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歡坐在馬車?yán)?,心中卻有些打算,前世的時候,壓根就沒去莊子這一出,她爹娘鬧翻臉后,一直處于冷戰(zhàn)狀態(tài),像她娘這樣退讓一步去莊子住著,前世根本沒有發(fā)生。
梁歡嘆了口氣,這下她不知道以后會發(fā)生什么事了,這輩子跟前世不一樣的地方太多,難道是因為她提前一年去見了宋承,才引起后面這些的變動?梁歡托著下巴望著馬車外緩緩悠悠過去的街景。
或許真是很有可能。
梁歡一發(fā)呆,張氏就以為她嘴饞了,到了金梁橋街上,使人下去買了蜜餞果子糖果等物。
有的吃么,梁歡自然是開心,含著松子糖依偎在張氏身邊,這是前世她自己沒有體會出母親對她的愛,前世的自己將這些都當(dāng)成理所當(dāng)然,忽略了家人,親情,執(zhí)意要嫁給出宋承的那會,在家中又是絕食又是哭鬧。
她娘想她嫁給表哥張建修,她自己非要嫁給宋承,就連梁二爺都不覺得康王是段好姻緣,只有她自己豬油蒙了心。
梁晨回娘家,隱晦的說康王性子陰翳,擔(dān)心她跟宋承合不來,其實那時候梁晨已經(jīng)聽說宮里的事,姐夫在朝中當(dāng)官,消息要比他們這些養(yǎng)在深閨的女眷靈通多了。
梁歡揉揉眼,將腦中的往事拋開,往母親那靠的更緊了些,馬車過西華門朝著梁家鄉(xiāng)下的莊子去了,走的官道,但也有些顛簸,張氏推推女兒,噌怪道:“做什么,熱死了?!?p> 馬車顛的梁歡點頭如雞啄米,含糊嗯了聲閉上眼歪在張氏膝蓋上睡著了。
鄉(xiāng)下對于梁歡來說,就是孫猴子到了花果山,上躥下跳可勁撒歡,張氏不曉得女兒心中想法,想想那偌大的府邸壓的人難受,梁歡性子跳脫,帶著到鄉(xiāng)下,孩子也活潑。
張氏想想從前的事一時間心底各種滋味,挑開簾子朝外看,天氣晴朗,過了大暑天,總算是沒有那么熱了,她娘家顯赫,張氏家中哥哥是五品馬軍都指揮使,祖父是正四品的開伯候,她是家中大房嫡女,跟梁二爺當(dāng)年的姻緣也是門當(dāng)戶對。
誰也不知道以后的路是什么樣子的,當(dāng)初成親時,也沒想到會跟梁二爺鬧的這個地步。
莊子的管事早早就得了消息,仆婦佃戶都在莊子外面迎接梁家的馬車。
康氏一家為梁家做事,康氏年約四十,原先是老太太屋里的大丫鬟,成親后就到了梁家莊子上來了,跟著丈夫季大宏一道打理莊子上下內(nèi)外的事情,她的大女兒就是老太太身邊的尋文。
康氏十分熱情的將一行人迎進上屋,早早就備好清水給張氏凈面洗手,張氏用香胰子洗了手,康氏遞上干凈巾帕給張氏擦手。
張氏一行人行了個把多小時從內(nèi)城出外城,再從西華門到鄉(xiāng)下,早就乏了,康氏不愧是伺候過老太太的,很有眼力見,一路帶著張氏進了里屋,張氏環(huán)視一圈屋內(nèi)布置。
內(nèi)室窗明幾凈,高腳紅木花架端放一只細(xì)脖子白瓷瓶,里面插了枝水靈靈的白荷,青綠細(xì)花的帳檐,蔥綠的紗帳,如意紋銀勾掛著熏香的荷包,靠床位置放著凈手的銅盆,屋內(nèi)熏了荷花香,很適合眼下這天氣。
張氏里外緩緩看了一圈,滿意的頷首:“我要歇會,你們先出去吧?!?p> 康氏見張氏露出笑,也就放下了心:“太太先歇會,我去準(zhǔn)備晚飯?!鳖D了頓,不好意思的道,“鄉(xiāng)下地方,茶湯簡陋,太太想吃什么只管跟我說就是?!?p> 張氏擺擺手,示意她無所謂這些,康氏便去了灶房忙活了。
梁歡則是興趣十足的里外前后的看,她看到屋子有面有青皮梨樹,廚房那有棗樹,院墻外面有一排的柿子樹,柿子比拇指大些掛的不少哩,余下還有桃樹李子樹若干。
梁歡很滿意,她喜歡這地方,前世的最后一年,她被關(guān)在冷宮,頭頂是窄小的天空,四面是高高的紅墻,壓抑禁閉,梁家也不好,規(guī)矩太多了,條條框框的,她不喜歡。
梁歡躺倒在廊下的藤椅里,翹著穿著紅絹鞋的腳丫,看頭頂飛過又落在屋檐上的燕子。
一個梳雙髻的小丫頭躲在墻角好奇的看著她,梁歡笑瞇瞇的招手:“來玩啊?!?p> 福丫知道她是城里來的五姑娘,見五姑娘喊自己,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過去,好奇的打量梁歡。
康氏從外面進來,敲福丫的腦袋:“福丫,見了五姑娘還不行禮?!?p> 福丫懵懵的行了禮,卻不懼怕梁歡,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的盯著梁歡看,梁歡身上穿著豆綠的百褶裙,腳上是紅色羅絹鞋,梳著雙髻,戴綴珍珠的紅色絹花,好看又精致。
梁歡看她福丫那樣子,仰頭朝康氏道:“康姨,我能跟福丫一起玩嗎?”
那最好不過了,就是擔(dān)心福丫傻傻的,梁歡會嫌棄。
梁歡從藤椅上滑下來,去前福丫的手:“走,我們?nèi)ツ阄堇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