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生,就這樣了嗎?
開闊的海面上,一座龐然大物已經(jīng)被平靜的海水吞噬過半。
四周散落著星星點點的漂浮物,寥寥幾艘橡膠救生艇掙扎在其中,顯得那般弱小,無助。
陳哲的視線完全模糊,無數(shù)海水向他的口鼻倒灌而來,他來不及更多的思考。
人們總說,人死前會在一瞬間回溯這一生,可真的來得及嗎?
這一生,就這樣了嗎……
等等!等等!空氣……空氣!呼吸!能呼吸了!得救了嗎?
我獲救了嗎?我沒死!
陳哲猛然睜開雙眼,璀璨繁星簇擁著一輪滿月映入眼簾,感覺渾身血液重新涌回了大腦。
陳哲不住喘息,片刻后終于漸漸平緩,恢復了意識,同時下意識想打量周圍。
可頓時,大腦又似乎遭到猛烈的錘擊,穿透了腦顱,直觸神經(jīng)!
“這里是一片棄土,而我們便是所謂的棄族?!?p> …………
新歷三一九八年,八月二十八日。
易平時間晚上十一點。
新樂北區(qū),無量湖畔。
兩位奇異服飾的少女蹲坐了下來,一位身著流彩疊翠云紋廣袖,頭飾燒藍點翠鳳形釵,一位身著靛花海青云擺裙,頭綰玲瓏珠碎步搖。
她們身旁,一個小伙坐立著,雙目無神的盯著遠方,緊身衣牛仔褲,渾身濕漉漉。
其中身著流彩疊翠云紋廣袖,頭飾燒藍點翠鳳形釵的少女皺了皺眉,在小伙眼前晃了晃如若削蔥的玉指,嘟囔著說了句聽不懂的話。
陳哲呆坐著,不是他看不到眼前晃動的,充滿嘲諷的手指,而是,他真的,消化不過來。
在那一瞬間,太多記憶涌入腦海。
“我叫程澤……叫程澤……程澤……澤……”
好半天,他終于反應過來,自己真的死了,只不過,魂穿了(?)
而剛才,宿主的記憶大量涌入腦海,迎頭重擊,頭昏腦漲。
漸漸地,記憶如潮水般退了下去,似乎深入了潛意識,而陳哲,哦不,程澤才得以喘息。
思維能力一恢復,他便一把扯住了眼前晃動的白皙柔夷。他終于翻譯過來剛才少女嘟囔的話了。
“這怕是個傻子?!?p> “你才是傻子?!?p> 程澤甩開少女的手,臀肌一發(fā)力,站起來,轉(zhuǎn)過身,甩出手,指指點點,一字一句的道,“你全家都是傻……”
突然啞住,手無力垂下……
不為別的。
只因眼前的少女太美……
似乎是從畫中走出般。那毫不畏懼的眼神更是擊碎了他的心扉。
好……好好看……
而那少女根本沒在意他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習慣性皺了皺眉,隨即輕巧的站起身來,沒有多余的動作,漠然地說了一句話,灑脫離開。
程澤跟剛才一樣,反應半天才算理解,這是宿主世界里的古語,翻譯過來就是。
“多點勇氣。”
程澤察覺到周圍的陌生,感受到渾身的濕漉,隱隱猜到了,宿主和自己,都是苦命人吧。
幸運的是,他被人救了。
不幸的是,救活的其實是自己。
真是有夠狗血的。
突如其來的變故,卻換來程澤自嘲一笑。
隨后,不經(jīng)意間一個轉(zhuǎn)頭,掃到了另一個身著靛花海青云擺裙,頭綰玲瓏珠碎步搖,尚未離開的少女。
驚為天人!
頓時瞪大雙眼,倒吸一口涼氣!
這……這不是……更好看嗎!
死亡的恐懼與陰影,以及陌生的恐懼幾乎在剎那間消散。
于是乎,身著靛花海青云擺裙,頭綰玲瓏珠碎步搖,笑意盈盈的少女與他對視良久,終于輕輕起身,施了一禮,后退半步,迅速沖他一挑眉,轉(zhuǎn)身跑開。
狙中心臟!
程澤有點不相信自己的感官了,明明剛窒息死過一場,怎么溺水的感覺依舊沒消散。
可四周就在程澤沉溺間再度安靜下來,輕紗似的月光傾斜下來,沒有蟲鳴,沒有風吟。
人的內(nèi)心就這么反復無常,又換來程澤自嘲一笑。
總歸,自己是個異鄉(xiāng)人。
棄土,棄族?程澤突然回憶到自己睜開眼睛所聽到的第一句話。
可自己仍然孤身一人,何談族群。
“小澤,是你嗎?小澤?”仿佛是為了拯救他突如其來的孤獨與恐懼,不遠處漸漸傳來一道呼聲,分外熟悉。
與剛才少女的語言不同,這才是宿主世界通用的語言。
程澤循聲望去,借著輕盈的月光,模糊看見了蹣跚走來的人影。
是個老者,大概七八十歲,發(fā)須已經(jīng)花白了,好好地國字臉也松垮成一個“囧”字。
穿著體面的白襯衣,褐色長褲,黑色布鞋。
宿主的記憶里,這才是這個世界的正常著裝。
先前的古裝少女,見所未見。
程澤略微詫異,轉(zhuǎn)而感覺整個身子放松了下來,這位老人感覺真的太熟悉了。
“小澤你沒事吧?!崩先俗呓鼇?,關切的搭上了程澤的肩膀,細心的打量了一番。
程澤沒有感到任何不適,下意識就想說沒事,除了腦闊還用點痛。
……估計是看到了美……呸呸呸,估計是穿越穿的……
都沒說。
感受到老人溫暖的手掌,熟悉的氣息和關切的目光,程澤知道,一定要說些寬慰的話,別讓他擔心。
宿主記憶中,老人是這座名叫無量山的守山人,也是他認為最親切的人。
他的住處離這無量湖也有些距離,借著星月前來,也實屬不易……
等等,沒手電筒嗎?我穿越的究竟是個什么低級世界。
這個想法一出現(xiàn),腦瓜子又是“嗡”地一下疼起來。
一堆記憶灌輸過來,不對,一堆科學文獻塞了過來……是宿主的記憶。
略一消化,程澤懵逼了一臉,低級嗎?不不,是我低級了……
這個世界科技水平并不低,雖說沒有那些宏大的科幻小說那般高超,但至少跟自己原來的世界相比……強多了……
就比如說,這里的房子車子都不接地氣。
嗯……不挨地的。
“怎么了?怎么了!”老人眼見著程澤捂著腦袋軟倒下去,連忙扶住了他。
“沒事沒事。”程澤很快緩了過來,穩(wěn)住自身中心,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不需要扶。
老人也沒有固執(zhí),嘆息般吐了一口氣,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莫名有些復雜,自言自語般的說道:
“怎么會沒事呢……被神明所眷顧的人啊,總要承重神明的意志。”
聽得程澤腦瓜子似乎又是嗡嗡的疼,這什么跟什么啊,怎么世界科學到這種水平,還是有類似于神棍的人,說些亂七八糟的話。
老人沒在意程澤在想什么,口氣略微緩和,又開口:
“走吧,既然沒太大問題,趕快回家吧,把衣服換了,別感冒了,我送你入城。
“再痛苦,以后也別做傻事了……”
隨即,老人向前邁了半步,輕輕扯了下程澤,示意他跟上。
這說的什么真的反應不過來,太快太生硬。
程澤跟了上去,黑夜中前行他險些被絆倒好幾次,還都是明顯身體更不好的老人適時扶了一把。
用腦瓜子的疼痛又換來答案……為毛隱形眼鏡也能夜視?
盡量不再去探究自己覺得奇怪的地方,這短短一會,大腦似乎已然超負荷。放空思維,給自己一個真正喘息的機會。
可老人似乎不那么想,帶著程澤遠離無量湖的途中,神神叨叨了一路,都是些程澤聽不懂的話。
看來是自己多心了,這老頭就特么是個神棍。
程澤就算有再大的新鮮感好奇心,也再無余力去應和,敷衍的應答了幾聲。
漸漸地,程澤沉浸在一個奇妙的境界,老人的話語聲就似蚊帳外的蚊蟲,嗡嗡作響,終不得而入。
在一路渾渾噩噩中,程澤眼前越來越明亮,那明亮也漸漸把程澤環(huán)繞。
“……到了?!崩先寺曇艚K于攻破程澤的蚊帳。程澤一個激靈,腦海中的嗡鳴盡去,似乎重新與外界取得聯(lián)系。
感受到了光,燈光,璀璨而繁雜的燈光,照亮了宿主記憶中巍峨而冰冷的浮空建筑,科技美感盡展無遺。
哪怕記憶中見過,可當真的出現(xiàn)在眼前,符合自己一切設想時,又更多了一種通心舒暢。
神經(jīng)的緊繃疲乏,被直面而來的新奇感受沖擊到犄角旮旯。
程澤深吸了一口氣,耳中卻適時又嗡嗡作響,沒有,這不是來自大腦的疼痛,只是單純聽到的響聲。
隨著耳中的嗡鳴響起,遠處一道流光恰好駛來。
“您好,是您叫的嗡嗡打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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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如果你看到了這里,我萬分榮幸,希望你能慢慢看下去。這是我的一些個人情懷吧,我很后悔沒能活成我想要的樣子,多么想沒有遺憾的再活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