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寧縣主當街自薦,要給指揮使大人做妾的事,如風暴一般迅速席卷整個京城;
這個消息在她還沒有回到家中之時,就已傳到永昌公主耳中;
“孽障!”
“本公主怎的就生了這么個自甘墮落的賤骨頭?”
聽到消息的永昌公主,在府中大發(fā)脾氣,當著文海的面如是叫罵女兒。
“公主息怒,莫要氣壞身子!”
“依海兒看,縣主只是一時想岔罷了,公主好生開導一番便是,莫要氣壞了自個兒的身子才是!”
堪稱忘憂草的文海公子,一邊柔聲細語的安慰暴怒的永昌公主,一邊輕柔幫她捏肩;
有這么一個可心人兒在身邊,即便暴怒的永昌公主也漸漸平復一下,并心里拿他同女兒比較,越比較越覺得女兒就是討債鬼,對自己十幾年來付出的心血也越覺得不值!
“開導!”
“哼!就她那性子,任憑本公主說爛嘴她也不肯聽一句,反而覺得本公主這個母親冷酷無情!”
冷靜下來的永昌公主,眼神冷漠的如實數(shù)落女兒;
她說的話雖然帶著幾分惱怒,可也不無道理,甚至是一個母親對女兒了如指掌的客觀評價。
“總歸縣主還小,又一直被公主愛護嬌養(yǎng),且她并不知這世上有人間疾苦,也有人心難測,女兒家使性子鬧脾氣也是常有之事,公主還得想開些!”
從這番話不難看出,這文海公子是個難得的聰明人;
他心里清楚,永昌公主再惱再怒,甚至口不擇言,可對象是她的親生女兒,也只有她有這個權利怒罵責備,其他人那是萬萬說不得的!
也正是清楚這一點,也清楚自己的身份,所以他從來不會在永昌公主面前說息寧縣主一個字的不是。
“公主,縣主回府了!”
正在永昌公主心情慢慢平復下來,并閉目養(yǎng)神之際,盧嬤嬤輕手輕腳的進來小聲回稟。
霎時,閉目享受文海按摩的永昌公主睜開雙眼,凌厲掃向下面的盧嬤嬤;
“讓她前來見本公主!”
好不容易下去的火氣,瞬間又升騰而起,永昌公主帶著三分怒火吩咐盧嬤嬤。
“是——”
盧嬤嬤渾身僵硬,絲毫不敢怠慢,答應著就急急退了出去。
接下來,永昌公主怒氣不語,文海公子也不開口,只專心的替她按摩。
很快,就聽到殿外響起腳步聲;
接著,盧嬤嬤帶著還沒來得及換衣裙,低著頭看不清表情的息寧縣主踏進堂廳;
“公主,縣主到了!”
盧嬤嬤壓著聲音小聲的回稟完,就小步退了出去。
而一直低著頭的息寧縣主,這時也抬起頭看像首位;
當看到和永昌公主同坐一榻,一身黃灰纏枝紋錦袍,比女人還誘惑,且雙手正在母親身上亂動的文海公子,息寧縣主眼神帶著毫不遮掩的恨意和厭惡;
“文海見過縣主!”
好像對息寧縣主一臉明顯恨意毫不在乎的文海,勾起紅唇露出燦爛的微笑,并起身行禮。
雖然很想開口羞辱他一番的息寧縣主,礙于母親的威嚴,最終選擇徹底無視文海。
“既然公主與縣主有話要說,那文海告退!”
文海公子說著就輕攏了攏敞開的長袍,朝著歪靠在榻上永昌公主做輯行禮,而后就要退著下去;
突然,永昌公主伸出手拉住他白皙的手腕,并慢慢把那只修長好看的大手緊握在手;
“不必!”
“海兒留下無妨!”
永昌公主的態(tài)度和語氣前所未有的堅決,說著就拉著那只修長的大手,把誘人至極的文海公子再度拉坐在身側。
這一舉動,讓本就恨文海的息寧縣主忍無可忍,徹底爆發(fā)出積壓在心里的怨恨;
“母親要與女兒說話,他一個低賤之人哪有資格留在這里聽?”
息寧縣主雙目帶恨,手指著坐在永昌公主身旁的文海大聲怒問。
這一問,徹底讓永昌公主變了臉;
“低賤?”
“與本公主同吃同坐之人,何來低賤一說?”
本該大怒的永昌公主,在聽到這話后,臉上反而掛著諷刺的笑容直盯著下面的息寧縣主。
從沒在母親臉上看過這種諷刺笑容的息寧縣主,突然產生一種不祥的預感;
就好像,母親在嘲諷她一樣!
或者說,母親心里有什么秘密!
而且還是關于她的!
這個荒唐的想法一出,息寧縣主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強迫自己不要胡思亂想,繼而倔強的抬起頭和母親對視。
“母親這是何意?”
“竟然當著女兒的面向著這個……外人說話?”
“他即便與母親同吃同住,也改不了他的低賤出身,改不了他是母親男寵的事實!”
永昌公主背地里養(yǎng)‘男寵’雖然是事實,可也沒人敢把這事拿到明面上說,哪怕說起這事兒,多少還要帶點兒遮羞布;
不成想,息寧縣主這個女兒公然揭下這層遮羞布,直擊母親痛處,這讓永昌公主大怒,并有些失去理智的開口怒斥;
“低賤,你以為你多高貴?”
“若不是投身在本公主肚子里,你只會更賤!”
永昌公主額頭青筋鼓暴,雙眼帶著讓人琢磨不透的惱恨大喊著怒罵。
這句沒頭沒尾,卻又貌似很合理的話,讓息寧縣主心里那股不詳?shù)念A感再次升騰起來,并愈演愈烈;
“母……母親……”
“若論出身,海兒不一定就比你差!”
永昌公主盯著女兒又說出這么一句話來,讓一旁低頭的文海眼神莫名閃了幾閃。
“母親竟然拿他跟女兒比!”
“女兒不但是母親的女兒,還是莫家大爺唯一的血脈,他卑賤之軀,怎能與女兒相提并論?”
內心急切的想要證明自己出身高貴的息寧縣主,再次指責首位榻上而坐的文海質問。
“莫家大爺?”
“若本公主告訴你,你根本就不是莫家骨肉,而是比你瞧不起的文海出生還要低賤之人的種,你還會說出這樣的話么?”
“你這副德行,自甘墮落的賤樣,和你那爛泥扶不上墻的生父一模一樣!”
或許真的對女兒毫無疼愛之意了;
永昌公主帶著恨意說出這任誰也難以置信的話。
瞬間,息寧縣主懵了!
感覺頭頂?shù)奶於妓耍?p> 好一會兒后,她才從今天駭浪中回過神;
“不……”
“不是真!”
“這不是真的!母親胡說!您一定在胡說……”
息寧縣主臉色慘白,渾身顫抖不已,整個如墜冰窟一般遍體生寒,但腦袋卻前所未有的清明;
二叔的不聞不問;
祖母的冷漠相待;
堂兄弟姐妹的疏離;
以及整個莫家人若有若無的嫌棄,此時都無比清晰的浮現(xiàn)在她眼前。
以前,她以為這是因為她沒有父親的原因;
也以為是母親身為公主,這些家人不敢與她太過親近的原因;
也以為是不怎么相處,彼此不熟的緣由……
原來,她根本不是莫家的骨肉!
“你騙我……”
“我是莫家女兒!”
“我要去問個清楚……”
被打擊到已經有幾分瘋癲的息寧縣主,朝著永昌公主怒吼一聲,便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