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指揮使府
“樂兒……”
最近心慌意亂的趙云深從噩夢中驚醒,撫上胸膛,感受到心臟砰砰狂跳,‘他’覺得肯定發(fā)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回想剛才里夢,‘他’眼睜睜看著白詩樂掉入血海中,瞬間被海浪淹沒,整個人就心慌到渾身發(fā)虛,連肚子里的小家伙兒也跟著鬧騰起來。
趙云深一手撫摸胸口,一手安慰肚子里的孩子,滿眼都是憂色與后悔;
當初,‘他’就應該不顧一切跟著白詩樂一同出海!
如今……
低頭看了看圓鼓鼓的肚子,趙云深掀開被子下床,站在窗邊望著外面的夜色發(fā)起了呆;
許久之后,‘他’動了,心中某個念頭也動了!
翌日
趙云深終于收到濱州的急信,這封信‘他’期待已久,可是拿在手中卻格外沉重,讓‘他’產生一種懼意!
“是不是姑爺來的信?”
牛嬤嬤放下手中的雞湯隨口一問,見趙云深沒吭聲,便識趣的退下。
靜坐好一會兒,趙云深這才鼓起勇氣打開信,紙張上寥寥數語,卻讓‘他’瞬間臉色慘白,整個人陷入沉寂;
‘他’不敢相信的再次仔細看了一遍,見依舊是那句‘大人與安郡王海中失蹤,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瞬間,‘他’渾身冰涼,整個人渾渾噩噩,肚子也開始不舒服;
“樂兒……”
直到眼中落下水漬,趙云深這才清醒過來,嘴里低喃喚著白詩樂的名字,仿佛只有這樣‘他’心里才好受些!
低頭看看圓鼓鼓肚子,趙云深悲痛的眼神轉為堅定,輕輕撫摸肚子幾下,便沉痛低語道;
“只能……對不起你了!”
當日夜里,府中所有人都沉睡,兩個身影俏摸的出了指揮使府,直奔碼頭而去。
天亮后,玉潤發(fā)現自家‘小姐’留的書信,并得知去濱州找‘姑爺’后整個人都懵了,然后整個指揮使府,和隔壁的趙家老宅都炸窩了,著急忙慌的派人去碼頭追趕;
不出半日,大半個整個京城都知道,‘賢淑夫人’挺著大肚子離家出走,眾說紛紜,大都說‘他’任性妄為,就連還沒收到消息的文康帝都驚呆了,想不通身懷六甲的‘賢淑夫人’為何要這般折騰!
難道就不怕肚子里的孩子有個好歹嗎?
對于這些事趙云深一概不在乎,甚至,此時的‘他’連肚子里的孩子都顧不上,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趕往濱州,然后出海去尋找白詩樂。
一定要找到她!
在趙云深日夜兼程,到達濱州界時,‘他’所乘的小船與雷霆押解俘虜的大船相遇;
“夫人,屬下……對不住您!”
看到挺著大肚子的趙云深的那一個,雷霆再也忍不住跪地痛哭起來。
‘他’這一跪,滿船所有的將士都跟著跪下,愧疚的低頭痛哭起來。
趙云深連日來緊繃的神經,在這一刻到了極致,‘他’哽著嗓子死死盯著跪在面前的雷霆說不出一句話,最后沙啞的聲音問;
“可有人……記得那地方?”
“夫人,屬下記得,屬下牢牢記在心里,把他們送入京城,屬下便去找大人!”
雙眼濕潤的雷霆抬起頭堅定的回答。
趙云深沒有看雷霆一眼,而是點了另外兩個記得地方的士兵,在大船上所有人的注視下向著濱州方向而去。
……
“夜陵風,你一定要堅持??!”
“夜陵風,一定要爭氣,不能辜負我的辛苦,我的勞累,我的……”
看著半死不活,渾身滾燙的夜陵風,白詩樂說著說著就無聲哭了起來。
‘她’身上的傷不重,還能堅持幾日,可渾身燒的滾燙的夜陵風此時就吊著一口氣,背后的傷也潰爛發(fā)炎,他能不能堅持下去‘她’都不敢想。
舉目望去,四周被大海包圍,而這所謂的小島到處都是礁石,他們二人的容身之地也不過是幾十平米,是操場大小的小島上唯一的一處平地;
海浪大時,他們連個容身之地都沒有,只能縮在大礁石下邊躲著,以防被海水卷走,一日當中有大半日渾身上下都是濕;
好在這十多日下了幾場大雨,坑坑洼洼礁石上面積攢的雨水,淡水問題倒是解決了,不過也被白詩樂喝的差不多了,最多也能挺個五六日,若是不下雨,她們必死無疑!
四肢攤開躺在夜陵風身旁的白詩樂,盯著烏蒙蒙的天空雙眼漸漸模糊,再也忍不住哭出聲;
“趙云深……對不起,我回不去了!”
“對不起寶貝……媽媽不能看著你來到這個世界……”
“你們一定要好好的……”
在海浪的拍打聲中,白詩樂痛痛快快大哭一場,而后擦干眼淚,又給夜陵風喂了一點淡水,自己則坐在那里發(fā)呆。
突然,遠處海面上飄蕩的一物引起‘她’的注意,立馬爬上身邊的礁石望去,見是一艘小船,剛燃起的希望又慢慢破滅;
因為,船上無一人!
白詩樂安頓好夜陵風,跳入海中朝著小船游去,當‘她’吃力的爬上小船后,發(fā)現這船竟然是前段時間埋伏他們的東瀛渡人的,船上除了一把船槳外,還有兩個水袋,以及一袋魚干,一袋變質的干糧,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東西。
嘴里咬著一片難吃的魚干,白詩樂劃著小船朝小島而去;
上去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變質的干糧用水泡軟,一股腦的塞進夜陵風嘴里;
“夜陵風加油,你一定要挺住!”
此時此刻的活死人夜陵風已經不是伙伴兒,朋友那么簡單,對白詩樂來說,他是自己的精神支柱。
若是夜陵風沒了,‘她’就再也堅持不下去了!
確保夜陵風吞泡軟的干糧后,白詩樂這才就著淡水自己吃了起來,十多日只吃生魚肉的‘她’,就是變質的干糧也覺得美味至極!
邊吃邊望著遠處的海面,白詩樂腦子里卻在思考接下來要怎么做?
之前沒有船,‘她’只能在這島上等待;
等待渺茫的希望!
等待死亡的到來!
可眼下有了船,‘她’不想再等;
既然都是死,那就選擇一條有希望的死法吧!
想到這兒,白詩樂便有了決定,轉頭對身旁一動不動,臉色灰白的活死人夜陵風道;
“夜陵風,你陪我賭一把好不好?”
“若是回不去,咱們倆人死在這小船上,總比死在這鳥不拉屎的犄角旮旯里好?!?p> “說不定小船能帶著我們的尸體回去,還能被人厚葬,還能……”
“不說了,反正你得撐著這口氣,要死也得死在我后面!”
說完又往口里灌了一口水,白詩樂就起身往已經被喝空的水袋里收集淡水,順帶把早上捉的幾條口糧——活魚,用發(fā)帶穿腮而過綁起來,然后去掛在小船外側,讓它們在海水里繼續(xù)活著,隨時為自己補充能量……
做完一切準備后,白詩樂使出吃奶的勁把夜陵風搬上小船,喘氣歇息一會兒后,便劃船朝著大安方向出發(fā)。
前路未知,但‘她’愿意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