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沒有對忻嫵食言,憑借努力在大四畢業(yè)前夕考上了G市的研究生。許諾在Y大的4年沒有遇見讓她怦然心動的男生。她記著媽媽的話,愛情可遇不可求需要耐心等待。并非許諾眼光挑剔,實在是Y大的學生大多來自西部的貧困地區(qū),校風不錯到處是埋頭讀書的孩子。學校對學生的管理還停留在舊的管理模式上,尤其是學校出了“馬加爵事件”,學校對學生的管理更加嚴格。許諾鐵了心考研天天泡在實驗室或圖書館,也算是狠下了功夫。大四時筆試過關(guān),大四下開學不久接到通知參加面試,正準備面試復習,學校通知畢業(yè)生統(tǒng)一去企業(yè)實習并不得請假,許諾心急如焚電話給忻嫵求助。忻嫵二話不說直接打電話到Y(jié)大校長辦公室,請校長無論如何也要體諒一下寒窗苦讀4年的小姑娘,好容易通過了筆試,現(xiàn)在臨門一腳卻卡在學校組織的實習上,能否等孩子面試完再補上實習?忻嫵以學生母親的名義聲情并茂打出感情牌,校長于是親自過問此事為許諾安排了迎接面試的復習時間。
2016年3月忻嫵趕到G市陪許諾面試,臉上還帶著稚嫩的許諾被HN理工錄取。師從學院的招牌導師朱教授,總算實現(xiàn)進985高校的愿望。同年9月有個許諾Y大同屆的男生為了許諾跑到G市應聘中鐵進入公司實習,許諾被男生的誠意感動決定試著接受男生的追求。許諾把準備接受男生的決定告訴忻嫵,忻嫵雖然并不看好男生最終還是對許諾說聽從自己的內(nèi)心千萬別勉強自己。忻嫵最怕的就是許諾在感情上受傷,她對許諾除了擔心還是擔心。
許諾讀研第一學年就遭遇了瓶頸。許諾的導師那年招了4名博士3名碩士,許諾就是3名碩士中年紀最小的小師妹。許諾秋季入學就和一位研二的學姐分到一個課題組。課題不大但需要大量的實驗。許諾跟著學姐剛剛對研究的課題有所了解,學姐卻拿到了去美國交流的機會,許諾一個人繼續(xù)學姐原本研二的實驗,一個人在實驗室摸索攀爬卻沒有向?qū)熐笾?,摸索到了研二要準備論文的學刊發(fā)表及提交畢業(yè)論文的選題時,才發(fā)現(xiàn)前途一片昏暗,在美國的學姐也是忙到自顧不暇,根本沒空指點國內(nèi)許諾小師妹的課題,許諾在實驗室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次的失敗已是心灰意懶。許諾正被學業(yè)打壓到絕望時,又遭遇那位男友的劈腿。劈腿的情節(jié)也很狗血,是大學的同學看到那位男友在企業(yè)年會上和新歡曖昧相擁的照片,提醒許諾她男友有奸情。有個周末男友約她吃飯,許諾原本以為男友會給她一個解釋或者有挽回的表示,可是那男生卻說是那位女同事對他一直有好感,他并沒同意,言下之意是希望許諾和那女同事公平競爭。許諾冷笑道:這是我們的分手飯?男生卻說戀愛不成友誼在,再說他還沒答應女同事的求愛。許諾說和你這種一心二用的人當朋友也是一種恥辱,說完留下200元餐費拂袖而去。許諾持續(xù)了1年的初戀宣告結(jié)束。許諾無處宣泄來自學業(yè)和感情的挫敗,把自己關(guān)在實驗室暗自落淚。
在許諾腹背受挫的同一時間,忻嫵投資的P2P成為一夜之間暴雷無數(shù)的一家,忻嫵30萬積蓄血本無歸。母女倆誰也不愿讓對方為自己傷心難過,各自咬牙煎熬。
2018年的520是個好日子,這天子歡女兒小果子大婚,忻嫵一家和子安一家北上B市參加婚禮,許諾直接從G市飛往B市,在機場許諾和全家人匯合,看到許諾的第一眼忻嫵就注意到她的消瘦和寂寥,忻嫵擁她入懷紅了眼眶。
婚禮簡約大氣上檔次,儀式舉辦得很成功,只是許諾的神情很恍惚。2日后全家人去機場一同返回,許諾回G市的航班比忻嫵要早1個時辰,許諾一直拽著忻嫵的手,忻嫵感覺到來自她手上不斷顫抖,緊跟她到了航站樓的一個僻靜處,許諾再也忍受不住,撲入忻嫵懷中失聲痛哭。她說:媽媽我可能畢不了業(yè)了,我的實驗一直在失敗,我的論文一個字也寫不出來,我好幾個月無法安睡……。忻嫵心如刀割,她輕輕拍撫著許諾瘦弱的背先問:諾兒先告訴媽媽導師有沒為難你?許諾立刻搖頭說道:沒有,只是導師根本就沒時間顧我。忻嫵先松了一口氣,然后說那就沒什么大不了的,有很多路可走,比如休學或者延遲畢業(yè),大不了就當沒考上研究生,本科畢業(yè)也照樣就業(yè)照樣活著。許諾總算平息,靠在媽媽懷里說:媽媽對不起。
忻嫵笑道:永遠別對你媽說對不起,我會難受。
許諾沉默片刻又說:我和他分手了,反正你也看不上他所以也沒啥好傷心的。
忻嫵卻說:這年頭誰不遇見個把渣男?沒什么,那是你走向高處的墊腳石。
許諾總算是笑著走進機艙。忻嫵轉(zhuǎn)過身再也忍不住噴涌而出的淚水,心里堵到無法自由呼吸,她走進衛(wèi)生間開始一次又一次嘔吐,只有這樣才能安放那顆抽搐著難以平復的心。
回到S市,忻嫵開始為許諾尋找援助。她找另一處室一直來往友善同事開門見山:湯姐我想找你家琦琦幫幫我家小諾。儀容精致優(yōu)雅的女處長笑著看向老鄉(xiāng)忻嫵道:讓小諾當我兒媳吧,怎么幫都行。忻嫵就笑:那也要琦琦自己追的到。湯雅與丈夫從小學起就是同學,一直同學到高中畢業(yè),女生考進師大,男生去當兵,夫妻倆是青梅竹馬的婚姻典范。妻子后來考進公務員成了忻嫵同事,丈夫卞警官部隊轉(zhuǎn)業(yè)成了子歡的同事,兒子卞琦B師大畢業(yè)后又去M國留學回來在G市自主創(chuàng)業(yè),卞琦和許諾相同專業(yè)。忻嫵和湯雅比較親近,除了因為是老鄉(xiāng),還因為忻嫵看著男孩長大喜歡男孩溫潤如玉的性格,有心將侄女小年介紹給男生,可惜二人毫無眼緣只好作罷。湯雅告訴忻嫵她兒子在上海參加盛大的科技會展,許諾的事她一定轉(zhuǎn)達。2天后琦琦微信忻嫵:嫵兒阿姨已于許諾取得聯(lián)系,情況還不是最糟,只是許諾的情緒明顯低落需要調(diào)整。他又寬解忻嫵,別給許諾壓力等她自我心理調(diào)整,相信她會走出陰霾。投學刊的論文已著手了修改。忻嫵電話過去滿含感動卻只有謝謝二字。
徐副總在忻嫵20多歲就注意到她,后來又當過她2年分管領(lǐng)導,兩人聊天時忻嫵自責道:我真沒用,看到閨女經(jīng)歷磨難卻無能為力,滿眼的憂傷比以往更讓人心疼。徐輕言:對于孩子來說你的愛只能陪伴她成長卻無法替代她(他)邁出任何一步,孩子的人生必須吃的苦必須摔的跤都必須自己承擔。道理你都懂可你依然會忍不住想要去替代,其實沒必要,你再如何著急上火,孩子該摔的跟頭一個也不少摔。他知道安慰不了忻嫵滿心滿眼的憂傷,引薦忻嫵結(jié)識了Z大環(huán)工專業(yè)的高材生許老師,許老師40多歲是個中考小女生的媽媽,在S市的職業(yè)技術(shù)學院任教。徐和許老師算是校友,徐在政府任職時,許老師曾被請過來當過項目審核專家。后來徐在企業(yè)后也請許老師幫著做過環(huán)評指導。二人的過往被徐副總2句話帶過直接對忻嫵說:許老師是你女兒所學專業(yè)的高材生,也許她可以幫的上許諾同學。許諾從小就經(jīng)常去忻嫵單位認識徐領(lǐng)導,徐在企業(yè)任職時也給許諾安排過假期實習,徐副總對許小諾印象不錯,看到她學業(yè)受阻也是心焦。人的緣分就是這么神奇,許老師和忻嫵一見如故,二人對女兒的教育觀念如出一轍,更令忻嫵驚喜的是她把許老師推給許諾,二位許姓工科女居然很是投機,許諾的科學實驗有了更多的建議和助力。忻嫵有了琦琦和徐老師的鼎力相助,重新點燃了信心。
學業(yè)上忻嫵幫許諾找了助力幫手,忻嫵又為許諾未來的可能謀劃了一步。忻嫵少年曾在一個叫小居園的院落生活過,忻嫵家住在304室,303住過一對新婚夫妻,男主人姓蔣是水務集團(公司)的工程師,女主人姓馬是個上海知青由于在鄉(xiāng)下做過代課老師,被大家都稱為馬老師,馬老師返城后去了五交化公司。結(jié)婚一年后馬老師喜得貴子,寶寶長得機靈乖巧,連忻嫵爸媽都說寶寶像極了嬰兒時的子安。寶寶出生時忻嫵爸心臟又出過一次狀況需要靜養(yǎng),彼時子安在H市念工大,忻嫵爸從老家請來一位遠房親戚,負責給家里買菜燒飯洗洗衣服,幾個月后忻嫵爸康復上班,遠房姑姑正準備回老家,這時馬老師夫妻向忻嫵爸提出請求,馬老師產(chǎn)假已滿準備上班,想找個月嫂照顧寶寶,可惜303是小套只有一居室沒有給阿姨住的地方,馬老師夫妻提出白天忻嫵堂姑姑在303室照顧寶寶,晚上堂姑姑在忻嫵家借宿,當然借宿費由馬老師家支付,前提是姑姑肯留下照顧寶寶。忻嫵爸征求了姑姑的意愿后同意她借宿,但是他沒收馬老師家的借宿錢,提出建議讓姑姑每天在王家半小時清潔衛(wèi)生,不但姑姑免費寄宿還可以賺到工資。忻嫵爸的舉動都照護到所有人的面子。所以堂姑姑就成2家人的家傭,直到忻嫵家搬家離開小居園。但是忻嫵家和馬老師家的往來一直延續(xù)下來。忻嫵知道從小就被她抱的小公子驊少爺?shù)那闆r。驊少爺由于母親上海知青的身份,高考前把戶口遷入上海順利考入TJ大學,畢業(yè)后留校任教,后又公派出國攻讀博士,學成歸來后成為Z省一家科研機構(gòu)的帶頭人,身份依然是TJ大學的碩導和教授。忻嫵很快就從馬老師那里要來驊博士的手機。
接通電話后忻嫵直言:我家姑姑從小把驊少爺抱大,你小毛頭時也沒少在我的閨床上拉屎撒尿,現(xiàn)在我想給你一個報恩的機會要不要?
驊博士大笑道:那要你家小妞先叫我一聲舅舅才行。
忻嫵也笑:你少來,明明你媽是我的大姐大,怎么樣你也要叫我一聲阿姨。
忻嫵和驊少爺很快就找到了舊時的熟悉感,于是說想給許諾在驊博士手下謀個實習崗位,無論學位是否拿到至少需要一個謀生和立足的地方。驊博士仔細詢問了許諾的境況,對忻嫵說:嫵兒大姐你也別太著急了,過年許諾回來讓她找我談,我來幫她走出困境。忻嫵那顆飄忽的心總算平穩(wěn)落下。
許諾走出陰霾后和忻嫵說:媽媽在感覺快要被這個世界放棄的時候,是你的力量讓我勇敢面對。媽媽我會努力成為你的驕傲。忻嫵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