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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跡之無界不滅

第二回 悟廣陵而識大意兮,云雨來兮不阻

前跡之無界不滅 何滿子007 5989 2021-04-01 20:00:00

  岳凌飛——

  昆侖山有多高?比站在云頂?shù)南胂筮€高。昆侖山有多大?比面朝大海的盡頭還大。北沐瑤有多遠?和昆侖山……一樣的遠。這是她出生和長大的地方,就好像是昆侖最親最親的女兒,她行至何處,一草一木都和順包容,欣欣垂青。下雨天有海棠樹忽然開枝散葉為他們遮雨,晚上有螢火蟲主動飛來圍在她身邊。

  “你簡直就是他們的神?!痹懒栾w在昆侖待到第六天,多多少少游歷了昆侖的幾處險峰幾處河谷,在越女崖上由衷地向沐瑤感嘆,“他們都那么溫順地聽著你的話,你甚至都不用開口說話?!?p>  “這是六合族人世代相傳的一種天賦,”沐瑤淡淡一笑,“這昆侖山上除了我們六合人,也沒有其他人什么人、連訪客都很少,所以我們成日里只和這些草草木木作伴,相親相通是難免的。況且,他們也不全是在照應(yīng)我,妙行靈草受昆侖山上圣水澆灌,已是匯聚了天地日月的精魂,林木之間都崇拜和照應(yīng)它、偶爾感識人心都不算新鮮?!?p>  岳凌飛點點頭,依舊拿起自己的六合劍操練起來。六合劍譜上的十八招式他早已牢記于心,又偶然經(jīng)過那神神秘秘的瀟湘大士老頭點播,岳凌飛的身影招式又比前日靈活自如了不少。

  他正自沉醉,耳邊長劍揮起的颼颼風(fēng)聲之中,忽然冷不丁地響起一聲琴音。一聲低沉、穩(wěn)實的徽音,仿佛從不遠處的雪杉樹林里飄來,不偏不倚在他的頭頂顫動。

  岳凌飛手中的劍沒有停,還心中默念要自己集中注意力的時候,頭頂那一聲琴音又響了起來。“登登,”然后他就聽見了鳧徯師父似乎趴在自己的左耳旁悄聲說,“此三弦四徽。”

  緊接著又是一聲琴響在右耳邊,是師父說,“此五弦五徽。”

  他的耳邊眼前不受控制,冥冥中看見師父穿越記憶飄然而至,就在遠處安坐撫琴,抹、摘、剔、挑成一個飽滿的大輪指,接著忽然醍醐灌頂,在空中大叫一聲“原來如此”,飛過來拉住沐瑤的手,就往自己所住的內(nèi)閣而去。

  “你找什么?”沐瑤一面隨他匆匆而去一面問。

  “你看、你看,”岳凌飛的聲音因欣喜得意而顫抖著,從自己貼身的包裹底下翻出薄薄的一卷羊皮,開頭上是四個字「廣陵止息」。

  “廣陵止息?這就是傳說里早已失傳的、廣陵止息的曲譜?”

  “失傳?”岳凌飛反問,“沒聽說過失傳啊,這是我在鹿臺山上鳧徯師父的珍藏,我下山的時候送給我的?!?p>  沐瑤走過來和岳凌飛一同看著那曲譜,“你怎么忽然想起它來了?”她問。

  “六合劍,”岳凌飛答說,“我剛剛在溫習(xí)六合劍譜上的九式,忽然就想起這琴譜上的十八段,其實好是相近?!彼f著,展開曲譜指給他,“我剛剛練到第五式「云鶴」時候,生生就聽到師父彈「沖冠」一段了!”

  “你師父教的你「廣陵止息」?”

  岳凌飛點頭。“我聽師父說過,這曲子的十八聲,說的是遠古時期一個名叫鄭的勇士。后來有一個姓仲的將軍,重金請他去刺殺一個叫巫言的奸臣。鄭武士以自己家有老母為由,推辭了兩次,仲將軍還親自到他家里,躬親侍奉他年邁的母親,直到母親去世了,才答應(yīng)將軍。后來這個姓鄭的刺客果然刺殺成功,他成功之后還自剮雙目、劃破臉頰、讓人沒辦法認出來,不連累自己的恩人。但是后人還是暗地聽說了這件事,雖然也不敢聲張,但是譜了一首「廣陵止息」來紀念他?!?p>  “是嗎?我聽說的,可不是這樣。”沐遙若有所思。

  “嗯?”

  “我聽說的故事……是這么講的。鄭武士刺殺的不是巫言,是當時中土的王。王死了,仲將軍就取而代之做了新王,刺客雖然自剮雙目毀了容,可后來運出城的時候,還是被自己的姐姐給認出來了。姐姐沒想明白弟弟為什么要毀容,她想讓弟弟留名千古,所以大肆宣揚自己弟弟為新王肝腦涂地的事。新王聽說,于是邀姐姐進宮,當天晚上就殺了她,”沐瑤說完又補上一句,“從此天下太平?!?p>  岳凌飛只覺得脊背驟起一層森森的冷汗,沐瑤看著他手里的曲譜,說“后人為這件事的來龍去脈譜了曲,可這個刺客的故事波折起伏,所以「廣陵止息」也不是一般的古質(zhì)凄艷曲子。它帶刺,甚至還帶著殺機,原來它不止是曲子,興許里面還藏著當年鄭武士所用的武功?”

  二人于是拿了「廣陵止息」,細細從頭看起,從取韓第一到投劍第十八,通共十八聲。其中第一第二聲的取韓與呼幽,多捻聲,氣勢貫通。第三第四聲亡身和作氣,則全是勾、剔、摘指,兇狠全出。依次聲聲看下來,手上依著琴譜上的指法千變?nèi)f化,再合上六合劍譜里的招式,果然自成一套武功。

  “你小時候師父教你撫琴,抹捻摘剔之中說不定其實已開了你的筋骨和精神,只等你的功力增長到匯通十指,自己悟出撫琴與舞劍的訣竅?!?p>  岳凌飛點頭稱是,心下終于對師父七八年里看似枯燥無謂的匠心恍然大悟,不禁喜不自勝,轉(zhuǎn)身拿了長劍在空中撫起琴來。沐瑤雖是第一次見「廣陵」曲譜,對音韻指法卻甚是聰慧,其中的訣竅也得了幾分,忍不住也拿起銀針與凌飛同舞。

  行龍、臥虎、狡兔、靈猴,再加上「廣陵散」中的崩、架、圍、拿,岳凌飛與北沐瑤一帶一挑,劍鋒情意都相合一處,不知不覺中已琴劍合璧,人劍如一。他的一呼一吸,一吐一納跟著廣陵的律動,再沒有什么能比得上這一刻淋漓的自由和暢快。廣陵的古韻和著蕭蕭劍氣,岳凌飛倒掛半空,迎著北沐瑤一雙明眸,忽然感覺內(nèi)里升起一鼓違規(guī)的燥熱。

  。。。。。。

  然后接下來的一刻,岳凌飛感到自己全部的重量又回到了這個世界。他第一次體會到那從地心發(fā)出的、致命般的引力,恍然明白何謂人世是夾在天堂和地獄之間。

  人為什么要為人?人又為什么……活著?他額頭的汗珠順著臉頰落下,和著彼此交織的喘息,滴在她頸間一起一伏的鎖骨上,好似在空氣里滴落的一只光點,照亮了他迷惘曲折的成長之路。就好像逆著潮水的方向游向大海,他沉沒、沉沒、沉到?jīng)]有底的海底,每一寸的毛孔淫浸在洋流的涌動之中,然后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就看見了盡頭的一縷光。

  他低下頭來深深地親吻她的心口。北沐瑤左邊的心口印著一朵絳色的花,好像含苞欲放。“這一朵絳色的花只有我看見過,”他癡迷地凝視著她,把她摟在臂彎里,“這是你一直就有的胎記嗎?”

  沐瑤搖頭,答說,“不是,是那日……父親將妙行靈草打入我體內(nèi)才有的?!彼穆曇粜《鴭扇?,還帶著颶風(fēng)過后的輕喘,岳凌飛只覺得自己的心已融化,忽然不知怎么胸中一顫,口里腥甜,接著扭頭咳了兩聲,竟然咳出一灘血來。

  “怎么了?”北沐瑤支起上身探過頭來。

  岳凌飛頓時面紅耳赤,千百個不好意思,連忙扯過自己扔在一邊的袍子去掩飾?!安坏K事,”他開口,北沐瑤卻直直盯著他,好像有笑意,接著拿出自己的手絹去擦一擦他的嘴角,忽然看見自己的絹子上點點紅色。

  “你……這是怎么……”她有點害羞、有點驚慌,岳凌飛心中懊惱窘迫,連忙扯謊說“是我不小心咬破了自己的嘴唇。”這話北沐瑤貌似相信了,她這才放下心來,又躺在他的肩膀上,睫毛一動一動輕擦他的臉頰。

  “或者是你咬破的,”岳凌飛轉(zhuǎn)過臉去調(diào)戲她,“我得報仇,”說著低下頭,用牙齒輕輕咬住她的嘴唇。

  “唉呀我討厭你了,”北沐瑤好像要躲卻又沒躲,也反過去攻擊對方,岳凌飛心疼又喜歡得不行,右手摟過來摩挲她柔軟的頭發(fā)。

  “說真的,我和你,我們已經(jīng)是一個人?!苯又x她遠了一點,認認真真地看著她的眼睛說,“我愛你?!?p>  那天晚上,他們對著蔻室里搖曳閃動的燭火重溫越女崖上的「廣陵止息」,沐瑤半夜里枕在他肩上半夢半醒,忽然說,“日后你要是需要,妙行靈草無論如何一定來助你,不管是什么時候、不管是為了什么?!?p>  他聽聞,鼻子一酸,幾乎就要掉下淚來??墒钱斔脸了ィ嗄暌郧澳莻€折磨過他的噩夢,又再一次鋪展在他的夢中。還是一股巨浪般的熱氣,一團烈火如洪潮咆哮、電閃雷鳴?;鹄巳缁?,從那火焰中似乎還開出一朵巨大妖嬈的花,每一個花瓣都張揚著旺盛地向空中延伸。他站穩(wěn)腳跟,火浪已向他撲來,躲無可躲,忽然從自己身后竄出一個長衣紗袍、如纖纖女子般的細瘦身影,張開臂膀擋在他之前,撲向那濃濃烈火。

  “嘭!”夢中四分五裂的爆炸聲將岳凌飛徹底驚醒,他霎時睜開雙眼,額頭上已全是汗珠。他驚魂未定,連忙轉(zhuǎn)身去看北沐瑤,她卻毫無知覺地仍在甜睡,岳凌飛這才定了定神,可他注視北沐瑤的目光,一直持續(xù)到東方發(fā)白。

  這是母親離去當晚他就做過的夢。岳凌飛不知道夢中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做這個夢是什么意思??墒遣还芩窃诎凳局裁础⒅鹈腊菜谋便瀣幇蛋蛋l(fā)誓,他不會讓她和任何危險有一點關(guān)系。

  昆侖山如癡人入夢,岳凌飛與北沐瑤沉醉其中,不知不覺就已是半月有余。他們二人兩情繾綣如膠似漆,唯獨岳凌飛只覺得自己每每肌膚之親,到了后半夜總是忽然醒來,好像第一天晚上那樣心口如絞,偶爾咳出痰血來。岳凌飛心里恐怕是自己的暗疾,當然瞞著北沐瑤不讓她知道,然而暗暗已升起一種引誘,卻又無從探究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個和你一起同來的小兄弟,在山下也不知道走了沒走?”北沐瑤有一天提起來,岳凌飛才頓覺白駒過隙,不知道冷火一連數(shù)日都在干嘛。

  “三天之后是夏至,就是昆侖山的天祀日了。”沐瑤又說。

  “天祀日?祭祀天嗎?”

  沐瑤點頭?!笆抢錾缴厦磕曜钪匾钠咛欤系淖迦艘巧侠錾巾?、奉獻祭品,祈求神界的智慧和勇氣,預(yù)知風(fēng)險和對策,以保佑世間一整年的平安和順。”

  “昆侖山頂?望都望不見的山頂,你們怎么上去?”

  “傻瓜,”沐瑤一笑,“昆侖山頂是天神以云霧終年鎖住,用眼睛看當然是看不見的。只有每年夏至的日出時分,云霧才會散去一刻。這時侯從當日我們?nèi)×蟿Φ凝R物軒往上,過靈通門,然后順著當初瀟湘大士的瀑布,便登上山頂了。”

  “這么容易?你每年都去?”

  “以往是跟著父親去的,”沐瑤說起父親,神情里到底余著一點哀思,“我跟著父親,還有抬送祭品的三十六武士,穿過瀑布上山去。”

  “昆侖山頂都有什么?”

  “有天神的行宮啊,祭祀的神壇就在行宮之前?!?p>  “喝,”岳凌飛驚訝地感嘆一聲,“原來伏帝和媧母也有行宮在昆侖山。那你這次見到他們,替我請個安吶。”他半開玩笑地說。

  “快別胡說了,”沐瑤蹙一蹙眉,拍了拍岳凌飛的手背,“沒有人見過伏帝和媧母,每次只要能一瞥行宮,就已經(jīng)算是莫大的福氣。天神是從不露面的呀?!?p>  “原來如此。”岳凌飛站起身來,走到沐瑤面前,“天祀是要去七天嗎?”

  沐瑤點頭。兩人彼此相視一眼,岳凌飛因說,“希望冷火沒在昆侖山無聊太久,自己下山去追青廬老妖了?!?p>  “他與那老妖有什么過節(jié)?”

  “說是有血海深仇?!?p>  “話說,你這個冷火兄弟,到底是何許人也?他和你一同來昆侖山做什么?”

  “我們……”岳凌飛低頭想了想,忽然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和自己遇見沐瑤證實同一天,因說道,“說起來還是一個緣分。你記不記得,三年前在鹿臺山下我們第一次見面?后來就還是那一天,你走了沒過多久,我就遇上他了。我們一塊經(jīng)過射孤山,掉進絕世谷里,拜了谷里的隱大俠為師,從此師兄弟三載有余。”

  “所以他上昆侖,是為了追殺那老妖?”

  岳凌飛點點頭。

  “可老妖戾天不知從哪里得了陰陽攝魂法,你的師兄恐怕不是他的對手啊。”

  “他應(yīng)該也在尋法子。”岳凌飛想想說,“不過我們原本不知道那老妖也在這兒。從這一回往后,真正是新仇舊恨疊在一起,不報不行了。”

  沐瑤坐起身來靠在凌飛身邊,牽住他的一只手放在自己手里?!捌鋵嵨液芘隆笀蟪稹惯@個詞,”她說,“戾天作惡不是一朝一夕,肯定會有他的報應(yīng)。我只怕你們?yōu)榱藞蟪稹⒂衷斐鲂碌囊蚝托碌墓?,從此往?fù)下去,冤冤相報永無盡頭。”

  岳凌飛聽著北沐瑤這一番話,卻不甚理解。“我不明白,”他回答她,“你說的報應(yīng),是所有人都不作為,報應(yīng)就會自己來嗎?還是有人要提刀報仇,以自己的行動踐行因果報應(yīng)?”

  “我也不知道。”北沐瑤老老實實地回答,“我想就算什么都不做,上天也會公平地以因牽果,均勻地回報世間萬物吧?!?p>  “我真奇怪。我就不明白了,他殺了你的父親、你就真能無動于衷?要是我,恨不得此刻將他撕成兩截?!?p>  沐瑤被他說起自己的父親,先噤了聲,面色黯淡,眼露哀情。她低下頭不知該說什么好,岳凌飛這才意識到自己不該直戳她的傷心事,“剛剛是我不該這么說、是我錯了,我一著急就口不擇言。”他趕忙安慰她說,“不過你放心。交給我、所有事都交給我。戾天作惡多端,他的報應(yīng)很快就該到了。等我練成了六合廣陵劍,再見到他、就是他領(lǐng)取果報之時?!?p>  那一夜岳凌飛摟著北沐瑤沉沉入睡,腦子里卻動蕩不安得很,一個古怪的夢接著一個。起初最先出現(xiàn)的是他的母親,比他童年的記憶里還要年輕的模樣,就像一個少女般,騎著馬、在昆侖山的林間奔馳撒歡。她臉上的陽光很好,母親走下馬來,不一會兒席地而臥,和青草野花躺在一起。

  轉(zhuǎn)眼間,母親躺的青草變成了一條山間的河流,母親依舊趴著身子,被河水沖到下游卻一動不動。河水湍急得能聽到水花拍打河岸礁石的聲音,母親僵硬的身體依舊一動不動,順流而下。

  到了下游,河兩岸排滿了許多老邁的士兵,他們拿著碩大的盾和奇長的鐵矛,那武器沉得幾乎舉不起來。命令士兵前進的戰(zhàn)鼓聲傳來,士兵們開始整齊地邁步,步子邁得震天響,但仔細一看才發(fā)覺他們不過是在原地踏著步子。

  可是士兵的步子踏得震天,天果然就塌下一個豁口。巨大的云川瀑布般傾瀉而下,土地頃刻間就變成了一片汪洋。西風(fēng)夾著冰片和雪花刮來,凍住澎湃的汪洋,又堆起一座座矮矮的雪山,在冰河上漂浮,相互碰撞時有的沉沒,有的拔起。

  緊接著,一座冰山好像開始迅猛地加速,直愣愣地向岳凌飛眼前撲過來。他連忙高舉起手中的長劍豎著狠狠一劈,冰山劈開兩截、露出里面燃得熾烈的火,濃濃的熱浪伴著海水的腥味和土地的焦味向他咆哮著襲來。

  然后就是那不止一次出現(xiàn)過在他夢里的一幕:火浪的前梢已經(jīng)挨著他的鼻尖、他以為自己馬上就要被卷走的那一刻,忽然從自己身后竄出一個長衣紗袍、如纖纖女子般的細瘦身影,張開臂膀擋在他之前,撲向那濃濃烈火,轉(zhuǎn)瞬之間便化入滾滾濃煙,飛升在空氣里不見。

  “不要!”岳凌飛大吼一聲,氣喘吁吁地從床上坐起身來。外面的天剛剛微亮,他轉(zhuǎn)頭看著身邊空空如也,急忙穿起夾衣匆匆推門跑出去。

  蔻室的圍廊之下,不知何時多了許多六合的小卒?!氨薄惫髂??”他剛剛想說沐瑤,卻想這樣直呼她的名字不大好,連忙咽下去改了口。

  “公主已返入圣壇,三日之后主持天祀。”離他最近的一個小卒回答他,面上帶著一種好笑又別扭的古怪表情。

  他聽了點點頭,圍廊之下小卒們就一個跟著一個悶聲調(diào)頭離去,仿佛眼里看不到岳凌飛這個人。他一個人還呆呆站在當下,一半明白一半糊涂,目送著那八九個小卒遠去的身影。

  “正好去看看冷火兄弟,”岳凌飛自言自語地望望外面的天,“好不容易上昆侖來,希望他別自顧自走了。還有好多事要同他商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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