuǎn)道經(jīng),待一個大周天三十六個小周天后,他睜開眼睛,吐出一道白色熱氣,看向一直注釋著自己的龍翳。
龍翳一瞧,頓時睜大眼睛,想聽聽師父有何高見。
誰知,秦陽抬起了手,輕輕拍了拍鼓起的心口處,小狐貍立刻探出了腦袋,對秦陽問道:
“干嘛?”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龍翳,道:
“解惑,你有發(fā)言權(quán)。”
有你這么說話的嗎?
小狐貍深吸了口氣,對著秦陽咬了咬牙,郁悶地嘀咕道:
“你是想做一個冰山嗎?”
她說著雙手抓住衣領(lǐng),朝下跳去,輕拍著雙手,悠哉地走向龍翳所在的地方,龍翳趕緊讓地方,靜待師娘到來。
秦陽看著那背影,忽然道:
“你達(dá)成自己的心愿后可以離開?!?p> 龍翳驚呆了,師父怎么這么跟師娘說話?
“你說什么?”小狐貍不怒反笑。
“你達(dá)成自己的心愿后可以離開?!?p> 秦陽面無表情地重復(fù)了一遍,繼續(xù)道:
“我兩誰也不欠誰,你有自己的自由。”
“你說離開就離開,我不要面子的嗎?”小狐貍笑了笑,有些玩味,“南荒現(xiàn)在的人都知道狐族有個狐主跟一個人族小子跑了,你讓我回去聽閑話嗎?”
“我就是說說。”秦陽答道,嘴角忽然勾起一個淡淡的弧度,應(yīng)該是在笑。
“你這個不要臉的家伙!”
小狐貍沒好氣地對空氣輕揮了幾下拳頭,回過身去,快步走向面露姨母笑的龍翳,一臉嚴(yán)肅道:
“你在笑什么?”
“沒沒沒,師娘,我有一個問題?!?p> 龍翳縮了縮前爪,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樣子使得小狐貍輕柔地來了個摸頭殺,臉上帶著少許笑意道:
“說吧,師娘可是號稱百科全書,就沒有我不知道的?!?p> “您看,是這樣的……”龍翳說出了自己的疑惑,小狐貍認(rèn)真地跟其探討了起來。
明晃的焰火輕微搖曳,穩(wěn)當(dāng)?shù)貙⒁缓积垷崆谢拥挠白油队吃诤蠓焦嗄緟采希暵晲偠?,活潑有趣?p> 秦陽看著這一幕,抬頭看了眼上空有些昏暗的月亮,回身走到河邊,默默坐下、拿出釣竿,拋入倒映著銀光和月亮的平靜的水面。
看著泛起的漣漪逐漸平息,他閉上了眼睛,像個獨(dú)釣寒江的老翁,一動不動,期間不知道有多少魚兒咬鉤,然后掙脫,帶著各自的疑惑離去。
釣魚非本意,安坐望自心,不欲乘風(fēng)起,月有缺、霜滿地,寒江銀瀑為誰啼?昔日榮光今不再,火樹銀花把心迷。
江為心,岸為畔,銀月迢迢萬里,朝退晚至,日而復(fù)轉(zhuǎn),看這世間為誰離——257。
有感而發(fā),秦陽此時或許就是這種感受吧,你看,他都沒就此反駁,笑。
時間淌淌而過,月影漂移,火勢熊熊燃燒,在偌大的昏暗的森林里這一處小火苗只是一個點(diǎn)綴夜空的小小斑點(diǎn),并不起眼。
可落到遠(yuǎn)處一座山上眺望的人,不,獨(dú)角鹿眼中卻是那么迷人、恍惚,這種寒夜中的溫馨場面他已經(jīng)很久沒看到了。
真是懷念。
身后的一只健壯獨(dú)角鹿千城上前低聲道:
“殿下,我們回去吧。”
“嗯?!卞K朴兴茻o地應(yīng)了一聲,他看了一眼那火光繚繞之地,眼里忽然浮現(xiàn)一絲羨慕,隨即帶著這種感覺離去。
小狐貍忽然眉頭微皺,四下張望,她有一種被羨慕的目光注視的窺伺感,內(nèi)心有一種沒有由來的怪異,她早已習(xí)慣了旁人的羨慕,卻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隱隱還有些得意。
可她能有什么需要得意的?
“師娘,是出了什么事嗎?”龍翳不明所以。
小狐貍收回目光,輕舒一口氣:
“沒事,我們繼續(xù)?!?p> “那好,我們方才聊到白天是吃魚,還是吃面?!饼堲柩劬Πl(fā)亮,似是兩種都想吃。
“這個,”小狐貍看看龍翳,又扭頭看了看枯坐的秦陽,似是自言自語道:“我其實(shí)都想吃,,好難選?。 ?p> 話音剛落,河邊傳來“咻”的一聲,一只用鉗子夾住魚鉤、泛起銀光的蝦破水而出,帶起幾串水珠,懵逼地落到小狐貍的手上。
它試圖跳動幾下,差點(diǎn)自投羅網(wǎng)——跳進(jìn)篝火里,然后就在小狐貍和龍翳咧嘴的可怖表情中暈了過去。
“蝦!”
秦陽道了一聲,又揮舞魚線、甩進(jìn)大河里,緊接著又是聲聲打破寂靜的破水聲,一只又一只體驗(yàn)騰空的蝦魚貫而出,盡皆長約三寸。
“真的蝦!”他又道。
小狐貍笑了起來,同龍翳各自拿著一個大碗,歡快地接著拋來的蝦,至于秦陽那隱喻罵人的話,不理也罷。
誰叫他在那釣了半天,什么都沒釣上來,不知道這里有兩個人還在那等著嗎?
小狐貍和龍翳各自接了兩大碗晶瑩的蝦,正打算跟秦陽說夠吃了的時候,又是一聲破水聲傳來,小狐貍手里沒什么好接,只好拿起一旁擺好的竹簽,往上一揚(yáng)!
那飛來的反射著火光的三寸之物見狀,趕緊閉眼吶喊:
“大嫂饒命,我是小白?。 ?p> “啊——”小狐貍似是沒反應(yīng)過來,依舊高舉著好似冒著寒光的尖銳竹簽。
與此同時,龍翳一瞧來人是自己的小白叔,慌忙地拿起身旁最靠近的東西——醋碗,斜向上拋去。
小白感動得想哭!
忽又響起“咻”的一聲疾響,一道泛起銀光的鉤子甩了過來,迅速卷住小白,小白瞪大眼睛、面帶驚恐地瞧著那圍著自己打轉(zhuǎn)的銀鉤,心里默念:
“不要、不要、不要!”
最后一聲喊了出來,其聲悲壯高亢,略帶破音,頓時驚醒了林木里小憩的飛鳥,撲騰聲起,嘎嘎怪叫,連遠(yuǎn)去的瀚海一眾都聽到了這里傳出的動靜。
“殿下,過去看看?”靈秀的獨(dú)角鹿白芩回頭望著,開口詢問道。
“不用?!卞u了搖頭,邁入陰影之中。
殿下今天這是怎么了?
群鹿雖有疑惑,不過還是跟了上去。
另一邊,小白心虛地望向沉默寡言的大哥,一副擔(dān)驚受怕的樣子,身上還捆著魚線,帶著尖銳的寒鉤。
“妥了?”秦陽問道。
“不妥,不,妥了!”小白搖頭又點(diǎn)頭,生怕自己說錯話,遭受浸水籠之災(zāi)。
秦陽沒有說話,就這么拎著手里的釣竿,那深邃冰冷的眼睛望著前方,沒有一絲波動。
小白見大哥這啥也不表示的樣子,只好吐露心聲:
“妥了一半,那個年輕的老人半路上捆了一把荊棘背在身后,大搖大擺地進(jìn)了那里,那招搖過市的樣子好像生怕沒人知道一樣?!?p> 他小心地瞧了瞧大哥的變化,發(fā)現(xiàn)沒有,繼續(xù)道:
“我到現(xiàn)在才知道爹娘打我、呃,教導(dǎo)我所為何事,為此我很氣……”
秦陽淡淡地看了小白一眼,然后轉(zhuǎn)回了腦袋。
小白忽然有種被識破心機(jī)的尷尬:
“咳咳,那老頭沒見著我爹娘就選了一處地方住了下來,期間還去安撫那些驚恐的妖獸,身上經(jīng)常掛著傷?!?p> 他話語一頓,猶豫了一下,忽然一咬牙,自己管不了那么多了。
“不過成效很顯著,我爹娘氣消了不少,對那人說:‘處理好這件因你而起的事情,我們的事了了,后輩的事沒完!’,事情就是這樣?!?p> 他擺出一副我沒什么可說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