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女配她只想當(dāng)海王56
“師父若是不信……”
扶因把石桌上兩個杯盞進行掉換。
然后仰首,將杯盞里的酒一飲而盡。
在謝泛眼底下,她傾倒杯盞,杯盞中空空如也,一滴酒也不剩。
謝泛靜靜看著扶因。
她神色淡然,目光清明。
沒有任何異樣。
他拿起杯盞,再次湊到嘴邊,鼻尖輕嗅。
是很純正的桂花釀的酒香。
謝泛輕輕抿了一口,美酒入喉,唇齒間余下淡淡酒香。
花前月下,微風(fēng)拂過,吹起他的黑發(fā),雪白長袍,愈發(fā)襯得謝泛清冷似謫仙。
長眉斜飛入鬢,不笑時好似含了冰霜,微醺的紅柔和了他的眉眼,才不過兩杯下肚。
不對!
杯盞從石桌上滾落,謝泛抓著石桌的一角,額角暴出青筋,他泛紅的一雙眼,層層寒霜涌現(xiàn)。
“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師父可曾聽說過……”扶因起身,緩緩朝著謝泛走過去,眉眼含笑,“生辰宴,也可以是鴻門宴?!?p> 她的目光很溫柔。
在謝泛身前站定了,兩人之間還有一個手臂的距離。
而謝泛必須仰著頭才能與她對視。
他看著謝扶因,她的頭頂上是枝葉繁茂的大樹,濃密的樹葉間,隱約可見幾顆星辰的痕跡。
她一身紫裳,在夜色里并不顯眼,但謝泛只能看見她。
他只能看見,一個謝扶因。
他抿緊了唇。
卻可恥地……咽了咽。
扶因看著那位如謫仙一般不可冒犯的男子,他修長的頸間,一顆喉結(jié)輕輕地滾動。
他微挑的眼尾被酒意染了斑駁的粉,眼神忽而迷離忽而清醒,緊抿的薄唇滲出一點鮮血,仔細一看,下唇咬、出淡淡齒印。
“走、走開!”
不愧是劇情的男主??!
即使中了藥,表現(xiàn)得還是非一般堅強。
扶因笑吟吟,氣死人不償命地道:“師父你忘了這是哪里了嗎?這是芝小山頭,我的山頭,你讓我走去哪里?再說啦,該走的也不是我啊?!?p> “……”謝泛額上青筋跳了跳,“行,那我走。”
扶因噗嗤一下笑出聲:“師父莫不是忘了,靈舍子被我種在樹下了,至少五個時辰結(jié)界才會消失呢?!?p> “……”
謝泛有些頭暈?zāi)垦?,不知是她下的藥發(fā)揮了藥效,還是因為被氣的。
他撫著額角,忽一股酒意沖上頭腦,他明明穿得不多,卻覺得又燥、又熱。
他忍著扯開衣襟的沖動,他盯著扶因,目光是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的灼熱。
“為何在酒里下、藥?謝扶因,你可知我是誰?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謝泛明顯坐立難安,語氣卻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平淡地質(zhì)問著扶因。
……就是,嗓音帶了點軟綿綿的沙啞,多少失了些氣勢。
“你是我的師父,我請師父吃了頓飯,喝些小酒,不過分吧?”
吃了頓飯,不過這頓飯是鴻門宴。
喝些小酒,不過這酒是下了料的酒。
她輕飄飄地強詞奪理,終于讓謝泛氣笑了。
“不過分,不過分……”
扶因折了回去,她親手沏滿了杯盞,仰頭,把杯盞里的桂花釀一飲而盡。
“至于為何,當(dāng)然是——”
“饞師父的身子啊?!?p> “……”
謝泛沒有想到扶因會這么直白。
止不住的燥、熱,他伸手扯開了衣襟,撇開臉,冷聲道:“謝扶因,我是你的師父?!?p> 嗓音喑啞,不自覺拿捏性感的腔調(diào)。
扶因輕笑了一聲,又喝下一杯酒,眉眼浮起一抹謝泛讀不懂的輕嘲。
“師父,師父怎么了呢?”
她直勾勾地盯著謝泛,說著謝泛聽不懂的話:“有些人啊,在他的徒弟和蒼生之間,選擇了他心愛的徒弟,說這只是普通的師徒情誼,你信嘛?反正我是信了呢?!?p> 她陰陽怪氣說著反話,眼神分明是森冷的,謝泛一再強迫自己挪開視線,卻還是忍不住看向扶因。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道:“……第一杯酒里本來沒有藥,是不是?”
“你故意引我生出疑心,你順勢把沒有下、藥的酒和下了藥的酒交換,被你換走的酒,還有這壺里的酒,都沒有問題,只有換給我的那一杯——”
“師父果然聰慧過人。”扶因笑著給鼓了一下掌,她給自己的杯盞沏滿了桂花釀,推到謝泛面前,“師父不如嘗嘗,就知何謂真相?!?p> 謝泛看了看扶因,又看了看被她推過來的杯盞。
何謂真相?
他的猜測不就是真相?
坐在他對面的女子,輕輕一挑眉頭,她又道:“若真如師父所言,我愿給師父解藥?!?p> 她愿意給他解藥……?
誘惑之大,大到謝泛沒法拒絕。
他已然快失去理智了。
他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安分的,他的眼睛離不開她,他的耳朵很喜歡她的聲音,他的手臂很想要把她攬在他的懷里。
他只有一個念頭——
接近她。
不!
謝泛從肺腑里吐出了一口綿長的氣息,他堅定地拿起杯盞,把杯盞里的桂花釀一飲而盡。
他相信,他是對的。
如果她和他喝得是一樣的酒,怎么可能她對他不為所動,他對她理智瀕臨全失邊緣。
“師父不愧是師父啊,果斷如斯。”
她的聲音忽然拉近了,好像湊在他耳邊,對他耳語……對他,引誘。
可她明明離他很遠,不,也不遠,就在他對面,他走幾步路,他就能把她拉到懷里。
身體不自覺地動了起來……
謝泛站起來的那一刻,他有過一瞬的清醒,他猛地咬了舌尖,然后坐了回去。
大尾巴貓在他腳下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喵嗚,喵嗚地叫。
仿佛在催促他,快點去,快去找那個他想要的人。
想要的人……想要的人。
——謝扶因。
他想要,謝扶因。
嘴里的血腥味,舌尖的刺痛感,無時不刻提醒他,讓他清醒。
但潛意識中的固執(zhí),讓謝泛忽而清醒忽而迷失。
他猜錯了,不論是他喝下的酒,還是她喝下的酒,都有問題。
原本他還能控制自己。
但為了拿到解藥,被她蠱惑后喝下的那杯酒,加重了藥效。
意識朦朦朧朧間,他的臂彎里多了一個人。
謝泛聲音低低地喊著:“扶因?!?p> 她抬眸那瞬的明媚,讓他短暫失去了清醒……
噼里啪啦瓷器摔碎的聲音。
喵嗚喵嗚的貓叫聲倏然消失了。
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后背的疼痛喚回了謝泛一點意識。
他聽見有一個他很喜歡的聲音,緩緩地說著話。
“師父,你不是想知道,為何同樣喝了酒,你有事,而我無事?”
謝泛腦子里一陣混沌,鼻尖一股氣息,讓他禁不住沉溺進去……
很好聞啊,不過,他也想知道到底是為何?
“那是因為啊,師父心里有我——”
“九轉(zhuǎn)歡愉丹,會勾出一個人心里最深最深的慾、念?!币荒ū鶝雎湓谒拿奸g,“原來師父把我藏得這樣深?!?p> “慾、念越深,則藥效越大,師父你看看你這個神智不清的樣子,噫……”嫌棄的語氣,“丟,唔——”
好吵。
他喜歡這個聲音,但不喜歡她嫌棄他。
她還是不要說話了!
毫無章法,一通胡來。
扶因一把推開了謝泛,看著謝泛神色迷茫,眼眶紅紅有些委屈的模樣,她眼波流轉(zhuǎn),突然開口問道:“你是誰?”
清冷似謫仙的男子,此刻委委屈屈低著眼眸,密密的長睫一顫一顫:“謝泛?!?p> “謝泛,那我是誰?”
“扶因?!毖劢揞澲澲瓷狭藵駶?,“你是因因?!?p> “謝泛啊謝泛,”唇邊弧度漸深,扶因捏著謝泛的下頷,往常高冷得近乎不近人情的男人,不得不掀起一雙眼看向她,“原來這才是真實的你……”
他濕漉漉的雙眼里,水光肆意泛濫,他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他努力地靠向扶因,“……疼。”
一開口,一眨眼,眼淚就掉了下來。
扶因剛一松手,他直接湊到她頸窩,聲音悶悶的,“因因,因因……”
跟撒嬌精似的,一聲一聲地叫著人。
頸窩濕了,不僅是個撒嬌精,還是個哭包。
“師父?!?p> 帶著哭腔:“不要叫師父。”
“謝泛?!?p> “……嗯?!?p> “喜不喜歡謝扶因?!?p> “……”
“不喜歡嗎?”扶因作勢要離開。
“……喜歡,很喜歡?!笔妇o扣,一刻不肯松,“特別喜歡因因。”
“因因,不要走?!?p> 扶因眼底閃過深意,揉了揉謝泛的腦袋:“謝泛,真乖呢?!?p> 南海鮫珠和暮螢草制成的九轉(zhuǎn)歡愉丹,怎么會是普通的藥。
它會把一個人心里最深的慾、念拽出來,如果謝泛對她沒有一點想法,九轉(zhuǎn)歡愉丹則無任何效用。
就像同樣服了九轉(zhuǎn)歡愉丹的她一樣。
謝泛迷惑不了她的神智。
扶因忽然又道:“謝泛?!?p> “……嗯?!?p> “和我在一起了,你會后悔嗎?”
“不會。”謝泛不假思索,“因因,很好,不后悔。”
“不后悔就好。”扶因啄了一下謝泛的眉心,“希望你清醒之后,真的不后悔?!?p> 九轉(zhuǎn)歡愉丹如此強大,當(dāng)然也會有它的副作用。
食用九轉(zhuǎn)歡愉丹并且生效了的人,清醒之后,會對藥效發(fā)揮的這段時間的記憶,記得無比清晰。
大到做了什么,說了什么。
小到說的每一句話里每個字,都清清楚楚,難以忘懷。
——
——
三更合一。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