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詢再看一遍那判詞,這座廟既然號稱軒轅廟,那與阿黃這個所謂軒轅墳中人,說不定有某種聯(lián)系。
他從《洗冤錄》里將阿黃放了出來。
雖然只是過去了短短的一刻鐘時間,被夾在書頁中的阿黃神情再次委頓了下來,原本油光锃亮的皮毛也失了光澤。
阿黃一出來,立刻跳著腳吆喝開了。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你居然敢如此對待本皇,看本皇不……咦,這是哪里,為何如此熟悉?”
“神荼,郁壘,你們這兩個混蛋死哪里去了?怎么看的家,居然讓人把我的道場燒成這般模樣!”
“還有,我的人道棋呢?”
阿黃圍著破廟,這里嗅一鼻子,那里掏一爪子,一會兒肚子氣鼓成了圓球,“可惡,太可惡了!”
突然,它停了下來,腮邊的胡須顫動,齊齊指向了西南方向。
“好你個小賊,居然敢偷我的人道棋!”
話音未落,已一溜煙兒地竄遠了。
“想逃?”
陸詢意念一動,《洗冤錄》將其攝了回來,重新夾入書頁。
阿黃在書里急得抓耳撓腮,“好人兒,好人兒,快放我出去,有人偷走了我的人道棋?!?p> 陸詢一摸袖中,琵琶玉簪不見了,估計是玉玲瓏偷走了那些大石頭,小心起見,還是將阿黃放了出來。
阿黃一得自由,跳入棋子被偷走后,留下的大坑中,仔細嗅了會兒,轉過身來往地上一躺,曬起了太陽。
“怎么,不要棋子了?”
阿黃白了陸詢一眼,“本皇的事情,要你管?本皇的東西,想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p> 嘿,你個黃皮子,還來勁了!
我真就不信了,居然折騰不服你!
陸詢剛要把它再次關入書冊里,背后傳來了玉玲瓏的咯咯笑聲。
“公子,看我抓到了什么?”
陸詢回頭,玉玲瓏右手揪著一個七八歲小男孩兒的耳朵,風擺楊柳般走了過來。
“柳樹精?你從哪里抓到的?”
玉玲瓏臉一粉,“公子掉到這破廟前,把我從袖子里摔落了出來。我閑來無事,隨便走走,然后就看到這小男孩兒正抱著個泥人頭,啃食他的耳朵,然后就把他抓了來,請公子發(fā)落?!?p> 小男孩兒哭得眼淚鼻涕嘩嘩,一張稚臉抹成了小灰鬼,右手里兀自攥著半塊泥人耳朵。
“嗚嗚~這位姊姊欺負人,人家正自個兒玩泥巴,玩得好好的,她卻突然打我……”
陸詢冷冷地打斷了他,“高覺,別裝了!交出胡細妹的尸體?!?p> “咦,你知道我?”
陸詢故作高深,“我不但知道你叫高覺,還知道你有個叫高明的桃樹精弟弟!不想死的話,趕緊交出胡細妹的尸體,一切都好說!”
高覺愣了,“你到底是什么人,為何知道我的根腳兒?”
陸詢惦記著救許平君,不想擱他身上浪費時間,吩咐道:“玉玲瓏,你那二姊的尸體就在他身上,能不能取回來,就看你自己的了?!?p> 玉玲瓏的臉更紅了,“奴婢愚笨,未能找到我那小妹,還請公子幫忙……”
嗯?
這高覺果然有些道行,居然連軒轅墳三妖之一的玉石琵琶精都拿他沒轍?
“高覺,你是主動交出來,還是等著我親自動手?”
高覺討好地看得玉玲瓏道:“就憑你?要不是有這位姊姊在,我一只手可以打你八個!”
陸詢冷哼一聲,看在阿黃的面子上,已經(jīng)給過你機會了,你自己不知道珍惜,那就怪不得我了。
他召出《洗冤錄》,翻到軒轅廟所在的那頁,以指甲用力一掐那株柳樹。
“啊呦!”高覺捂著肚子慘叫一聲,蹲在了地上。
“交出胡細妹!”
“不交!”高覺從牙縫里擠了兩個字。
“喲,你還能挺能犟的。”陸詢說著,又是用力一掐。
“交不交?”
“不交!”高覺疼得從牙縫里直倒抽冷氣,“那胡細妹是我家老爺?shù)墓嗜?,你就算打殺我,我也不能交。?p> 嘿,看不出,這柳樹精變成的小男孩兒倒挺有骨氣的,陸詢反倒不忍心再折騰他。
他正在琢磨著要不要將高覺也攝進書冊去,緩過勁兒來的高覺突然大叫一聲,“慢著!”
高覺耳朵旋轉半圈兒,朝向阿黃所在的灰坑輕輕抖動,驚喜地叫道:“老爺,你總算回來了!”
阿黃從坑中一躍而起,跳到高覺肩膀上,拿大尾巴左右連續(xù)扇他的臉,“把你個混帳東西,居然還敢在混元金斗里跟我捉迷藏!你逃啊,有本事你再逃啊!”
高覺呆呆地站立著,任由阿黃扇自己的臉,卻一肚子的不服氣,要不是琵琶精也在,現(xiàn)在的你還真制不住我。
阿黃畢竟剛被書冊抽走了大部分元氣,一會兒就累得直喘粗氣,“老爺我臨走前,是如何交待的?你們又是如何看守本皇的道場的?”
高覺捂著略有些紅腫的臉,“老爺有所不知,您剛走不長時間,空中突然落下三千天兵天將,打碎了神、郁二位將軍的神體,挖斷了我與弟弟的妖根,一把火將老爺?shù)牡缊鲞B同這座山燒了個干凈?!?p> “啊呀呀,氣死本皇了!那些天兵天將到底是何來歷,為何無緣無故地燒我道場,壞我根基?”
高覺脹紅著臉,看了眼玉玲瓏嚅嚅不敢答。
玉玲瓏一雙俏眼把阿黃看了又看,試探著問道:“敢問是黃老爺嗎?”
阿黃胸一挺,待要承認,很快又軟塌塌下來,“不是我,你認錯人了。”
“咯咯咯咯,我就說嘛!我家黃老爺向來自詡是位能移山倒海,碎星攬月的蓋世神明,哪能是眼前這幅……”
阿黃氣得毛發(fā)直哆嗦,拿尾巴“啪”地抽了一下高覺的臉,“混帳東西,還不快交出小二丫的尸體?再遲可就沒救了!”
“是!”高覺答應著,拿小指到右耳朵眼里掏了又掏,一會兒掏出塊耳屎樣的小東西。
那“耳屎”一落地,驟然變大為一具紅漆棺材。
陸詢剛要去收,玉玲瓏離得近,早伸手輕輕一拍棺材,將其收了起來。
“交給我保管!”
陸詢話音未落,背上突然生寒,汗毛都倒立了起來,隱身在空中的《洗冤錄》驟然變大,將他包裹起來后,化為一道金光,“嗖”地一下沒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