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涵帶著女兒和父母相依為命。很快單位又有了去東瀛國進修的機會,征求涵涵的意見,涵涵看著女兒有些不舍,涵涵爸卻說:現(xiàn)在是你事業(yè)上升期放棄太可惜了,你去吧,孩子交給我們!于是涵涵東渡,把3歲的女兒托付給了爸媽。忻嫵周末還是會跑H市去看望一下父母不在身邊的寶寶彥琰。給她帶點零食,還會帶她去周邊的小公園轉轉。每次要回家時胖墩墩的彥琰就會說:嫵兒阿姨你能再抱抱我么?或者會說嫵兒阿姨你明天再來抱抱我吧!忻嫵每次都心酸的要掉眼淚。她覺得婚姻真的太危險,一旦有了災難受傷最深的就是孩子。
二年后涵涵學成回國,彥琰已是幼兒園小朋友,彥琰完全遺傳了父母超凡的智慧,涵涵很快發(fā)現(xiàn)女兒在音樂及繪畫方面的天賦,及時引導陪護下,彥琰的鋼琴進步神速。彥琰是個心智單純的小姑娘,專注一件事情總能做到極致。
彥琰長大過程中,涵涵總是認為這孩子的性格脾氣有很大缺憾,可是她忽略了彥琰在長大的行程中受到的關愛也是有缺失的。最先讓忻嫵感受明顯的是這個孩子缺乏安全感。涵涵東瀛回來后會經(jīng)常帶著彥琰來S市去子歡家小聚,大人和大人聚,彥琰可以和小果子玩,細心的忻嫵發(fā)現(xiàn)比小果子小一歲的彥琰玩一會就會跑到子歡懷里靠一會,這樣幾次后小果子開始警覺,她以為彥琰是想搶她的媽媽,于是也跑過來拉開彥琰,把自己放進媽媽的懷抱,可是彥琰卻固執(zhí)地死死抱著子歡的胳膊,小果子說:你自己有媽媽干嘛非要拽著我的媽媽?彥琰啥也不說就是緊緊靠著子歡身上,小果子也緊張地盯著媽媽,子歡會把2個胖妞都摟在懷里說,看來彥琰是喜歡當我們小果子的妹妹。大人們都一笑而過,可是忻嫵卻有點心酸,她想到當年自己對姥姨懷抱的眷戀以及對爸爸懷抱的渴望。彥琰從小就胖,外公外婆幾乎抱不動她,涵涵也是小巧玲瓏的身姿,而記事起就沒有享受過父愛的彥琰其實想要的只是一個安全溫暖的懷抱,在彥琰眼里只有子歡阿姨最能給她安全感,雖然小果子總是感覺媽媽的懷抱太硬朗,媽媽甚至比爸爸更像男人,而這個恰恰是彥琰最想要得到的。涵涵自認為她能為女兒付出全部的愛,可是她沒有像忻嫵那樣經(jīng)歷過母愛的缺失,像彥琰那樣經(jīng)歷過父愛的缺失,她又如何感受到孩子心里對愛的渴望,對安全感的需求,很多時候忻嫵覺得自己和彥琰感同身受。有幾次忻嫵帶著當時還是男朋友的許諾爸去看彥琰,彥琰見到185高的小許叔叔都會舉著小胳膊問:小許叔叔你抱得動我么?小許叔叔會說那就讓叔叔試試?然后把彥琰高高舉起,那個瞬間的彥琰一臉的陽光燦爛無比,忻嫵卻一陣心酸。
讀小學的彥琰無論成績怎么好,無論鋼琴水平進步迅速,內心還是孤單的,她不停地闖禍,一會把小朋友不小心推下河,一會又把誰家東西損壞,她總是會引起外公外婆或媽媽心急火燎地為她善后。忻嫵有點懷疑這個古怪精靈的小胖妞可能就是希望得到大人的關注。因為彥琰的舅舅也就是涵涵弟弟石頭帶她到處玩的時候她從不闖禍,簡直乖巧得不行。等忻嫵生下許諾,涵涵也經(jīng)常帶彥琰來S市探望小阿諾,彥琰就會靜靜趴在寶寶身邊,她的臉上散發(fā)著柔暖的光芒,都說孤獨的孩子往往會把善良傾注在比自己更弱小的生命上,彥琰寧可和小寶寶擠在一張小床上,也不愿和媽媽睡在客房的大床上,她依偎在寶寶身旁,盡量把自己蜷縮在一旁小心呵護著寶寶,那個時候忻嫵突然看到童年的自己,喜歡懷里抱著叫老黑或老白的老母雞,尋找著一份溫情和寧靜,這樣的彥琰還是讓忻嫵心疼。
小學畢業(yè)前,彥琰已順利獲得鋼琴業(yè)余組最高10級的等級認證,開始師從Z師大音樂系鋼琴老師的指點,走向更專業(yè)的鋼琴之路,同時還通過了古箏、小提琴等業(yè)余等級證書考試,許諾從小學起也開始學鋼琴和古箏,她把彥琰姐姐崇拜成了偶像,拜了彥琰當師傅,總是在考級時到師傅這里臨時抱佛腳,彥琰對許諾有著驚人的耐心,她幾次都能幫著許諾驚險過關,許諾對偶像越發(fā)崇拜有加。
初中畢業(yè)時,彥琰在鋼琴、繪畫、古箏、小提琴都呈現(xiàn)驚人的天賦,同時她的中考成績在省重點高中重點班里名列前茅。她和涵涵當年一樣成為學霸??墒菬o論彥琰有多優(yōu)秀在涵涵眼里似乎都是理所應當,可能自己從小就是學霸所以女兒的優(yōu)秀也是一件順理成章的事情。彥琰原本是想給母親一個驚喜讓她為自己驕傲一下,可是她并沒有在母親母親臉上看到驚喜和自豪。在這個家里彥琰的媽媽始終是全家人的中心,只要涵涵和彥琰有任何沖突,彥琰的外公外婆都會毫不猶豫地站在涵涵一邊,彥琰就是感覺在這個家里她始終是孤立的。上了高中的彥琰開始叛逆,不那么用功讀書,沉溺韓劇美劇,更不愛在家說話,脾氣開始變得孤僻而陰晴不定,涵涵開始搞不懂女兒到底在想什么。涵涵自日本回來后學會了抽煙,越是焦躁煩悶越是抽得兇,彥琰每次看到母親在煙霧繚繞中失神的眼光會更加失落寂寞,可是她什么也不表露出來。母女關系開始疏離。那個時候的忻嫵實在是慶幸自己當年在許諾爸出軌時沒有選擇離婚是聰明之舉。
高中畢業(yè)時,荷蘭的一家音樂學院來中國招考藝術交流生,原本是在Z師大的學生中招考,結果彥琰以高考生的身份被順利入選,18歲的彥琰決定放棄國內一本的大學,只身遠赴荷蘭留學,成了那批留學生中年級最小的孩子。
命運真是如魔術師般詭異離奇卻又出現(xiàn)驚人的相似,彥琰在遠赴荷蘭留學前收到了高中同學翔的表白,那年10月二人依依不舍地告別,開始了長達7年的異地戀,初戀男孩在國內了一本的院校,學建筑設計專業(yè),同時男孩英俊高大家境更是不錯。涵涵一家對男孩也算滿意,尤其是涵涵覺得女兒的運氣還不錯,能遇見堪稱優(yōu)秀的男孩。一切都在朝大家都滿意的方向發(fā)展,所有人也都看好這對小戀人,等著二人修成正果??墒窃S諾有天突然和忻嫵說彥琰姐姐和歐洲的水土應該很契合可能不要回來。忻嫵奇怪的問:為啥那么說呢?許諾回答:感覺彥琰姐姐不喜歡國內的繁文縟節(jié)。忻嫵更是奇怪,她問道: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呢?許諾回答:你們大人總說彥琰姐姐性格別扭不好相與,其實姐姐活得很隨性很真實。忻嫵就想也許孩子的眼光才是最本真的。
所有人都沒想到,6年后彥琰修完2個碩士專業(yè)回國當了音樂學院老師,雙方家長見過面,男方也買好了婚房準備裝修,彥琰卻提出和戀人分手,雙方家長經(jīng)過了大半年的調和勸解,小戀人也經(jīng)過了幾次溝通和冷靜思考,最終還是分道揚鑣。只有許諾悄聲對忻嫵說,其實彥琰姐姐并不適合國內的男生。忻嫵奇怪的說:你是說彥琰應該嫁給老外?許諾卻說,不一定是老外,從小接受老外的理念教育也可以呀,中國的傳統(tǒng)還不是三從四德,彥琰姐姐才不吃這一套呢,忻嫵笑了起來。
彥琰回國以后,尤其是彥琰和初戀男友鬧掰后,母女的關系更加疏遠。忻嫵試圖緩解母女的關系,但是發(fā)現(xiàn)母女倆骨子里一樣的倔強,于是也不再多言。有一次無意中和彥琰聊起一些舊事,卻對她有些別扭的情緒有了理解。彥琰出國留學后在國外陌生的環(huán)境一個人打拼,明顯意識到家的好處,于是對母親的態(tài)度主動向好,寒暑假回家居然主動學習烹飪,一是為了在國外用來滿足一下自己的口福,二是也想給媽媽和外公外婆帶來點驚喜,結果一次她獨自忙活了大半天為一家人準備了精致的晚餐,沒曾想不合外公的口味,外公直言不諱評價了那盤菜手藝不佳,小姑娘滿腔的委屈卻沒有得到媽媽或外婆的安慰,一腔善意打了水漂,憤怒的起身離席,從此不再嘗試那些好意的付出,對媽媽和外公外婆也更加疏遠。她就是覺得這個家就是外公外婆及他們女兒的家,外孫女在這個家似乎成了多余。當小姑娘描述這件事的時候,忻嫵想到自己當年也是游離在爸爸媽媽和哥哥姐姐之外,她非常能感受到一個孩子的失望和委屈,可是她沒法用語言讓這個女孩釋懷。
關于那個相戀7年的男友,彥琰從不解釋分手的緣由,只說太累了不想繼續(xù)。涵涵流著眼淚對忻嫵說:彥琰估計這輩子再也遇不見這樣對她一心一意的男孩了!忻嫵卻堅定的說彥琰要的只是帶給她安全感和溫暖的男人,顯然這個男孩沒有做到。反觀那個對彥琰一心一意的男孩,他的家庭就是一個里外都由媽媽做主,男人只負責應承的模式,那個男孩也只是一個缺乏溫情婚姻而帶來的產(chǎn)物。忻嫵時常會想起許諾說彥琰姐姐應該不合適國內男孩的推斷,深感并不美好婚姻帶了惡果的現(xiàn)實真的讓人哀嘆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