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府搬家,這件事兒比想象中麻煩得多。
雖然大部分仆役不用跟來,但是母女倆身邊總是有一些用慣了的丫鬟,不帶不行。
這些小姑娘倒是愿意跟到江麓,龍膽?zhàn)^也有地方給她們住。
可是她們要帶的東西很多,幾輛馬車都不夠她們用的。還為了爭搶馬車空位打了起來。
好在李祭分身多,直接駕駛著余皙虎去幫著調(diào)度。然后拉著元陽來到李捕頭家,打算讓李捕頭把元陽送回山。
他本尊則是要和姜愧先去一趟江麓,把龍膽?zhàn)^那邊收拾收拾。
真是忙得腳打后腦勺。
其是他本可以讓李捕頭來寧府領(lǐng)人的,無奈天色已晚,現(xiàn)在進(jìn)山大概率要在那邊過個夜。
對于有家有業(yè)的人男人來說,‘我出去辦個事兒,明早再回來’這種話根本說不出口。
只好李祭真身過來一趟,當(dāng)著柴程程的面把李捕頭借走。
在這縣城里,李祭已經(jīng)有了些名望。
畢竟兩次解決將軍煞的都是他,又搞定了賣相上清逸出塵的寧花竹,引得無數(shù)少男心碎落淚。
當(dāng)他找到李捕頭,唱著雙簧說要請他幫忙送個人時,柴程程十分熱情的請他進(jìn)屋,招待他飲茶。
不過拿出的不是家里最好的茶葉點(diǎn)心。
這有點(diǎn)讓人心疼。
‘這女人真是的,要不了幾文錢的東西,干嘛這么小氣。’
看來家庭條件還是差了些,程程還得精打細(xì)算的過日子??嗔怂恕?p> 元陽不是很喜歡李捕頭,甚至有點(diǎn)怕他。不過還是乖乖聽話,跟著他往山上走。
李祭本來也想離開的,卻被柴程程給攔住。
“別急著走呀,多坐一會兒嘛?!?p> ?。縿e了吧。
屋子里就她們娘倆,留一個大男人在家是什么意思?
別說在這么一個時代,這種事情放到現(xiàn)代也有點(diǎn)不太合適。
當(dāng)柴程程把閨女招呼過來,逼著她‘給叔叔表演才藝’時,李祭懂了。
‘程程不會是想讓素素來我們寧府習(xí)武吧?’
李素素這孩子不太擅長念書。小學(xué)一年級的年紀(jì),九九乘法表教了她好久都背不下來。
動手能力倒是挺強(qiáng)。
鄰居家的壞小子被她打哭了好幾個。
與人發(fā)生矛盾從來不用找家長,憑著一雙拳頭就能獨(dú)立解決。妥妥武俠時代的獨(dú)立女性。
可問題是,這么小的孩子就讓她去習(xí)武,多苦啊。直接獻(xiàn)祭了童年。
李素素的才藝表演很不成功,一手毛筆字被她寫得歪歪扭扭,十個字錯了八個。
這完全在意料之中。李捕頭看她寫過好多次,就沒成功過。
“好程程,你就死了心吧。咱閨女就不是學(xué)習(xí)的料,你讓她玩去吧?!?p> 再說了,女孩子又考不了狀元,你逼著她練字是圖個……
誒,等等。
李祭突然順著腦門兒往下流汗。
‘我剛才是不是脫口而出了什么很要命的話?’
是的,柴程程已經(jīng)震驚到了。一臉迷惑的看著眼前這個寧府姑爺。
‘這個人,他剛才說了什么?!’
死心吧,咱閨女不是學(xué)習(xí)的料。
這句話是李捕頭的口頭禪。每當(dāng)李素素不愿意學(xué)習(xí),哭著喊著求她爹帶她玩時,李捕頭都會向孩兒她娘說上這么一句。
‘好程程’這個稱呼也是李捕頭最常用的叫法。
更奇怪的是,李祭不應(yīng)該知道她的名字才對。
柴程程突然有一種感覺。
眼前這個年輕男子似乎就是自己的老爺,自己的丈夫。
再看他的表情……
李祭眼神游移、躲閃,甚至心虛的吹起了口哨。
因?yàn)樾膽B(tài)崩了,他一貫的好演技突然下線,怎么看怎么可疑。
這明顯是在隱瞞什么。
“公子,你剛才跟我說什么?”
李祭慌慌張張的答道:“我,我說。李夫人,這孩子好像不,不是學(xué)習(xí)的料……”
“不對。你不是這么說的。你為什么不和我說實(shí)話?”
柴程程發(fā)怒了,使出批評丈夫時慣用的眼神和語氣。
她是有意的。她在試探。她是一個喜歡試探、擅長試探的女人。
如她所料,李祭擺出了與李捕頭被兇時一模一樣的表情和肢體動作。
看著他慌慌張張?jiān)噲D解釋的模樣,柴程程只覺晴天霹靂。
‘這位李公子,難道……’
難道和自家老爺有血緣關(guān)系?
是的。作為一名家庭主婦,她即便再聰慧再敏銳,也不可能猜到真相。
她腦袋里就沒有那種玄幻思維。
就在屋子里氣氛越發(fā)尷尬時,李素素不高興了。
她也是個敏銳的女孩子,隨他娘。小手扯了扯柴程程的裙擺,用力搖晃,“不要吵架,不要吵架?!?p> 然后十分自來熟的跑到李祭叔叔身前求抱抱。
李祭將她抱在懷里,眼神中三份愛憐七分忐忑。
一副慫樣。
柴程程讀出這份信息,嘆了口氣。心說看李公子這模樣,似乎不是惡人。
再說他能隱瞞什么呢?就算他是自家小叔子那也是有益無害的事,自己何必咄咄逼人。
于是她笑呵呵的改了口,“那可能是我聽錯了。公子不要見怪?!?p> 得救了。李公子眼淚差點(diǎn)飚出來。
這地方他是不敢再待了,找了個借口回了寧府,套上馬與姜愧一同前往江麓。
?。?p> 李捕頭那邊,與元陽一起進(jìn)了山。
這個季節(jié)的蛇信山還是比較安全的。柴鳴爾在一處開闊地搭了棚子,打算一直住到師兄弟過來找他。
就是苦了元陰,要跟著這個不靠譜的師父露宿野外。
兩人進(jìn)了山后一聲沒吭,悶著頭趕路。
入了山腹這才突然發(fā)現(xiàn),天色有些不對勁,好像要下雨。
抬頭望去,只見一大片黃色云朵壓在空中。很低,很厚。
元陽看到這云,突然吱哇亂叫。
“蜜色云,蜜色云!是蜜云山的道士!!”
天下除了九大穢山之外,還有三大仙山。
分別是妙見山、磬音山和蜜云山。
柴鳴爾年前就說過,縣城里似乎還有一個道士,在義莊附近留下了蜜云山道法的痕跡。
那痕跡,指的便是此時天空之中出現(xiàn)的蜜色云。
元陽被這詭異的云層嚇到了,慌亂得不行。
“蜜云山道士在此處作法,肯定是沖著師父和元陰去的!”
小姑娘解釋了這么一句,然后運(yùn)轉(zhuǎn)血核以最快速度朝著駐地趕去,李捕頭肉體凡胎的被留在了后面。
他一邊追,一邊拍著大腿罵娘。
“這日子還能不能過了,可不可以消停一些?”
就在他郁悶時,只見一處山坳之中卷起黑沙。熟悉的黑沙。直沖天空與那蜜色云纏斗在一處。
顯然,將軍煞又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