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啟！

　　……

　　前方高能?。。?p>　　……

　　某個暗無天日，陰風陣陣的地方，四周都是塵封的建筑，沙塵漫天飛揚，恢弘建筑蕭瑟卻不顯破敗，盡管有的掩埋在沙礫之中，僅僅探出了尖尖角。

　　又是一陣風沙掃過，一高一狀的身影從中浮現(xiàn)，高的偏瘦，穿著森嚴莊重的暗紅色衣袍，好久沒看到馬面了，他明顯發(fā)福了些，估計是又當?shù)恕?p>　　壯的略矮，穿著一樣顏色的衣服，許久不見牛頭瘦了些，不過瞧著臉上那似有似無的笑容，他離當?shù)烙嬕膊贿h了。

　　他瞧著這里的樣子，有點笑不出來：

　　“本來是個歡喜的日子，卻要來這個鬼地方晃悠?！?p>　　他看看身上穿著的長衣長褲，又看看馬面的大袍子，心里有些好奇為什么穿的不一樣，于是他便想看看他知道點什么，能不能透露一下：

　　“大舅子，我兩來這里做什么？”

　　“看你身后?！瘪R面依舊高冷。

　　牛頭沒有猶豫地回頭看去，那是一個臉色發(fā)青發(fā)黑的魂靈，他腰背微彎，雙手垂下，眼睛緊閉，飄在低空，嘴里發(fā)出“嗬嗬”怪響。

　　聽著都膩歪。

　　他嫌棄十足地“咦惹”一聲，趕緊扭過頭來，問道：

　　“他誰??？”

　　馬面沒有言語，抬起手掌，掌心有一本血紅色簿子浮現(xiàn)，他隨手遞給了牛頭，后者僅僅只是翻看了幾頁就氣得額角青筋跳動，鼻子有兩道白色粗氣噴出。

　　“渣滓！”他轉(zhuǎn)身掄起拳頭想去打爆這個爛人。

　　馬面淡淡地瞥了牛頭一眼，不急不緩道：

　　“你要是這樣，他可就解脫了。”

　　牛頭登時止住，憤怒地往下一甩手，“想都別想！”

　　他轉(zhuǎn)過身去，默默跟著，沒有心情再去閑聊。

　　馬面倒沒什么影響地跟牛頭聊了幾句，后者得知了一些事情，他愣了愣，有些痛苦地搖了搖頭，這都是些什么事??！

　　他緊接著似是想到了什么，忙問道：

　　“他這么做相當于把事情都攬在肩上，就算處理好了，他自己的事情又怎么辦？那可沒人能幫他，死了就是真的死了?！?p>　　馬面抬起手來，往下輕壓幾下，示意對方不要著急，可他自己卻感慨了起來：

　　“我也沒有辦法，作為朋友我只能去支持他，他不應該回中土的?！?p>　　“說到這個，我很好奇，中土那個小疙瘩很特殊嗎？”牛頭心里想不明白。

　　“你以為中土只是一塊大陸嗎？”馬面的話讓牛頭更加不解，他以前也去那里游歷過，走了個遍，就是一塊大陸。

　　馬面淡淡一笑，手指著地面，說道：

　　“這里就可以通向那里?！?p>　　“壺梁？！”牛頭震驚又不敢相信地說出了這個遺失多年的地方，他隨即就不再問這個了，可不問不代表著不想。

　　傳說中，壺梁是世界第一批生靈的起源地，他們衍生了無比盛大的文明，無數(shù)人開辟空間通道去探索星辰大海，那里漸而成了連結(jié)之地。

　　只不過后來各大星宇發(fā)生了道戰(zhàn)，戰(zhàn)斗的余波波及到了那里，自此壺梁消失，星宇互通不再便捷，如今想來是被封藏了。

　　那這次道戰(zhàn)的焦點聚灼于中土又會是一個怎樣的信號呢？

　　他不明白，還不想明白。

　　“到了?！?p>　　馬面抬起頭來，看著那飄然于塵世、威嚴矗立的匾額有些懷念，唯獨看到這個他才能身臨其境地想象此地當年的盛況。

　　——酆都。

　　“為什么我以前來的時候沒有這個？”牛頭的疑惑有點多。

　　馬面笑而不答。

　　他手中換出那本血紅色簿子，伸直手臂，往前一送，那簿子靈光流轉(zhuǎn)，沒入匾額之中，高墻微微顫動，塵粒簌簌落下。

　　扎扎聲中巨大的石門砰的向內(nèi)大開，內(nèi)里幽森昏暗，綠色燭火隨處游蕩，空無一人，這是一座鬼城。

　　“啊啊?。　蹦腔觎`忽然驚恐萬分地哭嚎，臉上青筋畢露，顫栗不安，瘋狂地向后挪動卻越靠越近，最后被幾位綠燭燈籠用鎖鏈捆縛拖入城中。

　　馬面淡定地跟上，徐徐走著。

　　“馬面，這里不是廢置了嗎？”牛頭一瞧趕緊跟上，有些疑惑地問道，他總覺得這里有點熟悉卻又記不起來分毫。

　　“暫時的?！瘪R面回了一個神秘的笑容。

　　“你可別想忽悠我，我牛英俊可不是那個牛頭?！迸ｎ^對此有點慌，他一個鎮(zhèn)守者來這當差怎么說都說不過去。

　　“你可別想岔了，牛頭馬面一職不在這里。”馬面嘴角掛有淺淺的笑意，有點嘲弄，嘲弄這個老伙計的擔心有些多余。

　　“四方鬼帝和十殿閻羅不就是這里的？”牛頭還是有點怕，這里風景又不好，陰森森的，還有凄厲的鬼嚎呢。

　　“現(xiàn)在都不在。”馬面似是很樂意看到牛頭害怕的樣子，“而且這里的活人就剩我們兩個了?！?p>　　他不知道從那里抓來一個綠燭燈籠，放在身前，臉龐映照得綠油油的，一明一暗，笑容逐漸變態(tài)。

　　誰知，牛頭頭冒虛汗，語氣卻極為穩(wěn)當?shù)氐溃?p>　　“你早說這里只有我們兩個嘛?！?p>　　馬面有些意外地瞧著他，看到他汗如雨下有些想笑，不過瞧著對方不自覺地緩緩靠近，他又放棄捉弄對方的心思，終究是自己的妹夫兼死黨。

　　“走吧，審案去。”他往城里偏了一下腦袋，松開了手放那燈籠逃離生天，隨即悠悠地邁步走去。

　　牛頭下意識跟上去的時候本來想說“就我兩審”，他心里一思忖，覺得自己這樣沒點主見，經(jīng)過一番深思熟慮，他如此說道：

　　“審那一個？”

　　說完他就后悔了，這個同樣有些沒主見。

　　于是，他又道：“怎么審？”

　　馬面微微一笑，說道：

　　“當然按照章程堂堂正正地審，這里的魂靈，也就是鬼魂，當年全上前線去了，一個都沒回來，按理說我兩還需要過些時日才來這里。”

　　這時，遠處奔來一個綠影馬車，他招了招手，自然地躍了上去，還不忘拉上牛頭一起，敞座。

　　車夫是個紙片人，他瞧著有人上來了，韁繩拉緊，幽影戰(zhàn)馬高抬前腿，吁聲停下，同樣扭頭看來，眼里有綠火升騰。

　　牛頭還沒慌，馬面就探手從袖子里取出一張長長三寸、寬二寸，以粗紙印成的通行證，上面印有古篆和猩紅蓋章——此乃路引。

　　車夫伸手接過，隨手展開，他眼里閃過一抹幽光，微微點頭，又折疊好遞了回去，在牛頭錯愕的目光中駕馬掉頭，朝內(nèi)城奔去。

　　途中，牛頭嘴巴微張，想要說點什么，馬面抬手示意他不要說話，隨口問道：

　　“這里近來可好？”

　　“一直如此。”車夫幽幽答道。

　　“鬼魂可審？”馬面又問道。

　　“閻羅可審?！避嚪虼鸬?。

　　馬面大笑一聲，再道：

　　“閻羅在哪？”

　　“閻羅……在這！”車夫眼冒精光，頓時拉緊韁繩、側(cè)身而坐、扭頭問道：“輪回立否？”

　　“輪回哪里比得酆都，不過爾爾?！瘪R面絲毫不猶豫地嘲弄道。

　　牛頭眼觀鼻鼻觀心，他什么都沒聽見。

　　一聽這話，車夫的臉色緩和了些，繼續(xù)駕駛馬車，靈性頗足，竟感慨道：

　　“也是，酆都自創(chuàng)立以來鎮(zhèn)守一方，功德不可估量，想那全盛時閻王一怒，眾鬼伏地，偌大幽冥，無人敢擾?！?p>　　“鬼帝不存四矣?！瘪R面也有些感慨，隱隱有著惋惜和震怒。

　　“十殿閻羅不存一二，您是？”車夫有些不確定地看向這位閻羅，他現(xiàn)有的記憶中沒有這位閻羅的印象，卻又覺得他很面熟。

　　馬面眉目微凝，不怒自威，言道：

　　“不存一二，你說的可是我這個一！”

　　他說著手中喚出一枚“誅”字靈簽，作勢就要扔向他，后者韁繩一拋，登時轉(zhuǎn)身下跪，口中訴些求饒之話。

　　馬面臉色不見緩和，他抬眸看了下自覺前行的幽影戰(zhàn)馬，冷冷地哼了一聲，馬瞬間僵住，微微顫抖，車夫更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

　　他說道：

　　“屬下有眼不識珠，多年以來兢兢業(yè)業(yè)，奉守于此，絲毫沒有懈怠，還請秦廣王繞屬下一命，屬下、屬下愿奉上多年來積攢的功德，只望閻羅能放屬下去轉(zhuǎn)生?！?p>　　“哪有這么容易。”馬面冷笑一聲，抬手虛握，瞬間抽離了車夫半數(shù)的功德之力，身上的暗紅袍子掠過一抹紅光，更顯威嚴。

　　“謝閻羅饒命、謝閻羅饒命?！避嚪虿桓姨峁Φ轮拢桓姨徂D(zhuǎn)生，他老老實實地回身去駕駛馬車，馬也很給力，速度快而不急，不顛簸又涼快。

　　它怕自己的功德被扣。

　　牛頭見此心里略有些失望，偌大酆都鬼物的命運全然掌握在閻羅之上，這還沒提那些當差的陰侍，如此看來要么都不在，要么在某個地方沉眠、靜待復蘇。

　　一路上連個迎接的鬼都沒有，不見當年盛況殘余，盡皆掩埋于黃沙之下。

　　馬車輕快地行駛于通往內(nèi)城的大道之上，在飛揚的黃沙中化作綠影逐漸小去，悠然一拐，扶搖而上——內(nèi)城向來都是在天上。

　　只不過由于此地還沒有復蘇，內(nèi)城暫時看不到，連車夫也無權(quán)進去，幽影戰(zhàn)馬——啥品種還不知道，顧名思義——嘴里銜著路引，噠噠噠地拉著尊貴的閻羅秦廣王和他少有調(diào)教的鬼侍鉆進了空間甬道中。

　　怎么審就不必看了，不下飯。

　　車夫端著手，腰背微彎，在那靜靜地等待著鬼馬的歸宿，這里的鬼馬就剩它了，沒了它自己怎么巡視，他心里有點擔憂，不免有些急切。

　　巡視是有功德的，一直以來都是兩者四六開，輪著四六，自己多年下來積攢了很多功德，沒處可使，花鬼樓早就沒開了。

　　——花鬼不全是那種濃妝艷抹、臉色慘白的嚇人鬼，有的還面色紅潤，有姿有色，全靠功德保養(yǎng)。

　　這是早期酆都的風情特色，后來隨著一代一代衍變，鬼魂除了帶點陰間氣質(zhì)，幾乎長得都還不錯，花魁一稱就是從這流傳開來的。

　　由此可見，當年的陰陽兩地也不是全然相隔。

　　值得一提的是，當時酆都的頂層人物之間發(fā)生了矛盾，一品大判鐘馗憤怒卸職，那時是靈氣時代，也就是修仙文明——主流。

　　現(xiàn)在是武道文明占主流，時代不一樣了——酆都得改行。

　　馬面就是特意過來幫老祖前東家改行的，首先得復蘇，然后尋求改行的道路，他是一個好心人，不留余力地幫了大忙。

　　這個魂靈的過往是一本血書——罪孽極深，酆都此時缺的就是這種“人才”，他心里憤怒不甘、癡念貪枉、滿腔恨意、永不悔過，行刑的時候那動靜可是不小。

　　而且還不是給他一個了斷。

　　“啊?。?！”

　　偌大酆都沉寂了很久，這下終于被吵醒了，可現(xiàn)在不是醒來的時候啊，原定的先改行再復蘇被徹底顛倒了過來，無法再藏著掖著。

　　那得有多損才干得出這事。

　　不過這其實也是幫，兩件都是大事，酆都萬分不情愿又無法推脫地欠了輪回一個大人情，可謂是雪中送炭、再造之恩又如殺身之意。

　　它憤怒又無奈！

　　紙片人車夫眼里忽然掠過一抹幽冷紅光，他猛地抬頭看向那飛馳而出的兩道身影，他記起來了，這兩就是那被拐走的牛頭馬面的后代！

　　“該死的……這兩！”他表情陰郁，身體微沉、朝前彈射而去，手中更是浮現(xiàn)一把血色屠刀，揮出道道血芒，長風而起破空至。

　　“哎呀，嚇死人！”

　　馬面回頭一瞧，趕緊把搭在肩上的暗紅袍子套在身上，張開雙臂，一副慷慨就義、從容不迫的樣子。

　　牛頭趁機躲在他身后，情況一旦不對，他可以立刻拎著大舅子開溜。

　　車夫見狀冷哼一聲，那道道刀芒瞬間凝止，卻是沒有消散，停留在馬面跟前三寸之處，刀鋒銳利，面龐隱隱刺痛，宛若無數(shù)細針扎在臉上，還挺舒服。

　　“在下輪回新任馬面，見過郁壘閣下?！瘪R面笑著拱了拱手，沒有多少敬意。

　　郁壘還是紙片人模樣，絲毫不搭理馬面，論資論位論實力他都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