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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與潮

33、熱火

人與潮 樂土土土土. 2095 2021-03-22 00:00:00

  大地開裂,無盡的火焰在各處焚燒。

  熔巖在大地的縫隙里流淌,干燥的空氣灼熱難耐,仿佛不存在分毫的水元素。

  一個身披戰(zhàn)鎧的女子站在一座被熔漿包圍的小島上,只身迎敵。

  熱浪滾滾來襲,她面容冷靜,握住手里藍白兩色的雙劍,冷目高抬,仿佛居高臨下般地俯視著那一位被傳送到這里的敵人。

  她的身上凝聚著一股逼人的氣魄,久遠而又神秘,就像一陣橫貫古今的風。

  彷徨間,甚至可以看出她的霸道,不想順應任何的規(guī)則,因為她是這個世界的主宰,她是唯一被這個世界認可的人。

  她并非是因這個世界而生,而是這個世界是因她而生的。

  人類的力量少有會達到如此程度,仿佛抬起手就能抓住孤懸在天幕之上的命運,握手一拳就能擊碎地下的輪回。

  男人好奇地打量四周,笑著問她,“接下來,是輪到你了么?”

  她沒有回答。

  或者說是沒用言語回答,她的劍在男人講話期間便已刺破了熱烈的風波,似乎早已按捺不住與男人對碰的渴望。

  頃刻間,那兩把修長的劍各自煥發(fā)出藍白兩色的柔光,仿佛絨草般生長、搖曳的火苗覆蓋著那兩把劍。

  熔巖翻滾,飄渺的火星隨之氣流攀升,盤旋在光與熱的上空。

  命運的呼聲在風中哀嚎,執(zhí)劍的女子在剎那之后來臨到男人的面前。

  她舞起手中的劍刃,飛散在劍刃四周的絨火像極了天使的羽毛。

  華麗又樸素的斬擊,看似相悖的兩個概念,可一旦出落在她的身上,竟然顯得是那樣的合情合理,仿佛本應該就是這樣。

  如此之熟悉...

  好像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經(jīng)見過了,甚至可以一直追溯到靈魂誕生之初...

  只是后來走過了太多次的忘川,喝過了不計其數(shù)的孟婆湯,以至于把這些本應該記住的畫面統(tǒng)統(tǒng)都給搞忘了。

  我...作為一個擁有生命的存在。

  究竟從何而來,為何來此,此后又該去往何方…

  仿佛沒有答案,仿佛即便傾盡腦力思考,也永遠想不到任何的答案。

  在這永遠之中的其中一個片刻,那兩把劍切入男人的腰間,鏗鏘有力,暗含居合之意的斬擊,勢要將他攔腰斬斷。

  ....

  陳富貴脫掉那一雙礙事的手套,徒手攀爬在冰霜密布的密室里。

  大花貓趴在他的肩膀上,與他一同在黑暗中摸索著,蹣跚前行。

  隨著船體的越發(fā)傾斜,那些擺設在密室里的物件再難固定,本有的摩擦力無法支持它們繼續(xù)抓住所處的那塊地方。

  在重力的驅(qū)使下,它們沿著地板滑落下去,擦過那仍然在吃力攀爬中的一人一貓。

  其中,還有幾把銀白色的殺豬刀,幾次險些命中這兩個倒霉的家伙。

  好在大花貓在發(fā)現(xiàn)它們的一瞬間就立刻抱以殺豬般的嚎叫回應,慌張地呼喊陳富貴趕緊往一邊拐去,免得中招。

  或許是因為聽聞了殺豬聲之后,那幾把刀都默認了這里已經(jīng)無豬可殺。

  它們到底沒有擊中陳富貴和大花貓,就這樣匆匆忙忙地隨著一眾雜物路過,最后悶沉地跌入水中,不知往后還會有重現(xiàn)天日的機會。

  或許,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數(shù)。

  哪怕細分到一把沒有生命可言的刀,也有它注定了終歸要去的歸宿。

  但陳富貴無暇顧慮這些,他的手早已被凍得發(fā)白,埋設在皮層下的神經(jīng)仿佛陷入冬眠的烏龜那般,遲鈍又無力。

  他好不容易地越過后廚房,但后廚房后面還有幾個貨艙,大花貓告訴他,再過幾個貨艙就到了,堅持一下,兄弟。

  于是,他就只好咬著牙,晃動手,晃動腿,活絡筋骨,繼續(xù)艱難地往上攀爬。

  由于一直處在廚房區(qū)域,所以這里地板上很臟,到處都能看到一些雞鴨鵝的羽毛,還有它們的那一些排泄物濃烈的臭味。

  好幾次,饒是鄉(xiāng)村小鎮(zhèn)出身的陳富貴也撐不住那股臭味的沖擊,忍不住想吐。

  可他沒有吐的時間,也不存在多余用于嘔吐的力氣。

  他要是想救下他的哥兒們,他就只能硬著頭皮一直頂上,在接下來的每一分每一秒之中都不能浪費體力,多做停留。

  從沒有覺得時間這種東西會變得如此的稀少,以至于會以為自己此刻的每一次心跳都將是最后的那幾次心跳。

  為了轉移手上的痛意,他在攀爬的過程中想了很多,想到自己都禁不住老淚縱橫。

  要不就這么算了吧...

  到此為止了吧...

  好累啊...

  放手??!放手??!

  有一種愛叫他媽的放手啊,為了誰都可以放棄他媽的天長地久??!

  米子!你個混蛋!老子就算救不了你,老子也他媽的陪你來了!

  回頭去黃泉的路上,咱哥仨一起走!

  以后可別他媽說老子沒有義氣,老子的義氣是他媽扛扛的...

  就是...

  就是對不起我爹...

  孩兒不孝哇。

  ....

  刺狀的冰晶從男人的胸膛破體而出,借此逼退身前正在劈砍他的女子。

  那兩把劍像是凍住了,及至他小腹的邊緣就再難更進一寸。

  她只好收劍回身,在冰晶刺中自己之前的最后一刻,后退到原本站立的位置。

  男人沒有追擊,隨手化開了胸前那一根不太雅觀的冰晶,繼續(xù)歪著頭對那女子發(fā)笑,但他的笑容里沒有猥褻的意思。

  仿佛人類與生俱來的那種渴求異性的欲望,到了他的身上就是不成立的。

  他久久地注視著那位高傲的女戰(zhàn)神,忽然嘶啞地說了一句,“你們不該帶我來這里,這里好熱,沒發(fā)現(xiàn)么?”

  “我...我們不喜歡這里。”他說。

  女子還是沒有說話,冷冷地看著他,時刻準備著發(fā)起下一次的進攻。

  “嘿嘿,陪我們聊聊天嘛,”他又說,低著頭看自己腰間的傷口,“血還得再流很久才勉強夠用啊,沒有血,我們...不太想和你打啊?!?p>  那就去死吧。

  還是沒有任何聲音,那兩把劍用它們的實際行動對男人的懇求做出了回答。

  利劍再一次刺破長空,一如圣潔的天使再一次振動翅膀。

  女子手執(zhí)著雙劍疾步奔跑。

  火光并攏,燃燒的雙劍合并成一把十字墓碑般的長劍,下一刻,她舞起這一把劍,對準的目標不再是男人的腰間,而他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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