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得勢
同日，牢頭將事情鬧到了柳炳文，丁也峰一眾也來湊個熱鬧，看一看全績落破的模樣。
“又是什么事？”柳炳文一臉不悅的看著牢頭，他打心底是不愿為難全績的，一是全績對他有恩，再是全績身后有人脈，只是這些魚蝦不識真神，才會一個勁兒的窮追猛打。
“明府，牢卒全績昨日私放外人入獄，某懷疑他私受賄賂，請明府主持一二?！崩晤^在丁也峰等人的眼神鼓舞下信心增長了許多，高聲說道。
“你就為了這事？滑稽！可笑！”柳炳文怒罵牢頭，心道這些人欺人太甚。
“明府，事情雖小，但關(guān)乎于王法，全績今日敢領(lǐng)人入牢，明日便敢私放犯人，莫以惡小而不懲，終將釀成大禍?！鼻亓x對全績貶踏有私人恩怨的成分，許是因?yàn)榧刀识?，亦或者是狗仗人勢，有人撐腰?p> “那依你之見，應(yīng)當(dāng)如何處理全績？”柳炳文直直的盯著秦義，看他要如何定全績的罪責(zé)。
秦義被柳炳文看的冷汗直冒，不敢再多說一句。
“明府，律法如是，您又何必為難秦押司，確實(shí)應(yīng)該規(guī)范吏員的行為，以免人人效仿。”丁也峰慢悠悠的說道。
柳炳文聞言，眉頭微皺，停頓片刻，轉(zhuǎn)問全績：“全績，可有此事？”
全績從始至終都保持平靜態(tài)度，任憑他人如何潑污也不作反駁，一直等到柳炳文向他發(fā)問：“明府，確有此事，不過法理尚且容情，那犯人的罪名已定，所見之人不外乎是家眷，除此之外來探監(jiān)的母子也是會稽人，家境如何一打聽便知，他們根本無力行賄，那績又從何處受賄呢？”
全績每履行一份公差，都是盡心盡力而為，做得問心無愧，不怕他人潑污說臟。
“好，本縣立即派人去查，若你所說有誤，必定嚴(yán)懲，倘若你所說不假，秦義與牢頭私相作偽證，本縣也不會輕饒?！绷膶θ兊淖魇嘛L(fēng)格知之甚深，這個年輕人有顆大公之心，尤甚常人百倍。
秦義一聽，心中生怯，慌忙開口：“明府，其實(shí)此事也不必如此麻煩，我等再仔細(xì)問一問其他牢卒，至于全績嘛，有則改之無則加勉?！?p> “哼，你方才為何不說此話，以為本縣是糊涂之輩嗎？本縣今日偏偏要一查到底，嚴(yán)懲一些口舌之輩?！绷膭硬涣硕∫卜逡槐?，動個秦義還是手到擒來。
秦義更為焦急，頻頻看向丁也峰與胡壬杰，想讓他們?yōu)樽约赫f幾句話，但丁、胡佯裝不知，閉目靜坐，在他們看來秦義只是一枚棋子，若他辦事不利，再換一人即可。
值此刻，堂外來了一位小吏：“明府，彭簽判來了?！?p> “快快有請！”柳炳文隨即起身，迎至堂前。
彭榮一入廳堂，眾人齊拜：“彭簽判?！?p> “好了，諸位請起。”彭榮大步走向縣街高臺，毫不客氣的坐了主位，最后看了一眼堂中情況，笑問申洋：“望海，這是在審案嗎？”
申洋拱手答：“回簽判，只是衙內(nèi)的一些私事，衙中小吏有些小題大做罷了。”
申洋為?？h衙顏面，一筆帶過了其間事，但彭榮卻起了興趣：“哦，什么私事？哪個小吏？”
申洋神情頗為不解，按理來說彭榮不會再深問，今日怎對縣衙起了興趣，隨即申洋將事情的原委向彭榮講了一遍。
彭榮聽罷微微點(diǎn)頭，環(huán)視了一眼堂中眾吏：“你們哪個是全治功？”
全績本在列外，便拱手開口：“回簽判，小人正是全績。”
彭榮細(xì)細(xì)的打量了全績一番，頗具意味的說了一句：“某看你也不像受了委屈之人啊。”
“回簽判，同僚辦事總有誤差，解釋清楚便好，若為此生氣難免太過小氣了?！比円膊辉笧殡y秦義這個底下人，每個人得勢的表現(xiàn)不同，秦義只是更為張揚(yáng)一些罷了。
“秦押司又是哪個？”彭榮含笑點(diǎn)頭，又做轉(zhuǎn)問。
秦義殷勤上前，想要在上官面前留個印象：“回簽到，某便是秦義。”
“啪！”
彭榮重拍木案，怒目斥責(zé)：“你好大的膽子啊，何人給你的權(quán)力讓你污蔑同僚，這會稽官場已經(jīng)變得如此烏煙瘴氣了嗎？說！誰指使的！”
彭榮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極快，嬉笑怒目都在一瞬之間，幾句話嚇的秦義汗流浹背。
“此間都是小事，請簽判息怒。”丁也峰見彭榮一進(jìn)門邊耍官威，開口提醒他：這里還坐著一派何書元的人呢。
“丁縣丞是秦押司的主使之人？”彭榮陰陽怪氣的問道。
“簽判何出此言？凡事都應(yīng)有證據(jù)，某可從未指使過秦義?！倍∫卜宓谋疚还偈菚姽僦凶罡叩囊粏T，與彭榮是同階，故而態(tài)度也硬氣一些。
“那你為何要出言相幫？你怎么不幫全家五郎？分明是心中有鬼?！?p> “你……”
“丁也峰你也不必對本官指指點(diǎn)點(diǎn)，使君大人有令，自今日起丁也峰調(diào)任諸暨縣學(xué)教諭，胡壬杰調(diào)任余姚縣官砦知寨，會稽縣丞、縣尉之位朝廷另有安排！”彭榮從懷中取出汪綱的命令，展示給眾人一觀。
丁也峰一瞬間泄了氣，也不敢再問一句何書元之事，心中大概已經(jīng)明了朝廷的抉擇：何書元已經(jīng)成了史彌遠(yuǎn)的棄子。
“丁教諭你還有何話對某說，亦或者還有什么冤屈要告訴知府大人，某替你轉(zhuǎn)述?！迸順s盯著丁也峰說道。
“下官無話可說，愿聽知府安排?！壁w宋對文士一向是友好的態(tài)度，即便身負(fù)污點(diǎn)，也不會落得殺頭，頂多是流放貶棄而已。
“好?！迸順s不再看丁也峰一眼，轉(zhuǎn)而對全績笑道：“治功啊，使君讓某轉(zhuǎn)告你一聲，你若是有空閑可去使君府上走一遭，使君有大事與你商議。”
“好，某明日便去?！比兊谝淮卧谶@堂上表現(xiàn)的喜笑顏開，并不是因?yàn)樽约菏艿搅送艟V重視，而是多日辛勞得了回報(bào)，各家貪官得了懲治，這足以說明朝廷還遠(yuǎn)未到絕望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