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陽非常在意,他此時正抓著呂小然的手臂走在寬敞幽暗的走廊里,聽她說,這里面好像有什么通往地下的甬道。
他得去秦哲看到的地方看看,這里的戰(zhàn)斗遠不止這么簡單,對方肯定還有人來。
畢竟對方不可能沒料到里面會有守護者這事,如果真沒料到,那對方早就不存在了。
呂小然撇了撇嘴,小聲道:
“其實,我的隱匿功法還是很厲害的?!?p> 秦陽笑著問道:“抓疼你了?”
“那倒沒有,就是你一個開脈境對凝元境動手不覺得有些怪異嗎?”
呂小然心里其實很慌,從對方的種種表現(xiàn)來看,對方的身份肯定不簡單,而且對事物的控制力很強,強到他好似已經(jīng)安排好了一切。
而且對方還長的這么帥,人又好,唉,可惜。
“嘆氣作甚,難道你還想被追嗎?”秦陽微偏著頭,有些不解地問道。
“不想,不想。”呂小然連連搖頭,那些守護者就跟猛獸一樣,三下兩下就能把她解決掉。
她想了想,猶豫著問道: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你才記起來啊,說說吧,你那個地方有什么能令人震驚的事?”秦陽左右瞧著,拐向右側(cè),走道盡頭有一扇虛掩的石門。
呂小然聽出了他話里的意思,可能令人震驚的東西,很多,可能讓人人都震驚的東西,非常少,除非那件事充滿離奇性和震撼性,可名字有啥離奇的,震撼的話,你別說還真——
她右手拿著的劍差點脫手滑落,她下意識吞咽一下,小聲問道:
“姓氏?”
秦陽點了點頭,淡淡道:“秦陽?!?p> 哐當?shù)囊宦?,呂小然的劍滑落在地,老天啊,今天真是什么妖怪都出來了,她還遇到了傳說中的天城秦家?!
虛掩的石門里面,有一只耳朵略粉的白兔,她聽到聲響,迅速把展開的羊皮卷軸推著卷起來,然后低頭一咬,迅速躲到某處隱蔽的角落。
“你這是怎么了?我就是嚇一嚇你,我可不是來自那里,我來自星月森林?!鼻仃柲瑩炱饎?,遞給還在發(fā)愣的呂小然。
“……你都快嚇死我了。”呂小然探掌接過了劍,輕呼一口氣,抬手想拍拍胸脯,不過還是收住了,太平。
她岔開話題,宛若不經(jīng)意地問道:“你有沒有興趣來玉劍門,到時我罩著你?!?p> “不了,到時我還要去云游找人。”秦陽搖了搖頭,拒絕了她的好意。
呂小然聽出了他話語里的別樣意思,猶豫了一陣,忽然開口問道:
“找失散的妻子?”
“不是妻子,起碼現(xiàn)在不是?!鼻仃柮摽诨貞?p> “那就是你又有喜歡的女子咯?”呂小然笑了笑,臉上滿是天真,眼里卻有了淡淡漣漪,反正有衣帽遮掩,他又看不到。
秦陽瞥了她一眼,抬手推開石門,帶著她走了進去,轉(zhuǎn)而問道:
“你當初是怎么發(fā)現(xiàn)我的?”
呂小然回憶著道:
“那時啊,我跟宗內(nèi)安置在外的門人接到集合傳訊,本來是要一起進去的,然后隔著遠遠的我就察覺到了你,對就是察覺。
“其實你隱匿手段這么高強,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
秦陽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xù),呂小然點頭繼續(xù)道:
“然后我想著那個人實力不強,可能也是想找點資源,自己也可以照應一下,你別這么看著我,我當時真是這么想的?!?p> 待秦陽轉(zhuǎn)回了腦袋,呂小然吶吶道:
“當時我便跟門內(nèi)的人說自己的酒落在后方了,許是太緊張沒注意到,讓他們不用等我。
“然后,然后,”
“然后你就繞了一個大圈,悄悄來找我,然后倒地裝暈?”秦陽扭頭看了她一眼,自顧自接著了下去。
“啊,你知道還說,后面你還騙我,虧我還信了?!眳涡∪挥行┯魫?。
她對自己尋找清靈草之事倒是不提,這事就有點麻煩了。
秦陽推開另一扇石門,不著痕跡地回頭看了一眼,那兔子叼著眼皮卷軸悄悄溜了出去,然后躲了起來,他嘴角微微翹起,對著某處傳訊一句,然后若無其事地領著人斜向下走去。
呂小然注意到了他表情的變化,不過她沒問,自己又不是他什么人,他又沒藏什么心思,自己還是本分點好。
忽然,有一個東西飛向她,呂小然下意識接住,定睛一看,里面有一枚很不普通的丹藥,甚至比她印象里記載的丹藥還要強。
她有些不明白他為什么給自己,不過瞧著四周的變化,她好像懂了,帶路錢,可還是太貴重了,自己還是有原則的。
“不要想著還給我,待會到下面你好好煉化,我給你護法。”
秦陽擺了擺手,隨即好奇地問道:“你壽元幾許?”
“???”呂小然雙手握著丹瓶,故意裝作不明白他的意思,不知道年齡對于一個女修來說不能問么?
“你多大了?”秦陽追問道。
“……你嫌棄我老?”呂小然實在不想回答這個扎心的問題。
“你幾歲了?”秦陽左右瞧著四周重復的變化,繼續(xù)追問道。
呂小然嘆了一聲,抿起小嘴,嘟囔道:
“年過兩百?!?p> 她緊咬嘴唇,心里好似憋著一股氣,實在咽不下去,就跟,就跟,唉,都是自己不爭氣。
她急忙道:“凝元境修士有800壽元,換算成百歲凡人,我也才25歲,一點都不老。
“況且,況且,”
“況且什么?”秦陽拉著她再次穿過一扇門洞,朝下走去。
“況且我以后會好好修煉的,畢竟壽元這么長,總能熬到下一個境界。”
呂小然笑了笑,同時心里默默流淚,這談何容易,她以前也不是沒有廢寢忘食的修練過,可現(xiàn)實啊,總是那么現(xiàn)實。
自己年輕的時候資源不多,天賦也不算高,又不懂那些彎彎繞繞。
現(xiàn)在懂了才慶幸自己當時不懂,所以她到現(xiàn)在連道侶長什么樣都沒見著,不過想來以后是不會找道侶了,因為沒有人有他帥。
秦陽沒有在意她悄然投來的目光,隨意問道:“熬?怎么熬?憑什么熬?”
你這樣很扎心的……呂小然只感心頭一痛,不過經(jīng)歷這么多年的沉淀(認命),她的內(nèi)心還是很強大的,她笑了笑,問道:
“你總不能這么點希望都給我打碎吧?”
“那倒不至于,我是看你心地這么好,又同情他人的境遇,以后說不準會去幫很多人。”
秦陽微微搖頭,拉著她繼續(xù)往下拐去,同時心里嘀咕,這里咋跟迷宮似的,那老家伙不會是故意的吧。
“你是怕我以后幫錯了人,就跟現(xiàn)在一樣?”呂小然瞧著越來越陰暗的四周,心里有些害怕,不由靠得更近些。
秦陽瞥了一眼都快貼著自己的呂小然,點頭分析道:
“年過兩百、心性頹然,心地又好,還有不咸不淡、不高不低的職務在身,你這是打算養(yǎng)一群孩子過老年?”
秦陽的話語如同一刀又一刀地插在呂小然心口,她下意識想要反駁,卻可悲地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些認同他的話。
自己當時的確是這么想的,其實這是很多小宗門的縮影,很多人在境界難以寸進的時候,又不想出去闖蕩,直面各種危機。
于是就會留在培育自己的小宗門或是小世家里尋個安穩(wěn)的職位,提前感受老年生活。
這也沒什么,畢竟那些打算出去的闖蕩的幾乎沒有一個回來,泯然于人海。
或是就此消失,呂小然還小的時候,有個教導她很多的外門長老就是如此,命牌撤銷,全無訊息。
“可你卻會來這危險的地方?!鼻仃柡鋈恍α似饋?,似是感到有趣。
“雖然我知道你是想讓我走出心境的停滯,可你這么剖析我的內(nèi)心很,難受的。”呂小然抿抿嘴,眼里有著難掩的痛苦。
“你這是心境停滯,可你聽說過境界永遠停滯的么?”
秦陽平靜說著,然后又拐了下去,都不知道第幾次了,他真想把那老家伙給揍一頓。
呂小然先是一怔,隨即似是反應過來,吶吶道:
“那樣,我會生不如死的,一點可以用來欺騙自己的希望都沒有?!?p> “所以,你還覺得自己很差么?”秦陽腳步一頓,笑著看向她,眼里有著黑暗都難以難蓋的光彩,
呂小然愣了愣,悄悄抬頭看向他,卻發(fā)現(xiàn)他也在看自己,她連忙低下頭,小聲道:
“不是很差,但也挺差的,還有啊,我境界比你高欸,你可不可以不要這么隨意?”
秦陽搖了搖頭,蹲下身子,有些忿忿道:
“有個老家伙,不講武德,你上來,我背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