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第二進的大院內(nèi),那就厲害了。那里處決的全是有名有號……”
張彭祖剛要繼續(xù)介紹,西市令王仲翁領(lǐng)著兩名求盜不知從哪重房子里走了過來。
他未等走近就先責怪開了,“陸詢,怎么才來?”
陸詢微笑著拱手作禮,“日夜操勞,起晚了!”
玉玲瓏聽陸詢居然實話實說,紅著臉狠狠地掐了下他的掌心。
“瞎說!你幾天沒去縫尸鋪子了,自己沒有點B數(shù)嗎?”
陸詢惱玉玲瓏掐自己,臉不紅心不跳地答道:“有數(shù)(三聲),一個!”
這回答,把王仲翁說愣了,一個,一個是什么意思?
話說,跟他牽手的小娘子又是哪個,好標致地說!
王仲翁一雙眼色迷迷地盯著玉玲瓏問道:“這位是……”
“我的細君?!?p> 細君,漢時夫?qū)ζ薜膼鄯Q。
“瞎胡鬧!”王仲翁瞪起了眼,“今天什么日子?閑雜人等一律不準入內(nèi)。”
他轉(zhuǎn)身對一名求盜道:“不過嘛,進也進來了,總不好再出去。這樣吧,先帶她到我屋里避避,以免一會兒行刑,驚到了小娘子?!?p> “是?!蹦敲蟊I答應著就要去玉玲瓏。
“慢著!”陸詢大喝一聲,攔住了他,“她不但是我的細君,更是我的招魂輔助。帶走了她,一會兒招魂出了狀況,可別怪我?!?p> 哪想到,玉玲瓏卻正中下懷,為了去見那巨蠱雕,正瞅著沒借口跟陸詢分開呢。
她扭著楊柳細腰,主動走上前,對著王仲翁深斂一衽,嬌滴滴地道:“那就多謝市令大人了。奴家這會子正嚇得心慌意亂的,能去市令那里暫避,實在是再好不過了?!?p> “好,好!”王仲翁樂得嘴都咧到了耳根,“小娘子,這邊請!”
陸詢納悶,這小騷貨葫蘆里又賣的什么藥?莫非,是因為那兩個她失口否認的所謂一家人?
可惜,自從她蓮勺歸來后,就聽不到她的心聲了。
不過也好,我就放手給你自由,你若是敢負我,那可就別怪我心狠了。
張彭祖見玉玲瓏真要跟王仲翁走,連連給陸詢遞眼色,示意他阻止。
可陸詢一副無事人的樣子,偏偏視而不見。
等幾人走遠,張彭祖急了,“公孫,那王仲翁可是出了名的LSP!”
陸詢掃了眼玉玲瓏的背影,淡淡地道:“無妨。女人嘛,不讓她經(jīng)受足夠的誘惑,吃點兒苦,往往容易拎不清自己到底值幾個小錢板兒?!?p> 張彭祖畢竟尚未經(jīng)男女之事,哪知道這里邊的彎彎繞兒,急得直撓頭皮:剛才還柔情蜜意的,怎么轉(zhuǎn)眼就形同陌路了。
陸詢看看天上的太陽,道:“彭祖,已是正午了,去忙你的吧?!?p> 張彭祖看看地上的影子,可不是,再有三刻,斬妖大會就要正式開始了,連忙道個別,跑向了第二進院子。
玉玲瓏這小騷貨,到底要干什么?
以她的能耐,斷不至于在王仲翁這個凡人手里吃了虧。
但是,萬一,萬一王仲翁有什么厲害符篆呢?
陸詢不淡定了。
待要去把玉玲瓏找回來,又拉不下這張臉。
最后,只好勸自己:陸詢,有了顰兒,你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嗎?
陸詢滿腹心事地走向西廂房邊的涼棚,那里,西市的九個縫尸匠正躲在陰涼里閉目養(yǎng)神。
他挨個看過去,見多了個黑紗蒙面的新人。
那人身形瘦消,蜂腰削肩,一看就是個女的。
女的也來做縫尸匠?還真是新鮮。
陸詢不由用上了功德之力看向那女子。
只一眼,他差點兒驚叫出了聲,這個女子不是人,竟然是具骷髏。
那女子發(fā)覺有人看她,撩起面紗一角,露出半張吹彈可破的俏臉,與陸詢直直對視。
陸詢不敢相信地揉了又揉眼睛,怎么回事兒,一具骷髏為何又生有一張如此好看的臉!
“咯咯~”女子站了起來,“早就聽說六號鋪子的匠作陸詢,是個畫兒一般的人物。這一見,竟比畫兒上的還要好看。”
陸詢佯裝不知,“你是……”
“啊~賤妾白晶晶,是你隔壁4號鋪子的主人。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以后可得好好親近親近才是?!?p> 原來她叫白晶晶,多誘人的名字!
正閉目養(yǎng)神的其余八位縫尸匠,齊刷刷地睜開了眼睛。
他們雖未見白晶晶真容,卻早就被她的靡靡嗓音迷倒。
一直不假辭色的4號鋪主人不但主動與陸詢搭話兒,竟還要與他親近,看向陸詢的目光,無不充滿了羨慕嫉妒恨。
陸詢倒也不在意,原主自恃身份,本就與其他鋪子交往不多,自己更沒必要熱臉貼冷屁股。
“那可真是榮幸之至!”陸詢故意拉仇恨道,“我鋪子里還存了壺十六年陳的美人醉,忙完今天后,還請姑娘光臨品嘗呢?!?p> “是嗎?那可真是太好了!”白晶晶香舌舔著丹唇,“說定了哈,今晚,半夜三更,請我品嘗你那美人醉?!?p> “只怕你那美人醉,從一出生就開始積攢吧?”
一號鋪子的主人,一個渺目的瘋癲老頭兒——楊韌插嘴道。
“你能別插嘴嗎?”白晶晶嬌嗔道。
“好,不插,不插!”楊韌伸直兩腿,半躺在胡床上,“老嘍,插不動嘍?!?p> 這話,如此直白露骨,眾人哪還咂摸不出里邊的味兒,立時哄堂大笑起來。
這時,咚咚三陣鼓響,午時三刻已到,斬妖大會正式開始。
陰泉第一進刑場監(jiān)斬官,太常寺廟祀蘇昌跳上高臺,郎聲宣讀起大將軍的敕令。
大將軍霍明為了展示他萬人之上的威風,敕令寫的可謂又臭又長。
這蘇昌本屬禮官,也是個老實本分的。
靠著北胡牧羊十九年的老父親的蔭萌,才勉強進入大將軍法眼,混了個廟祀的官做,也就是前朝的太祝。
蘇昌照本宣科,讀了整整一刻鐘,才念了大半。
就在這時,冷房禁地,陰泉的核心所在,突然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頭來!
蘇昌被嚇了個趔趄,直接鉆到了桌子底下。
白晶晶花容失色,“啊”的尖叫一聲,撲入了陸詢的懷里。
廣場上那些待行刑的妖精,近半當場被嚇死,其余的都瑟瑟發(fā)抖著軟癱在地上,屎尿橫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