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孔雀翎
激烈的廝殺持續(xù)了半個時辰。
這一夜不知多少人徹夜未眠,門窗緊閉連燈都不敢點。
就連那晚上營業(yè)的青樓場所也掛上了歇業(yè)的牌子。
就像全城都知道今夜會有大變,會死很多人一樣。
更夫沒有動靜,那巡察城池,維持治安的士卒也好似全都變成了啞巴,聾子。
這不是駱養(yǎng)性一個人的功勞,而是朝堂百官,富戶豪族在后邊出力的結(jié)果。
連這京城都如此,那在京城之外的地方,又該是何等可怕的局面。
京城內(nèi)的廝殺他們都可以遮掩過去,那地方上豈不是可以做到一手遮天。
常威站在房頂,看著張英帶來的錦衣衛(wèi)成員將各路人馬擊殺,尸體鋪了一地,刺鼻的血腥味隔著幾丈遠(yuǎn)都能聞到。
為什么要一個不留,留著活口問出身后之人豈不是就能一勞永逸?
可這樣做有必要嗎?完全沒有必要。
這明朝官員,就沒有幾個是不可殺之人,排除那么幾個人外,殺了誰都不會是誤殺。
既然殺誰都可以,那留不留活口就顯得是那么微不足道。
錦衣衛(wèi)只要想拿誰祭刀,只需拿到少量證據(jù),或在沒有證據(jù)的情況下就可以打上門去。
我聽說你有罪,那你就得有罪,沒有證據(jù)那我當(dāng)場就可以替你準(zhǔn)備好證據(jù)。
你說這是誣陷?
錦衣衛(wèi)公正嚴(yán)明,從來都不會,也不懂怎么誣陷人。
你否定我們的公正,那就是在否定皇上,到時候可就不是死幾個人那么簡單了,落個滿門抄斬都沒人敢跳出來說情。
凡是說情者,那就是同黨,正好一起拿了。
如此,還需要什么活口,更不需要證據(jù)。
當(dāng)廝殺聲停止,錦衣衛(wèi)正在處理尸體和血跡之時,常威坐在正堂主位上品著香茗,虎魄刀就放在他右手邊的案幾上。
沈煉幾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傷勢,特別是與趙通對戰(zhàn)的盧劍星,右肩被一劍刺穿,短時間內(nèi)都別想拿刀了。
所有人都默不作聲,只是在上藥包扎傷口,金鑲玉則是用布在擦著柳葉刀。
刀是常威送給她的,即使已經(jīng)很干凈,但她還是覺得上面沾了血有些臟。
腳步聲響起,卻是張英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
他身上有諸多血跡,銀白色的飛魚服變得臟亂。
這本該是值得高興的一晚,但張英臉上卻汗珠密布,似身處火爐之中一樣。
汗不是熱出來的,而是冷汗。
他在害怕。
“大人,照您的吩咐已將來犯之?dāng)橙珰?,無一活口,手下人正在辨認(rèn)他們的身份,很快就能將大人的府宅收拾干凈?!?p> 張英低著頭,卻在說完話后連頭都不敢抬,就這么保持著一個姿勢站立不動。
汗滴匯聚鼻尖與下巴,能聽到水滴落地發(fā)出的響聲。
“我以為你不會來了,你說本官是不是該獎勵你一番?!?p> 說是獎勵,但常威的聲音卻很冷。
張英的頭更低了些,恐懼感幾乎占據(jù)了他整個身心。
“大人的吩咐,屬下不敢不來?!?p> “那為何晚來了一柱香的時間,張英,你可別告訴本官,是路不好走,還是路塌了要繞路。”
咚
茶盞落于案幾上,更像是落在了張英的心臟上。
從衛(wèi)所到他所在的府宅,最遲不過兩分鐘的路程,張英卻足足過了將近半刻鐘左右才到,也難怪他現(xiàn)在會如此害怕。
常威贏了他才害怕,輸了到也不用如此擔(dān)心。
聽到常威問他的罪,張英再也經(jīng)受不住壓力跪了下去。
為什么他會在收到信號后晚來五分鐘之久,就是他不想來,更不敢來。
這才拖了五分鐘時間才趕到,結(jié)果形式卻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樣。
都指揮使駱養(yǎng)性不見蹤影,常威好生生的站在房頂之上,沈煉等人正在大殺四方。
這一切都與預(yù)期不同,回過神來的他顧不得常威之后會不會怪罪,報著將功補(bǔ)過的心思奮勇殺敵。
沒想到還是逃不掉被問罪的命運(yùn),本就恐懼的他輕易就被打破心理防線。
跪在地上身體還抑制不住的顫抖,這是恐懼到了極致的表現(xiàn)。
“人人都以為我常威會輸,認(rèn)為我活不過今晚,你不來本官也能理解,晚來也說得過去,你告訴本官,為何之后又來了呢?!?p> “大人,毒未解,下官怕死所以才來?!?p> “哈哈哈哈,你很誠實?!?p> 張英低伏頭顱,聽到的不是刀兵之聲,而是常威那狀若高興的大笑。
“本官之前其實是想殺了你的,但你很誠實,所以本官決定給你活命的機(jī)會,你愿不愿意接?!?p> 低伏的頭顱抬起,張英看著常威不含感情的雙眸就知道。
能活命沒人愿意死,不管是什么機(jī)會,他都得接。
接了或許會死,但不接馬上就死。
“下官愿意接,多謝大人不殺之恩?!?p> “我要你把外面的尸體送出去,查明身份的物歸原主,沒查出身份的也給本官送出去,告訴他們,一具尸體十萬白銀,外加一味百年份藥材,你可明白。”
他當(dāng)然明白,這樣的做法就是讓他去送死啊,能不能活命全靠運(yùn)氣。
但張英敢不接嗎?他就是拼也得去拼一把。
“下官明白怎么做,定為大人肝腦涂地?!?p> 說完這句話,張英就像是被抽去全身力氣一樣癱坐在地,命算是保住了,但也僅限于今晚。
能不能活著來見常威還是個未知數(shù)。
“嗯,下去吧,本官等你的好消息?!?p> 常威揮了揮手,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
可所有人都清楚,張英一去那就是九死一生,小概率會帶來好消息,大概率會是壞消息。
他可以說是把張英的價值用到了極致。
為什么一開始就沒把張英帶在身邊,就因為常威不信任他,這才安排他在外當(dāng)做援兵一樣的存在。
待張英走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常威的身上,最終還是金鑲玉替他們問出了所有人都想問的問題。
“你最后用了什么手段,駱養(yǎng)性怎么就突然不顧一切的跑了。”
他們離得遠(yuǎn),并沒有看到常威使用了什么東西,只知道駱養(yǎng)性跑了,慌亂且有些狼狽。
“當(dāng)然憑借它?!?p> 一支金屬圓筒被常威放在桌上,可眾人看了半天都沒明白這是什么東西。
“這是什么?竟有如此作用。”
“孔雀翎,一種暗器?!?p> 雖不知道這叫孔雀翎的暗器究竟有多恐怖,但現(xiàn)在沒人敢小覷它,盡皆深深將其記在了心里。
“我怎么沒聽說過有這種暗器的存在,竟連絕頂高手也能將之迫退?!?p> 這個江湖可沒有孔雀翎的傳說,也沒有唐門的暴雨梨花針,金鑲玉等人又怎么可能聽說過。
“還記得我送你的刀嗎?其實那是我親手打造的?!?p> “你還是鐵匠?但這暗器屬于機(jī)關(guān)術(shù)造物,跟鐵匠關(guān)系不大吧?!?p> 眾人聽到金鑲玉的話忍不住輕笑出聲,但很快又強(qiáng)行忍住。
常威被金鑲玉問得啞口無言,只得把沈煉等人趕走,自己則帶著她回到回房打撲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