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艱難地重整旗鼓
傍晚的那頓飯,吃得石媛的心半夜還在滴血。
“皇甫銘玹以前也這樣嗎?”石媛躺在床上,總覺得現(xiàn)在的皇甫銘玹和自己剛見到的時候不太一樣了。
“不是!”
一個聲音幽幽地從石媛的耳邊飄過。在這既伸手不見五指,又萬籟俱寂的黑夜里,石媛被這聲音“炸”地猛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
“誰?”
“還能是誰?”那個聲音有些不耐煩,“都多久了,你怎么還不適應?”
石媛慢慢緩過勁來,松了口氣似的又躺了回去:“你一會靈一會不靈的,叫我怎么適應?”她望著漆黑的房間,總感覺有一個影子就在屋子的上空飄蕩著。
“畢竟……我快要……”最后兩個字像是被黑夜吞沒了一般。
“什么?”
“沒什么……倒是玹兒跟在你身邊變得開朗了許多,該感謝你才是。”皇甫銘瑛話鋒一轉(zhuǎn),又說起了皇甫銘玹。
石媛對著空氣苦笑了一下:“是不是也比以前能吃了?”
“嗯!”皇甫銘瑛給了她一個肯定的回答,“從前玹兒在宮中壓抑得很,話也說得少,吃飯也不香。也許是一開始父皇對他太嚴厲了,而我繼位之后又延續(xù)了父皇的方式對他?!?p> 石媛算是聽明白了,不過她又很疑惑:“究竟得是多嚴厲才會把孩子逼成那樣?”
“這不重要,如今他有了變化,我很欣慰?!?p> 當皇甫銘瑛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石媛感覺自己恍惚間看到了她的面帶笑容的影子。
“你欣慰了,我卻笑不出來了。我現(xiàn)在都想不好應該找什么工作才能養(yǎng)活得了我們了?!笔聦⑹稚斓秸眍^下面,捏了捏干癟的荷包,只覺得痛心不已。
“放寬心??峙逻€是前些日子餓壞了,這頓之后他應該許久都不用吃這么多了?!被矢︺戠匀粵]有辦法幫她,只能稍稍用語言寬慰她一下。
“哈——算了,反正一時半會也不會有錢帶他去遠鄉(xiāng)樓吃了?!笔聦嵲谑怯行├Я耍f著話直打哈欠。
皇甫銘瑛見狀,也不再說話。安靜了沒一會,石媛翻個身就失去了意識。
隔日一早,沒有了工作壓力的石媛完全失去了起床的本能。
直到門口透進些許悉悉索索的聲音,她才慢慢轉(zhuǎn)醒。
“佳釀姐姐,你為什么守在姐的屋門口?這個點姐不應該去上班了?”皇甫銘玹好奇的聲音最先傳進石媛的耳朵。
了解真實情況的佳釀開口的聲音明顯小了許多:“長公主昨日沒和殿下說?長公主辭工了?!?p> “不會吧?怪不得……”皇甫銘玹似乎才剛剛回想起昨晚的事情,忽然緊張起來,“那我們今天是不是沒飯吃了?要不把本王這身衣服賣了吧,估計還能頂一段時日?!?p> “殿下,您就剩的外衣不多了,總不能您以后都不出門了?!奔厌勆滤娴呐艹鋈ギ斠路耍s緊張開雙臂攔住了他。
“反正春天就快來了,等到天氣再冷的時候,本王和姐姐的俸祿也該下來了,到時候還怕沒衣服穿嗎?”皇甫銘玹抬頭望向廊檐外的半邊天空,仿佛在期盼著什么。
皇甫銘玹這股子堅決的勁讓屋內(nèi)的石媛有些感動,一時間她也清醒了不少。
“我天,都什么時辰了?佳釀還在外面聊天,也不叫我。”石媛瞄到了那被太陽照耀得像是窗紙被捅破了一般的窗戶,趕忙從床上跳了下來。
也不知道外面的皇甫銘玹有沒有離開,石媛也不好叫佳釀,也不好出去,只好迅速換好衣服,將其他準備都做好。
走到門邊,石媛才聽得皇甫銘玹還在為當衣服的事與佳釀爭辯。
隨著她一推門,門外的聲音戛然而止。
“咱府上也沒什么東西了,別想著當了,姐我還能掙呢?!笔屡牧伺幕矢︺懌t的肩。
“可是……”皇甫銘玹垂下頭,十分地沮喪。
“若真是心疼姐姐,就少往外跑,在府上多讀讀書,哪怕是兵書都可以?!笔伦匀幻靼状驌羲筮€是要給一些鼓勵的。
聽罷,皇甫銘玹又緩緩抬起頭,雖然眼中還含著一星半點的郁悶,但終于還是點了點頭。
“好了……佳釀,去幫我打點水吧?!笔掳矒徇^皇甫銘玹之后都打算直接走了,看到佳釀才猛然發(fā)覺自己還未洗臉。
雖然佳釀沒有多說什么,但石媛自己還是覺得有些尷尬的。她轉(zhuǎn)過臉來趕忙將皇甫銘玹“轟走”了。
終于收拾妥當了,石媛趕忙又往街市上跑。
穿過長街,石媛的目光掃過了兩邊大大小小的店鋪,一時有些想不好自己該干什么了。
石媛在一家兩層樓高的繡坊門口停了下來,看到里邊一位年紀稍長的婦人正在訓斥其他人,于是找準時機走到了她身邊。
“大姐,請問貴坊收人嗎?”
那女人本就在生氣,一轉(zhuǎn)頭見穿得如此破舊的石媛,更是來氣,沒好氣地回了一句:“收人也不會收你啊!”
“大姐,瞧您說的,雖然我家窮了點,但手藝未必會比別人差。”石媛有些氣惱,不過如今正是要為“五斗米折腰”的時候,她只能將那一團剛騰起火往肚子里咽。
“是嗎?有繡娘書嗎?”那女人冷笑了一聲,反問石媛。
“繡娘書?”
那女人笑得更大聲了:“一看就是城外的破落戶,連‘繡娘書’都不知道,也是,知道了又怎么樣,你又沒銀子去考?!?p> 聽她這么一說,店鋪里的其他繡娘、客人也都跟著哄堂大笑。
不過,石媛也明白了這東西是什么,就像是當初的授課許可一樣的東西。
“是小女孤陋寡聞了,多謝大姐指點?!笔略呛薏坏么騻€地洞鉆進去的,不過既然地洞打不了,她還是規(guī)規(guī)矩矩應了句,大步走出了秀坊。
秀坊對面是家綢緞鋪子,石媛剛走到路中間就瞧見那門口掛著一塊大牌子,說是店里在招賬房先生。
一見這招牌,石媛又重新打起了精神。她心想:“我小時候珠心算可是獲過獎的,一點賬還算不過來嗎?”
這么想著,她突然感覺渾身是勁,三步并作兩步向街另一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