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熟?
小劉也湊過去仔細(xì)瞅了瞅鏡子。
忽然,他啊了一聲:“院長,我記得前幾年有個(gè)慈善家捐了一面碎銅鏡給博物館,因?yàn)闆]有詳細(xì)資料,所以被放在庫房了。您說的就是那面鏡子嗎?”
“不錯,我看到九連山之前出土的一批銅鏡,第一反應(yīng)就想到那面鏡子?!?p> “那我們要把那面碎鏡調(diào)出來嗎?”
宮院長搖頭:“暫時(shí)不用,把這批文物研究清楚也不遲?!?p> 小劉連連點(diǎn)頭,心道不愧是院長,想的就是周到。
天色轉(zhuǎn)陰,鶴里寺內(nèi)倦鳥飛還,幽靜的林間熱鬧起來。
付云泥還在享受晚風(fēng)輕拂,圓慧師父便來請她去齋堂用齋。一到齋堂,就見沈銘坐在長椅上,和圓戒大師聊天。
付云泥有些為難,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坐過去。
圓慧師父輕拍她手腕,示意跟著他。
在圓慧師父陪同下,付云泥走到有說有笑的兩人面前,圓慧見她坐下,自己便去了另外的飯桌。
圓戒大師笑瞇了眼,打趣道:“云泥啊,怎么還這么害羞啊,沈家小子長得是不錯,但終歸是皮相,百年后都是一抔黃土白骨?!?p> 付云泥有些尷尬。
“大師誤會了,我見您和沈先生聊得不錯,怕打擾到你們?!?p> 圓戒從布袋里掏出黑框眼鏡,在付云泥面前揚(yáng)了揚(yáng):“怕打擾我們,連眼鏡都不要了嗎?”
“不是……”
沈銘看著付云泥窘迫的模樣,忍不住笑了一聲。
笑得付云泥一臉問號。
她接過眼鏡,并沒有戴上,而是掏出眼鏡布擦了擦,包好,放進(jìn)衣袋里。
此時(shí)值日僧人將齋飯一盤盤擺放在桌上,每人一碗青菜粥,一盤炒青菜,兩個(gè)饅頭兩個(gè)素餡包子,還有半截煮熟的糯玉米。
“聽說你能看到別人看不見的東西?”
付云泥剛咬住一口包子,就聽沈銘在問。
聽說?聽誰說?
她默默把目光投向圓戒大師,發(fā)現(xiàn)他在埋頭喝粥,似乎并沒有注意到沈銘的話。
隔得這么近都沒聽到?
好的,她這是被賣了。
可圓戒大師干嘛要和他說這些?
付云泥不解,于是吃完包子隨口拒絕:“食不言?!?p> 沈銘被噎了一下。
一直到齋飯結(jié)束,付云泥也沒正面回答沈銘的問題。
華燈初上,她戴上眼鏡告別圓戒和圓慧,下山坐上了回家的車。
沈銘留在寺內(nèi)陪著圓戒大師手談。黑白棋子勢均力敵,誰也沒有窮追不舍,兩人心態(tài)平和,對棋局勝負(fù)并未在意,反而下了一局和棋。
圓戒大師摸摸胡子,伸手將白棋一顆顆撿回放在盒中。
“很少有人能和我心平氣和下一局和棋了?!?p> 沈銘亦撿黑棋,雙手在燈下顯得纖長白皙。
“是圓戒大師不愿將晚輩趕盡殺絕。”
圓戒聞言便笑:“你呀,不如你老師好玩。年輕人有什么話就直說,別憋在心里憋出什么病來。”
“大師心如明鏡?!?p> 沈銘將棋盒蓋上,開始了正題。
“大師為何將我的私事說與付云泥,又為何將她能看到不尋常東西的事情告訴我?大師,我與付云泥素不相識?!?p> 圓戒反問:“你心里不應(yīng)該很清楚嗎?”
沈銘笑起來,他確實(shí)清楚,但他不希望自己的路還要被別人左右。
有緣又如何,他從來都是跳出了三界因果的自由身,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斬掉這段緣。
“大師,您這是替別人做了主,越位了?!?p> “沈銘,”圓戒突然正色,“別妄想斬緣?!?p> 沈銘起身,理了理起了褶皺的襯衣:“大師,您將付云泥的事告訴我,不就是想借我的能力保護(hù)她嗎?您還是想想怎么保重身體活得長久一點(diǎn),老師他還指著和您哪天約著喝茶下棋。”
禪房門關(guān)上的那一刻,精神矍鑠的圓戒如即將燒完的燈芯,神情萎靡地嘆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