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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冬為誰白頭

十五畫

暮冬為誰白頭 赤霄. 2170 2021-03-14 22:30:14

  沒辦法說走就走去遠方,那干脆自顧自流浪.

 ?。ㄒ唬?p>  醒來列車已經(jīng)進站,大概一上車就栽在座位上睡倒,不省人事.

  坐在電臺窗前,借著冷氣在玻璃上寫名字,三個很簡單的字,一共只有十五畫.

  看到陳末趴在直播間,哈喇子流了一桌,我又氣又笑,“陳末老師不是說好去車站接我的嗎?”

  聽眾電話打來:“末啊,你說為什么有的感情自然發(fā)生,有的感情無故消失?”

  陳末拍拍腦袋讓自己清醒:“話雖這么說,沒有所謂自然和無故,萬事總有因果.矛盾啊,爭吵啊,大多是兩個人對著屏幕,解讀彼此的文字.很多人都想不通,在一起時倆個有說有笑的人,為什么會在屏幕那頭不可開交,無非就是撒著思念的嬌,都不肯低頭.”

  這是第一次來到重慶,第一次感受山城晚風,第一次見陳末.然后才知道,原來每次幫聽眾解開心結(jié),他都會偷偷笑很久.

  “小子,今年多大了?”

  “不滿十六周歲”

  “啥也不懂的娃娃一個.”

  我努努嘴,算是反駁他.第一次去吃正宗的重慶小面,我見他潦倒,搶著付錢.他看著我從衣服側(cè)兜掏出一個黑皮夾子,把錢一張張展平,拍著大腿笑了好久.“你他媽真的十五?有著五十才有的畫風.”

  回家路上,陳末突然問我:“小子,有沒有霍霍跟你差不多大的女娃娃?”

  “沒有就不會來找你了.”

  一陣大眼瞪小眼,大笑收場.

  (二)

  “陳末老師有沒有在十幾歲的時候愛上一個人?不是喜歡,是愛上.”

  “有啊,或許高中時代走到心里的那個人,真的可以記住很久,后來知道,如果所念隔山海,要有所準備,畢竟,加油能解決的問題實在不多.”

  我輕輕點頭.

  第二天一早醒來,我看著陳末發(fā)給幺雞姐一條消息:“早安”,我說,“晚上不能發(fā)晚安,要發(fā)晚安安.”

  “那我是不是得撤回發(fā)個早安安?”他撲倒.

  這兩天總是輸不對鎖屏密碼,只能記清楚原來那一個.我一邊想密碼一邊回答他:

  “我也不知道,只有人教我道晚安安.”

  接下來是去稻城.

  “便宜你了,我原本只帶著心愛的人去稻城.”

  “那看來你第一次帶著幺雞姐去的時候,就已經(jīng)心動.”

  陳末還給我一個微笑,算是默許.

  導航儀里不斷傳出來茅十八的聲音:“喂喂老子沒電了,快給我點電?。 ?p>  陳末一邊插上充電器,一邊笑:“這玩意兒一定死于話多!”笑著笑著,眼眶紅起來.

  抵達,找一間小店歇腳.窗外碧海藍天,滿地綠茵溺在陽光的寵幸里,風輕輕掠,愛人的面孔在眼前浮現(xiàn)開來.

  “你幺雞姐這次出去學習,也許是不適應(yīng),也許是想家,突然自己哭起來,躲避所有人的目光.那一刻我突然醒悟,原來小姑娘真的會因為在他鄉(xiāng)異地聽不懂方言而簌簌流淚.”

  我應(yīng)和:“而我們只能安慰說,姑娘別哭,抱不到你.”

 ?。ㄈ?p>  我們站在茅十八向荔枝求婚的地方.這也是陳末在幺雞面前第一次掉眼淚的地方.

  幺雞瞪大眼:“陳末老師,你哭了?!”

  “傻子才哭呢.”

  “小子,記得第一次吻她的樣子嗎?”

  “當然.”

  “那就好,你要知道,不論最后生疏成什么樣子,不管多少回憶被時間抹去,這個你必須記住.那是女孩最美的樣子.”

  “好.”

  “小容姐最近?”

  “那個女人啊,害,許久不聯(lián)系了.”

  印象中小容總對陳末說:你這人永遠不成熟.

  直到陳末用房子抵押賠款硬給她送錢的時候,她醒悟,“原本陳末可以溫暖那么多孤獨的靈魂,但是現(xiàn)在,他最孤獨.”

  正午,我們在山頂上徘徊,似兩只燈籠,一個熾熱,一個將熄,云海之間孤立無援.

  “既然懷疑燕子當初偷的錢,為什么還把全身家當都交給豬頭?”我發(fā)問.

  “有困難的是我兄弟,幫他解決困難是我要想的事,他如何做是他的事.”

  我點點頭,抬眼迎上他的目光,四目相對,瞳孔里發(fā)著光芒的,不知是釋懷還是憂傷.

  “臭小子,居然讓我傷感起來了.”

  還有個問題,替另外半條命問:“那次你赴幺雞姐一年的稻城之約,幺雞姐真的去了嗎?還是說只是你的想象.我原本很篤定,但現(xiàn)在明白,不管什么事,都不會只拘泥于一種解讀.”

  “你篤定的時候,是因為你擁有著.

  后來有所動搖,想必失去的滋味不好受吧.”

  他頓了頓:“那次幺雞的確來了,一襲白裙搖曳,背對著我,她走路沒有聲音,但我還是知道她來了.就像人生中許多相遇是注定的一樣,經(jīng)歷離散,失意,重逢之后,等你爬上懸崖,等你幡然醒悟,等你縫好胸腔,你會發(fā)現(xiàn),那個人一直沒有走遠,一轉(zhuǎn)身,她從你的全世界路過之后,那里,就是終點.”

 ?。ㄋ模?p>  時間很快,我打算下午返程,陳末拉住我:“我再給你說幾句,說完就放你走.”

  我雙手抱胸:“放馬過來.”

  “總有一天你會接受并且適應(yīng),沒有人可以令你在去找她的時候笑成智障,也沒人讓你洗澡的時候擦擦雙手小心打字,就像你也不會有機會再去了解那個人如何帶著情緒過夜,第二天縫縫補補,繼續(xù)愛你.”

  故事的開頭總是這樣,適逢其會,猝不及防;故事的結(jié)局總是這樣,花開兩朵,天各一方.

  沒有流淚,因為流不出.

  就好像談了很好的戀愛,傷心的句子寫不出.

  最后笑著喃喃說:“我可以的,謝謝陳末老師.”

  他說:“謝你自己就好,我就是你.”

  因為沉默,所以陳末,陳末可以是任何人,當然也可以是我自己.

  上車后,陳末趴在窗邊對我喊:“生氣是因為在乎,對吧?”

  “對.”

  “害怕世故玷污曾經(jīng)只對你有的滿目星河?”

  “對.”

  “會不會怪罪沒有給你一個像樣的告別?”

  “不會.”

  “會不會后悔?”

  “不會.”

  他點點頭:“臭小子要保重啊.”

  我們給予對方一個最寬慰的笑容,即便誰也聽不到對方笑聲.

  到家收到陳末微信:“茶飯不思的時候找人傾訴,愛意何必埋匿于心,愛又不是拿不出手.”

  我笑著答,“如果只是路過,終點等她.任長風繞旗,愛意何必公之于眾,愛又不是為了邀功.

  此文寫于2月24號,修改增減后發(fā)表,夢里自己見到了從你的的全世界路過的主角,陳末.

  因為沉默,所以陳末.

  兩個失意悲傷的人總能互相鼓勵.

  哪怕方式獨特,相顧無言,惟有清淚兩行.

  那便,任荒山更加荒蕪下去.

  

赤霄.

你愛的我不愛,不如都不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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