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應清看著他收拾好桌子,嘴角不由一笑:
“這個月的丹藥指標我已經完成了。
“對了,重新認識一下,許云清?!?p> 說著,她伸出了手。
“秦云?!鼻卦苿傓D身就看到了這一幕,伸手握了一下,不是虛握。
“有什么故事嗎?”許云清端著雙手,隨意問道。
“那是一個悲傷的名字。”秦云緩聲道。
許應清笑著打趣道:
“那你是把我當情人?”
“我的性格應該不允許這樣?!鼻卦茮]有猶豫道。
“不怕累死?”許云清道出了心底的疑惑。
她的天賦她還是知根知底的。
“天賦不是全部,感悟才是根本?!鼻卦菩χ忉尩馈?p> “葷的還是素的?”許云清莞爾一笑。
“肯定素的,頭暈。”秦云故意往前一倒,栽在了她懷里,喃喃出聲,“你肯定不想我當眾暈倒吧?”
“嘴貧!”
許云清好氣又好笑地扶著他,朝里走去,順帶介紹了一下這里,可瞧著這家伙把這里當家,她眨了眨眼睛,相擁而眠。
無聲落淚。
秦陽其實沒睡著,他聽著那似有似無地哽咽,心里不由有些苦澀,前方充滿未知,絕大部分記憶都調動不起來,真是一個不好的預兆。
他深知自己已經無法回頭,百年已經過去了快一年,以后還會衰老。
他也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有沒有留下后手,足以支撐他活下去,一切充滿未知,迷團似海。
可那又如何,總得選一個方向才是。
“我睡不著?!睉牙飩鞒鲆宦暷剜?。
“我也睡不著。”
秦云埋下頭去,他不需要療傷,也愿意拉著她一起走,或者說,她也在拉著自己往前走,要是不頭暈就好了。
許云清心里也響起了這個感慨。
她稍微親近一些就會頭暈,換來的則是抵觸,要不是實力在,估計現在還在石凳上坐著。
而這次她不想抵觸卻難以克服。
秦云同理。
就這么折騰了一天,不是秦云不行了,就是許云清不行了,兩者看著彼此,一致決定先升華感情。
“我第一次栽在你手里可是很沒面子啊?!鼻仃枖Q著被單在那笑。
“鬼知道你在那邊沾花惹草過得多愜意?!痹S云清站在另一頭,嘴角亦帶笑。
“我還是很保守的?!鼻卦粕钜詾槿弧?p> 許云清“啊”了一聲:
“就你那實力還能保守?”
“對啊,守著守著我就差點沒了?!鼻卦朴行┻駠u。
“不過我還是很有堅守的。”他雙臂上揚一起將被單掛到了晾桿上,蹲下身子去擰干衣服,“向往美好,總得送她去吧。”
“不打算去追回來?”許云清走到他身旁,伸手接過了遞來的衣物,用衣架穿好,掛到右側的晾桿上。
“想是想?!鼻卦迫绱说?。
“可你不會做?!?p> 許云清接過衣服繼續(xù)晾曬。
“我記得有些法門不是可以……我懂了?!彼鋈灰恍?,風情自在其間。
“我自己接受不了。”秦云笑著抬頭望向她。
他隨即又轉了回去,繼續(xù)擰著衣物,在那笑:
“那些法門估計我也練不成,不完整,而完整的只會是我?!?p> “你不會一直想待在這里吧?”許云清忽然如此道。
“我的實力不適合在這里拋頭露面,再者我女兒在外面?!鼻卦普f到這個莫名有些生氣。
“你還有女兒?”許云清有些咂舌。
“別提了,她在那散播我是被趕出去的,然后她沒有父親?!鼻卦葡乱庾R抱怨了句。
而在過往他是不會如此的。
“你缺乏銳氣?!痹S云清有些不滿道。
秦陽沉默了一會,他拿起最后一件衣物擰干晾好,喃喃道:
“因為銳氣,我損失了很多東西。
“也是因為銳氣,我成就了自己。”
“可你這樣,損失的多也成就的多,就怕你接受不了。”許云清伸手抱著他,柔聲道。
“我沒有停下。”
“不累嗎?”許云清抬起頭來,看著他。
她抬手撫摸著他的臉頰,呢喃道:
“我不是讓你身懷銳氣,而是心里得有銳氣。
“你的名字換不換都行,可換名字不代表可以逃避,我的真名就是這個。
“許云清。
“哪怕換了一個稱呼,我也還是自己?!?p> 秦云看著她,忽然一笑:
“不談這些,難道要我跟你談天下大事嗎?可每一件大事又何嘗不是小事。”
許云清眨了眨眼睛,有些發(fā)懵。
這位風韻猶存,氣質純凈清淡的青年女子看著那往回走的背影,輕咬著嘴唇,緩緩歪著腦袋,清亮的眸子里里有著疑惑。
自己的話是不是說早了?
還是被耍了?
“你給我站??!”她有些好氣又好笑地往前跑去。
這一追就是羊入虎口,秦云不暈了,連帶著她從抵觸也變得開始接納這個悄然闖入自己生活的人。
至于她為何抵觸,可能跟過往有關。
至于秦云是怎么讓她不抵觸的,這點沒必要談。
又是一個明媚的早晨,空氣中多了些冷意。
十一月到了。
溫馨簡潔的石屋內,兩只懶貓在那相擁而眠,看起來很疲憊,哪怕陽光透過石窗子的縫隙照射在被子上,這兩依舊沒醒。
兩層棉被,一厚實一軟和,還挺會享受。
一聲傳訊突然傳來:
“許長老,宗門開會,前不久發(fā)現了一個礦脈,跟三生宗那群人一起發(fā)現的,剛好不缺就打算分給各脈增添底蘊?!?p> “知道了。”許云清像是沒睡醒地回了一句。
傳訊的陳長老跟許長老可是丹峰的兩大美女招牌,元宗主這么說的。
她手里取出傳訊令牌,握了一陣,不禁抬頭眺望,自己怎么從中感覺到了一絲慵懶,這幾乎沒見過。
再聯想對方前幾個月天天炸爐,這幾天又消停下來了,難不成跟楚月的父親有關?
不單是她,楚月本人也有這個疑惑。
連帶著夏荷、云胖子都有。
“夏荷,那不是你師尊嗎?要不你去看看。”這長得白白嫩嫩的云胖子小聲慫恿道。
“不去?!毕暮梢荒槻婚_心。
她失戀了。
“呔,花癡少女,你可真大膽!”楚月擺出了唱戲的架勢。
“我欲乘風歸去,去那小山亭中,小酌一杯。”夏荷吟著戲腔起身飛去,她不走在那就是礙眼,正好心情不佳,趕緊溜。
“她走了,你滾!”楚月一臉也不開心。
她轉身就走,要去跟娘親告狀。
云胖子“嘿”了一聲,扭頭瞧著對方飛走,這里又剩自己一個了,往日還有嚴圣子招搖過世,自從牧執(zhí)事一來,全端了。
干的漂亮!
他心里高興,打算去找人喝酒。
要說這酒友,還是古修嶺那小子合適,大氣,說平攤就平攤。
真是性情中人。
這貨還真去找人喝酒,然后掃興而歸,古修嶺最近在為給花樓姐妹花贖身籌備靈石,那叫一個干勁十足。
——那姐妹花還曾是他救過的。
酒自然是沒喝成。
思來想去,他打算去拜訪一對道侶。
——葉塵、蘇曉曉。
剛走到碧湖旁就聽到了牧執(zhí)事那撕心裂肺的哭聲:
“秦陽啊~~!”
聽著聽著,他悲從心來,湊過去也在那哭:
“秦陽啊~~~!”
哭得比牧小喵還慘。
他微微一愣,手里動作一停,眼角淚珠久久未落,抬頭看向這哭喪著臉的云胖子,表情有些怪異,似是在說:
小子,你搶戲了。
沒事,更有氛圍。
云胖子哭著臉回以點頭
于是,這兩燒著紙錢,哭得驚天動地,喪心病狂,來者一見都懷疑碧湖怕不是這兩的眼淚堆積而成。
——在那不要錢的眼角灑淚。
山上有一個穿著黑衣、背著大劍、劍目星眉的英俊男子在那駐足觀望,沒有任何表示。
牧小喵哭了快三個月,他都麻了。
一旁站著的白衣女子發(fā)絲輕晃,眼里縈繞著哀傷,她忽然開始覺得相比于自己的悲傷,這里才更真切。
只是友人隕落就哭得如此這般,太佩服了。
真向往。
兩者默契地對視一眼,彼此一笑。
然后他們也跑去哭了。
一行四人哭得帶勁,還快樂。
許是人的悲喜相通,林然這個大師兄聞聲趕來,矗立一陣,上前大哭:
“小師弟~!”
正在喝悶酒的夏荷聽著遠遠傳來的哭聲,再聯想到自己幻想破滅,不禁手里端著酒,飛過去在那邊哭邊喝。
“未曾謀面的同門師弟??!”
隨著一個個弟子到來,不約而同地也在那哭,人數足有上百人,要知道整個星月宗才兩千余人,其中大部分還是外門弟子。
他們沒來,眺望著那邊也在哭。
無法通過考核,他們就要回去了。
有的選擇當個雜役,繼續(xù)修煉;
有的打算回家過小日子。
可能他們哭的都是自己,但這并不重要。
一眾長老開著會,商討長老之位空缺的填補人選,前不久發(fā)生了一場內部劇變,大長老和一些內門長老,包括不少的外門長老和執(zhí)事都清除了。
說歡喜倒談不上,傷筋動骨。
這算是一場宗門決策大會,執(zhí)事、長老、宗主基本都齊了。
其中有做事干脆利落、身段風情窈窕的黃翎,她有些心不在焉,三個兒子都外出歷練,說是以后要替大大哥報仇。
還是干兒子小白帶著走的。
真是不令人……
忽然,議事大廳響起了一陣雷鳴掌聲,目光紛紛看向黃翎,眼里有著恭喜。
“黃翎長老,我們一致同意通過你晉升內門長老的決議,主管月峰弟子歷練一事?!痹谥鹘柚策m時提醒道。
黃翎略微一愣,笑著點了下頭。
自然不必說感言,以行動說話。
等談完大致安排以及新生礦脈的相關事宜后,這些人走出了議事大廳,一出去就聽到了空氣中縈繞不散的哭聲。
那叫一個撕心裂肺。
元宗主心里一嘆,面不改色地背著手朝那飛去,他也想再去祭奠一下。
“各忙各的,不必跟來?!彼愿懒艘宦?。
“是?!眻?zhí)事長老拱手道了一聲,各自去準備派給自己的任務。
“許長老,我找你有些事?!?p> 一襲白衣的陳長老瞧見許長老起身離開,忙湊過去道。
“好。”許云清似是知道她想問什么。
“那去我那吧?!标愰L老建議道。
許長老沒有異議,兩人同著離開。
黃翎略微往這邊看了一眼,扭頭對身旁面容姣好卻常年帶著哀傷的嫦銀執(zhí)事道:
“嫦銀,你要去看看嗎?”
“不了,我想回去看看兒子?!辨香y歉意一笑。
黃翎瞧著她要離去,從袖子里取出一個小袋子拋給了對方,笑著道:
“你委托我找的東西有下落了。”
“謝謝你。”嫦銀盈盈欠身。
黃翎對此只是一擺手,動身朝那碧湖走去,她在心里緬懷一下就好了。
可一到那邊,瞧著悲呦的人潮,以及想到沿途所見,她的心境隱隱有些觸動,眼里泛起淡淡的漣漪,卻是抿著嘴唇,往上翹起一抹淺淺的弧度。
那是對友人的感傷。
元宗主同樣如此,他扭頭對一個花百頭發(fā),淺灰布衣的老者道:
“蕭長老,請節(jié)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