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越描越黑
獄卒一臉驚喜地從石媛手里接過那些東西,也不知有沒有將她的話聽進耳朵里去,就快快活活地跑開了。
“丫頭,你這東西啊,算是白給了。”
身邊突然冒出一個蒼老的聲音,將石媛的心提了上來。她四下里望了望,周圍的犯人都在各干各的,幾乎沒有人理會自己,好不容易才從隔壁那間牢房的拐角發(fā)現(xiàn)一個蜷縮著的老嫗。
她看起來并不是胡攪蠻纏或是心狠手辣的人,這樣一把年紀還被關(guān)到牢里,讓石媛有點好奇。
“剛剛那個獄卒是新來的,大獄里的情況還沒摸清……”
“婆婆,你怎么知道他是新來的?”石媛的五官都快要擰到一起了,滿腦子都在想“所托非人”這個詞。
忽然感覺哪里不太對,她趕緊搖了搖頭。
那婆婆笑了起來:“年輕人還是見得太少啊。此處從前是關(guān)達官貴人的地方,待在這里稍有些時日的,都不會看上你那點東西?!?p> 聽了這話,石媛滿頭黑線。她心想:“幸虧遇到個新來的,不然我把這身衣服扒了都不夠遣個人報信的?!?p> 可那獄卒早已經(jīng)跑沒影了,石媛覺得多想也無益,實在不行淺酌他們發(fā)現(xiàn)自己晚上沒回家也會想辦法找的。于是她決定坐下來找人嘮嘮嗑,放松一下心情。況且,她對這位老婆婆還是充滿好奇的。
“婆婆,你是為什么被抓進來的?”
“咳,既然被抓到這里,咱們應(yīng)該都差不多。”老婆婆很淡定,一字一句地說著。
“看這情形,都可以搞個大牢趴了。畢竟大家都算是志同道合。”石媛望著關(guān)滿犯人的大牢,突然覺得有些可笑。
等了一天,石媛也沒等到消息,甚至連那個獄卒都沒見到。石媛抱著牢門上的一根木頭柱子望眼欲穿,越想越頭疼。
“啊,我就不該瞎替你出頭,我就不該多管閑事。我不想當(dāng)餓死鬼……”石媛就這樣小聲嘀咕著。
嘀咕著嘀咕著,石媛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最后完全被呼吸聲所取代。
“黃姑娘,黃姑娘……”
石媛的耳邊飄蕩著奇怪的呼喊聲,仍閉著眼睛的她順嘴回了一句:“吵什么吵?以為青樓啊,喊什么姑娘姑娘的?”
“你……黃姑娘你說什么?你一個黃花大閨女怎么這么滿嘴胡說?”站在牢門外的人突然有些結(jié)巴,話都說不清楚了。
“等會!”石媛猛然驚醒,發(fā)現(xiàn)自己還趴在牢門上。
再一仰頭看隔著門站在外面那個人,她瘋了一樣從地上爬起來。剛要喊出來,她忽然想起來自己在什么地方,聲音斷崖式下降:“你可終于來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p> “呸呸呸,姑娘你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我這不得等換班以后才出去幫你送信?”那獄卒無語地望著眼前這位“黃姑娘”。要不是看在昨天收下的那點東西的份上,他甚至有點想揍她。
“我錯了我錯了,所以你真的把東西給那個人了?”石媛眼睛一亮。
那獄卒聽到這個問題,立馬認真起來,目不轉(zhuǎn)睛地注視著“黃姑娘”:“當(dāng)然,我跑了老遠的路才到名紅樓,將你的名牌交給了老板娘?!?p> “你說哪里?”石媛硬是沒從剛剛那句話里聽到熟悉的名詞,腦袋瞬間就被恐慌填滿了。
“你當(dāng)時說的不是教坊……名紅樓就是京城最大的教坊……教坊,教坊司?不會吧!”
不斷回憶著前一天“黃姑娘”的交待,越想越覺得好像不太對得上。
“所以,你把我的名牌送到青樓老板娘那去了?”
此時,名紅樓的老板娘華媽媽正將那名牌拿在手里翻來覆去地看:“自從換了教坊使,改了教坊司的制度,賣身的姑娘都往那里去。咱名紅樓就剩下些殘花敗柳了。終于要進新人了。”
“黃玉英,這名字倒還不錯,叫著也朗朗上口……”她凝視著這名牌,眼睛笑得都瞇縫了。
另一邊,步府。
步柔一直沒收到皇甫銘瑛的求救,急得在院子里來回踱步。
“她現(xiàn)在的身份不就一介平民嗎?我去一趟把她撈出來不就得了?”
“丫頭啊,你可千萬別亂來,你覺得現(xiàn)在還有什么人會聽你這個教坊使的?”步大人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出了屋子,恰好聽到了女兒的感慨。
步柔見到自己親爹,仍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樣:“爹,那要不你去吧?!?p> “你覺得你爹現(xiàn)在又能干什么?而且昨夜你爹我已經(jīng)問過了,抓長公主的人說是長公主違反禁令,在私塾里給孩子們講述女帝施政舉措,如今這可是大罪,怎么可能輕易放她出來?”
步大人搖了搖頭,只覺得女兒在朝為官也有些時日了,沒想到還是這么沖動,不覺擔(dān)憂了起來。
“那怎么辦?爹,我實在想不出辦法了。銘瑛她好歹還是你外甥女呢。她以前做事還挺靠譜的,自從退位以后,怎么就變成了這個樣子?”步柔卻在那里感嘆皇甫銘瑛的變化。
父女倆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也想不到合適的辦法。院子里本來只有一個徘徊的身影,這下反而還多加了一個來回的人。
忽然,一個瘦弱的身影出現(xiàn)在步府的門口。
聽到通報的步柔趕忙跑出去迎接:“淺酌,你終于來了。對不起,我昨夜太急了,都忘了派人通知你們?!?p> “還請步大人莫要這么說,月......遇到這種事,大家都很著急。我們也是昨夜得到了消息,但是擔(dān)心驚擾了步大人,所以今日才來。”淺酌的嗓子有些啞。
“可如今我也想不出什么辦法。”
“其實......奴婢來,是寧安王殿下想到了一個辦法,但是可能還要步大人出面......”淺酌有些為難,頭也不敢抬。
“說吧,她以前救了我多少次,只要能救她,什么都不在話下。”步柔拍拍胸脯,在淺酌面前打起了包票。
可是,淺酌剛一說出口,步柔就瘋了。
大牢之中,石媛生無可戀地坐在地上,那個獄卒已經(jīng)趁著她胡思亂想的工夫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