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梨花帶雨的女孩子。
她生在古城,頭戴蒙紗。
薄霧繚繞在紅木石板上,纏繞出一抹霧氣。
青山邊緩緩走進一位白衣少女,她腰戴玉笛,而玉笛上面層層纏著一圈淺黃色的發(fā)帶。
傳聞山中常年迷霧熏人,能夠讓人找不到回家的路。樹影漸離,總會有鬼神出沒的時候,她小心翼翼的踮起腳尖走上滑玻璃似的石臺。
風掀起白衣,蹭刮上水泥與木根。
野獸發(fā)出的嘈雜聲漸漸傳進她的耳朵。
上山打老虎,老虎在不在家呢?
她想著,走進山林,尋起獵物。
家父家中最近常缺布料,再加上接了門服飾生意,迫不得已,她就打算將野獸打成皮草,制成大衣、毛毯、軍皮。
東邊的角落劃過一絲恐懼的亮光,白酒左手拾起弓箭,毫不猶豫的向兔子射了過去。
野兔子動作敏捷,不像家兔,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嚇得動彈不得。
怕驚醒山林里的其它動物,只好緩慢移動步伐。
噼里啪啦的咔擦聲突然從身后響起,驚的春酒急轉(zhuǎn)進身旁的高樹下躲避,隱殺的氣息開始無聲無息的消散,冒出。
樹枝咯吱咯吱的響起,危機四伏。
過了一陣,腳步聲漸行漸遠離開了這片荒涼地帶。
兔子死去的地方雜草叢生,她站在洞外觀察了幾眼,見沒有其他的野獸在里面藏身,果斷且粗暴的拎起那雙柔軟而又粉潤的兔耳,順手摸了摸,跑回家。
“爺爺?!?,少女走進宅邸,想向其它小孩獻禮物那樣的送給老人,但是又心有顧慮。
想起他們家老人最怕殺生這玩意,偷偷將兔子藏在身后,跑到桌椅邊坐下,給自己倒了一壺綠茶,清清淡淡,品了起來。
“唉—”,老人試圖阻止,無可奈何到也跟著品茶。白壺倒出的清茶映著紫、紅、白色的青筋爆起,很是顯眼,正巧被春酒撇到,她的眼里有些傷神,卻又將此表現(xiàn)的如此輕描淡寫。
她是被家里撿回來的。
正傷神呢,就有個茶館小二跑進房里喊她大名。
“于春酒?!?p> ?
“哎?!蔽绰犌鍋碚呤钦l,她隨聲應到。
小二閉緊了嘴巴。
想起這位于家大小姐帶著個小乞丐私闖月樓吃飯結(jié)果忘記付錢的事,他就來氣,他和于春酒交換了下眼神,去外面說。
小者在長者面前總是慫兮兮的,于春酒眸子發(fā)深,突然回憶起幾星期前朗臣賊子的樣子,從兜里掏出錢付給店小二。
春酒站起身拍了拍袖子,跟爺爺講到:“爺爺,我前些日子在外面吃飯忘記帶銀兩了,這位好心人幫我付錢,欠個人情。”
“對了?!?,他沒給她好臉色看,冷臉甩給她一件信物。
珍珠藍為點綴的長形發(fā)飾,藍羽毛為配飾。
“這羽毛是一位客人送給你的?!?p> “此信物何來?外貌呢?!?p> “不記得呢?!保f完,轉(zhuǎn)身離開。
于春酒好奇的掂了掂重量,放進衣兜,將兔子甩給皮草閣的人便更衣去了城鎮(zhèn)中的練武場。
女娃娃沒幾個,有一個倒是引人注目,是為手持折扇,紅妝艷抹的橘衣女人,她一襲長發(fā),穿著薄鞋,如狐貍似的美不勝收。
換上顯瘦形的軍裝,春酒提起劍銷,誰知她瞧見的長衣姐姐走上前向她搭話。
“身手不錯。”
這位美狐姐姐有點意思。于春酒毫無意識的抬起頭,向她點頭示好。
“小姐你好,你要陪我一起喝酒?”
女人搖搖頭,“只是聽聞小姐最近家中生意興隆,略有所聞,能否請教個問題?”
“說。”
“皮草紋路的制作工程是否很復雜?最近一群獵人經(jīng)常在民道街行走,亂殺無辜,希望小姐您能小心些?!保f話期間,女人心細的瞥了眼她手里的弓箭。
春酒自是看出她有別意,便拿起弓箭向人少的射箭臺附近走去,緊接著,這位姐姐提出一個另她無法理解的要求:
“小姐,可問,是否愿意一起去練劍?!?p> 只聽風鈴碰著那碎鈴鐺噼里啪啦亂的一堆滴落小雨,腳腕的銀鈴鐺一閃一閃。
她垂下眸,應聲答應。
小姐似是狐貍,傳聞獵到的動物很有可能變成妖精回來報復,春酒收下心,陪著這位小姐到了練劍場,她拉起弓,劍炳唰唰射出去兩把竄到箭圖上面,像墜落的金屬砸斷了圖圈,把把中靶心。
她擦拭了下汗絲,觀察著四周未人,便問她:“您屬何姓,看上去是遇上了什么危險?”
“沒有哦?!?,她笑著,拿起地上弓瞄準圓心。
她垂眸,“在尋客棧?!?p> 沒有姓。
“我這里有一個合適的客棧,您需要嗎?”
她笑的曖昧:“已有心儀之地?!?p> 衣著似金,發(fā)尾如凰。而她所聞,富家子弟平日里不得聚在一起,“小姐衣裝富貴,應該是沉家的小姐?”
“倒是有一位老工人,喜好軍器、制作皮草,卻一身煙熏味道的清香?!?p> 她說著半蹲下身,放下弓箭,將衣襟邊的蓮花包放進衣兜,微微翹起的小指似青紫色的鯉魚,粉嫩色的染指配著小金花一點一滴,如河流翡翠。
射箭,有趣。
“您姓?”
“春?!保诖壕瞥c點頭,送走這位小姐。
趁四下無人,玩武的性子一時興起,于春酒轉(zhuǎn)起弓,誰知她拿弓的手一歪,斷了箭,手指尖磨出淡淡的淺粉色,滲出淺血。
“那位小姐不簡單呀?!?p> 她沉思著劍柄用途的辦法,想都未想的答到:“是。”
想來是哪家姑娘貪玩,跑來血腥腥的地方。
午鈴響起,紅木色的鐘叮鈴響起,下午兩點,該上學堂了。
櫻花枝纏繞的鮮奶亭子飄散著花瓣,先生拿出私藏的桃花釀飲酒對天。
有幾片桃花飄過她的額頭,春酒進了學校西樓的古庭里游玩。吹笙,蕭,一群人坐在一起玩古箏,過陣子要種紫藤蘿花呢。
一團白影飄過,淺亮的黑發(fā),扎著一顆團子頭。
是個熟悉的身影。
“小二?!保壕齐S口念到,隨手拂過細長音弦的豎琴,跟在他身后。
“古詩?你們今天要背古詩?”
“胡說,這是論文?!?p> “明天是春季游玩的日子,班上同學都很期待,你那兒也是吧?!?p> “不清楚?!贝壕菩奶摰霓D(zhuǎn)了下目光,前學期新轉(zhuǎn)來的她根本不清楚學校定下的規(guī)定。
“喜歡讀書?”,看來是打壓到她了,他問。
“我才不喜歡這些。”
兩人說著,一起到了櫻花亭子里上音樂課,她卻走神的回憶起午時遇到的美狐姐姐,那是一個很美的女生。
練武場最近不太安寧,劍槍皮草,血腥味濃郁的很。想著,她整理了下背后衣尾,誰料被石子打了一槍,她沒理會,與老師學起了豎琴。
一只黃色的小金鳥蹦噠到臺前,這位樂器師還在飲酒對歌呢。
春酒也想喝酒。
她咽了咽口水,心細的撥弄琴弦,這鳥兒好像有靈性,只顧著吃地板上玻璃盤子里的桂花糕,桂花碎片配著櫻花瓣磨的粉碎,點上細膩的蛋黃醬,清清涼涼,含在口里入口即化。
他們上的是流動課程,同學總是調(diào)動班級,最近來了位新客人,便是這家茶館的小男孩,比她大幾月,名叫歸鳥。
“歸鳥歸鳥,去接一下門外的新學生。老師講道。
歸鳥站起身向門口走去,冰冷的紫黑色黃昏落下山后也未見著他回來的身影。
一個乞丐從白欄桿門外路過,瞥了春酒一眼,漸漸走遠。
她正喝的熏醉,嘴里唱著小曲。
誰知道天一晃,兩小時了,先生早下課了,她現(xiàn)在正在和他飲酒呢。門外來了個灰衣乞丐,他手揣在兜里盯著錢幣尋尋覽覽。
他向著遠處郊區(qū)的荒廢山中再次走去,人影稀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