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都沒有,你憑什么認為她就是害了你哥的兇手?”
陸寒之依舊面無表情,冷冷地道,“我說了,我只相信警察搜集的證據(jù)?!?p> 何笙彎起唇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證據(jù)是可以偽造的,但一個人的善良沒法掩飾?!?p> 陸寒之看著何笙,覺得這個男人有些可笑,“何公子,你不覺得自己說這番話很好笑嗎?所有的語言在法律面前都顯得蒼白無力,你有什么想要為洛南舒辯解的,不妨去跟我的律師談。我還有事,就不陪何公子在這兒閑聊了。”
“陸寒之,我相信她是清白的?!?p> 陸寒之輕蔑地笑了笑,轉身離去。
看著那個男人離去的背影,何笙喝下了杯中的殘酒。
然后一個用力將酒杯,不自覺的捏碎了。
打洛南舒被關進這監(jiān)獄里來,陸寒之不曾來看過她一次。
本來獄警還因為她陸寒之前妻的身份,在針對她的時候有些束手束腳,但是后面看到除了一個對她恨之入骨的葉云末時常來監(jiān)獄羞辱她一番之外,再沒有別的人過來。
牢獄里當差的,都習慣拜高踩低,見這個昔日的洛家大小姐,已經沒人在乎,便放開了手欺負她來。
對她的吃食不上心已經是習以為常,有時候忘記了,一兩天不送吃的過來,也有時候送過來的是餿飯餿菜,看著就令人作嘔,更別說吃下去了。
“我說洛小姐啊,您進了這層層高墻之內,就不再是金枝玉葉的洛家大小姐,也不是高貴冷艷的陸家太太了,”獄警說,“老話說得好,好死不如賴活著。多少囚犯在牢中餓死,都等不到刑滿釋放的那一天。您吶,有口吃的就知足吧?!?p> 洛南舒從不去為自己爭辯什么,獄警說得對,進了這地方,她昔日那些所有高貴的身份都不復存在了。
牢獄里的日子陰森寒冷,暗無天日,白天黑夜都一樣,黑得如同深淵,將人吞噬。
然而,進來幾日之后,她便發(fā)現(xiàn),這里的白天更可怕。黑夜反而能看見些許光明,那便是天上的星星。
有時候她能看見兩顆,有時候三顆。運氣好的時候,能看到四五顆。運氣不好的時候,比如說遇到了下雨天,便一顆星子都看不到了。
于是,白天的時候她都在睡覺。日日的樂趣便是盼著天黑,然后透過窗,去看那天上的星星。她總覺得,那顆最亮的星星,就是自小最疼愛她的祖母。
“奶奶,”她蠕動著干裂的嘴唇,輕輕地喚一聲,那星星便閃一閃,似乎是在回答她。
有一天她突然發(fā)現(xiàn),天上多了一顆星星,一閃一閃,雖然只是小小的一顆,卻明亮得像一盞宮燈。它依偎在大的旁邊,好似睡著了。
看著那顆小星星,洛南舒潸然淚下。
“寶寶,是你么?”她問。
“你在那個地方,過得好不好?”
“都怪媽媽不好,沒有保護好你。”
“你見到太奶奶了吧?她過得好不好?”
“媽媽跟你說過她的,她是一個很善良,很慈祥的老人。你見到了她,一定會很喜歡她的?!?p> “寶寶……”
來世投個好人家吧,我不配做你的母親,你該是快樂和幸福的。
午后,張明凱帶人過來,將牢房那扇小小的窗子用泥堵上了。
“對不住了洛小姐,”張明凱毫不客氣地道,“你要明白,進了這地方,是要好好靜心悔過的,不是讓你看星星看月亮的。”
靜心?悔過?
陸寒之,葉云末,這對狗男女,終究是連一絲希望都不留給她。
他們奪走了她生命中最后一絲光亮,看不見星光,目光所到之處皆是黑暗,無邊無際,無法逃離。
沒法分辨黑天白晝,她便開始數(shù)數(shù)。過去一天,她便用指甲在床沿劃一道,劃到第五道的時候,葉云末帶著張碧蕊過來了。
“姐姐你知道嗎?外面天氣好得不得了,日光很足?!比~云末走到洛南舒面前,懶懶地說道,“說真的,我挺想帶姐姐去看看外面溫暖明媚的陽光的,只是,監(jiān)獄里晝夜陰森,姐姐已經習慣了黑暗。要是出去見到太陽,眼睛怕是要瞎掉。所以,為了姐姐的眼睛,我還是不帶你出去了。”
葉云末做作地翻開手機備忘錄,“姐姐你看,我特地在日歷上做了標注,今天是來看望姐姐的日子呢。洛南舒,有段時間沒見了,想必你也想妹妹我了吧?妹妹都知道的,這不,馬上就來看你了?!?p> “坐牢的感覺如何?”
葉云末今日打扮得花枝招展,似乎是故意來羞辱洛南舒。
“我特意吩咐了張警官,讓他好好‘照顧’你,看來姐姐過得不錯?!比~云末掏出帕子掩住口鼻,“只不過是有些臭,有些惡心,不過,倒是跟姐姐現(xiàn)在的身份相得映彰呢?!?p> 洛南舒躺在冰冷的木床上,只是目光平靜地望著來人,不說話,也不動。
良久,葉云末突然失控了一般沖過去,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
“賤人!”想到昨晚陸寒之不帶自己去酒會,葉云末便氣憤妒忌。因為她記得,面前這個叫洛南舒的女人,曾經是跟陸寒之去參加過酒會的。憑什么,那些本該是她的東西,都被這個賤人搶了去。
“賤人,自以為是的婊子!”
一個耳光接著一個耳光,響亮的巴掌跟臉皮相撞的聲音,在牢獄四壁回蕩,在空曠寂靜的環(huán)境里,顯得恐怖非常。
“憑什么!憑什么!”
后來連跟來的張碧蕊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提醒道:“末末,小心點,別把她給弄死了,若是你把她打死了,坐牢的就是你了?!?p> “對,我不能弄死她。就這么讓她死了多可惜啊!”
葉云末審視著洛南舒那張沾滿了鮮血的臉,惡毒地笑著道:
“我要留著她,好好地折磨她,讓她知道,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兒?!?p> 洛南舒躺在那里,如同死物一般,一動不動。
僅有的意識也在慢慢消散……
“呵!”葉云末冷笑一聲,走上前去準備繼續(xù)對洛南舒嘲諷一般,不料洛南舒噗地吐出一口血,血中含一物。葉云末低頭去看,看到了一顆潔白的牙齒。
應該是方才忍痛之時,疼得咬碎了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