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近來修煉上有疑惑?!饼堲栊÷晜饕舻?。
“安不下心來?不要刻意去想某件事情,水到渠成?!鼻仃枌Υ瞬惶馔?,他師父就是這么說的,措辭不知道用了多少遍也不改一下,真懶!
——某個在院子里掃雪的白發(fā)老人眉頭一挑,屈指一彈。
咻的一聲,秦陽“哎呀”一聲,抬手捂頭,暗自喊疼:
“師父,徒兒錯了?!?p> 龍翳不明所以,師父這是怎么了?
后方的魚鏘鏘不樂意了,本來好好的留影混入了不應該出現的聲音,它炸呼呼地走了過來,沒好氣道:
“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關鍵時候總是來打斷我,這下好了又要重來。
“我的時間是不緊迫,可這位客人光陰寸金,沒那么多閑功夫,你給我懂事一點,我現在還餓著呢!”
秦陽愣愣點頭,他正在受訓。
師父道:
“每次你找我問修練的疑惑,除了心境就是家世,我不這么說還能說什么?難道我說沒事就能解決嗎?
“真是的,一點都不正經,有困難就來找我,你真以為我很閑????!?p> 他忽然又道:“欸,來咯!等等我,別全倒進去,葷素不一樣,要倒只倒一類就可以了,這樣全熟……咳咳,我餓了,你有意見嗎?”
“沒有?!鼻仃柖碌鼗貞X袋有些心疼,那里長了一個小包,。
魚鏘鏘眼神一瞥,剛好看到了這一幕,它心里不由泛起了嘀咕,是不是自己剛才太兇了,嚇到了他?
還真有這個可能。
算了,還是讓他露個臉吧。
“小子,你出來,我們來合個影,記得笑得開心一點?!濒~鏘鏘抬手收起了囚籠,身形一側,示意秦陽出來走幾步。
它瞧著那頭戴兩個好似是襪子的白色小妖獸,略作沉吟道:
“這位小朋友就不要出來了,保持神秘?!?p> “哦?!饼堲栎p聲回應,縮回了師父的衣服里。
秦陽樂得如此,龍翳暫時還不適合拋頭露面,免得東海的那群老龍覺得自己拐走了他們的哪個后輩。
小狐貍卻不干了,言稱自己徒弟沒有份,她也不參與。
魚鏘鏘有些為難地撓了撓頭,它總覺得這兩一同出鏡會出大事,無他,直覺,簡單來說就是這兩命格不合。
就想天生的死對頭一樣。
其內道道它也不太懂,自己也不敢獨自跟這位客人合影,不能憑白污人清白,既然這樣……
魚鏘鏘苦思冥想了一會,想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它對少主小白傳訊道:
“少主,我是魚鏘鏘,打擾你一下,人我找到了,就在我旁邊,可是對方有事,暫時來不了,您看?”
我能去——秦陽心里喊,瘋狂用眼神暗示魚鏘鏘,后者擺了擺手,示意別擔心,保準辦妥。
小白正在繁星河下準備相關事宜,他聽到這個消息,左右一看,只好道:
“行吧,替我向大、姐姐與其友人問好,真是可惜,豐盛宴席啊?!?p> 他隨即掛斷了傳訊,繼續(xù)忙碌。
另一邊,魚鏘鏘滿意地收起了傳訊小號角,對一行三人拱手笑道:
“事情妥了,在下告辭。”
他隨即當面清除掉了留影珠的內容,大搖大擺地離去,嘴里哼著小曲,肩上扛著魚叉。
要不是那魚叉在,秦陽就上去揍他了,他想去、他想去??!
待魚鏘鏘走得沒影了,小狐貍拍了拍手,似是笑道:
“看來我是錯怪你了,想去就提醒我一下嘛,害得我自以為地在那唱反調?!?p> “我真的不想去!”秦陽一字一頓地說完,回身就走,那氣呼呼的樣子像個糟老頭子。
小狐貍笑著上前賠罪:
“我知道錯啦,再說龍翳的確不適合去那里,她的隱匿功法還欠些火候。”
為了不傷龍翳的自尊,她選了一個比較委婉的說法,殊不知對于龍翳來說,這種小心翼翼才是最傷心的。
自己只能躲躲藏藏、見不得光,真是沒用!
她下意識握拳一錘,砰的一聲秦陽后仰栽倒,四腳朝天,而她順勢趴在秦陽身上,頭上的犄角往前一撞,又是一聲痛呼。
師父成功被自己打暈了過去。
“師父師父,你怎么了?”龍翳淚眼婆娑地鉆了出來,手足無措,不知該怎么挽救過失。
她游目四顧,喃喃出聲:
“對了,師娘呢?”
“我在這?!?p> 小狐貍自秦陽背后伸出了一只滿是塵土的手,聲音有氣無力,她被龍翳拉了出來,瞧著那慌亂的樣子,她安慰了句:
“沒事的,你師父命大,他不會在意的。”
“我在意,你兩踩我身上了。”秦陽嘴唇微動,聲音無氣無力,像是在嘶吼,然后白眼一翻、腦袋一側,暈了過去。
他是怎么醒的?
那乖徒弟龍翳見到書上常說人去世時的表現在眼前發(fā)生,她直接抱著師父失聲痛哭,嚎啕遍野。
所以,他是被徒弟的悔恨嗆醒的,一大口。
“師父,你好點沒?”龍翳戰(zhàn)在離秦陽三尺的地方,她不敢太靠前,怕自己誤傷師父。
經過她的堅持,終于發(fā)現了一個道理,那就是自己對師娘是沒有壞的影響的,對師父則是……天降正義。
“我也想沒事?!鼻仃柺Щ曷淦堑刈咴跇涓缮?,下面有一條翻白眼的細小毒蛇,有多毒,咬一下立馬歸天。
感謝徒弟沒有送走自己。
小狐貍瞧著秦陽那似笑似哭的表情,有些不忍道:
“蘇巧兒來找過我了,她求我收回成命,我很猶豫?!?p> 她說著看了龍翳一眼,如果龍翳跟秦陽待在一起會帶來那么多危險,她其實想帶她去南荒,安全有保障,自己也有話語權。
可這些需要問過她和她師父的意見,龍翳已經答應了,就看秦陽如何打算。
秦陽扭頭看了眼龍翳,發(fā)現她眼里很是堅定,他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
“她怎么說?”
“她說你死不了,要是真得死誰也幫不了?!毙『傉f起這個的時候表情有些苦悶,“她還說你會理解她們,她又說狐族早就認可了你,若是可為自是不會棄之不顧?!?
她雙手一攤,無奈道:
“決定還是大祭司下的,就是蘇幕遮殿主的妻子蘇妲己?!?p> 上空好似有一股意念一掃而過,只聽得一道磁性溫婉的聲音道:
“沒錯,是我下的,有什么意見可以來找我。”
“不去見你?!鼻仃柸绱说馈?p> 他隨即笑著補了一句:“我怕我回不來?!?p> “過謙了。”蘇妲己笑著回了句,“你的擔心不是問題,就當是還人情,你總不可能一直吊著不放,該下決定了?!?p> 小狐貍的表情有些古怪,好端端地打什么啞謎。
秦陽扭頭看向龍翳,笑著道:
“我很多事情都記不起來,就當是順手而為,我現在成了自有人,不用太考慮我的感受,勢單力薄?!?p> 蘇妲己沒有回答,她活了這么多年,能讓她恐懼與敬佩不分上下的只有他,如果不是氣運之靈不久前終于告訴了她,她還真不知道他還活著。
且活得好好的,還拐走了這一任的狐主。
龍翳瞧著師父一直在看自己,她吶吶道:
“師父,我沒事的,都想好了,我不想成為您的拖累,自從遇到我后,您的日子越來越不順,我都有些討厭自己了。”
她說著眼淚不自覺地從眼眶里涌出,細無聲。
秦陽莞爾一笑,自顧自道:
“我倒覺得挺順的,我布置好了自己想做的事情,看到了自己要走的道路,明確身心、幫助了一些人,哪怕為此還受了傷……”
小狐貍聽著秦陽的講述,有些明白他那時為什么會變成那樣了,也就是說那群獨角鹿傷害了他?!
秦陽伸手撫摸著小狐貍的臉頰,溫和一笑:
“沒事的,都過去了,就像你說的,我的堅持得來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想要,你明白我的,我就是想重來,自己走?!?p> 小狐貍張開嘴巴,狠狠地咬著他,烏黑的眸子死死地盯著他。
秦陽臉上不見痛苦,反倒笑得愈發(fā)開心:
“可我發(fā)現我不能,我沒有情劫卻有心關,我過不去那道坎,放不下?。 ?p> “算你有點良心!”小狐貍松開了嘴,抱著胳膊別過頭去,冷不丁地問道:“那你的決定是什么?”
秦陽吃痛地甩了甩手,轉而看向發(fā)怔的龍翳,伸出帶有牙印的手掌,問道:
“我命大,你愿意相信為師嗎?”
“呃!”龍翳嚇了一跳,她看看師娘,又看看師父,心里很迷茫和慌張。
她看著師父那溫暖的笑容,里面不帶有任何個人的感情色彩,他在期待自己做選擇,做任何選擇,沒有逼迫、沒有壓力、更沒有質詢。
燦爛如他,連小寂那冷冰冰的心都快要化了,好在它穩(wěn)住了,差點就成為了另一個萬源火,嚇死。
萬源火:……
非常時期,不想跟你爭辯。
小寂感受著那股意思,它也安分了下來,其實它有個秘密一直沒告訴秦陽,那就是……騙你的,只是不想氣氛那么緊張。
龍翳看到師父的表情險些垮了下去,她下意識地伸爪一拍,咔擦一聲師父掉了下去,師娘動用元力飄了上來,師父砸進了地里,姿勢怪異,奄奄一息。
“師父師父,徒兒不是故意的!”她不做思考地縱身躍下,尾巴一掃,將那蠢蠢欲動的毒蛇掃飛,自己踹在了師父的心上。
師父沒有發(fā)出聲音,連點反應都沒有。
她剛想哭就被一只手拎了起來,正好撞見了師父那皺巴巴的表情,而底下的那個師父化作冰粒消弭。
龍翳嘿嘿一笑,很不好意思:
“師父,您命真大,徒兒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