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乎唯一的感覺就是蘭仙那濕漉漉的鼻子嗅著我,然后大喊:“媽媽,媽媽!他……死了……”再一陣抽泣聲,最后便歸于寂靜。
不知為何,我突然覺著自己輕飄飄的,好像沒有軀體,靈魂正在飄蕩。脖子上的項鏈被一只大手緩緩拉著,拉著,越發(fā)往前,往上了?;谢秀便眮淼搅艘黄酌C5牡胤?,四周好像有管風琴在演奏。音樂虛無縹緲飄落在云朵上,“啵”一聲破掉了。我迷茫地睜開眼,正躺在柔軟的云中。
“對不起,我做的還不夠……森林要被人類占領了,對不起……”我抱歉地說道。
“不用跟我說對不起,孩子,”那夢中渾厚的聲音再次出現(xiàn),“你做得很不錯了。為了森林愿意犧牲自己,這就是守護神應當做的呀……作為你勇敢犧牲的回報,我現(xiàn)在正式封你為新的守護神!”
我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這一切居然來得如此快,好像我還什么都沒有做呢。項鏈從我脖子上飄起,飛啊飛,飛到了我眼前。那聲音繼續(xù)說:“從此以后,你將不需要它了,你自己便可以聽懂大自然的語言。但仍需要做個印記。”他的話音未落,項鏈的鏈條便消失不見了,只留下那薄薄的金片。它落到我右手的手背上,徑直烙了進去,可我并沒有感覺到任何痛感。漸漸的,金子的部分也消失了,剩下了那綠水青山的花紋像紋身一樣刺在我手上。那個聲音變溫和了許多:“你摁一下那個圖案試試吧?!蔽冶愫闷娴匕戳讼氯?。猛地,我的四肢朝地,身上長出細膩的絨毛,臉開始驟然變小,頭上好像長出了什么東西。等變化停止之后,我疑惑地觀察著身上的一切:棕灰色的絨毛,細長的腿部,黑色的蹄子……我想我一定是變成了鹿,頭上的重重的東西也必定是鹿角了。聲音再次響起:“這也是守護神的一個特權,可以在人和動物之間切換。但是只能和一種動物切換,這個由主人的意念來決定。比如說你,你就選擇變成鹿。還有最后一個驚喜要給你,昌華,請吧……”
從迷霧中走出了一只公鹿,我細細觀察著他。
“昌華?怎么會是你!”
昌華還是那個昌華,只不過他全身沒有任何傷疤,角上長出來一些綠葉,全身上下彌漫著清新的氣息。
“我的勇者,”昌華開口道,“我該如何感謝你呢?你和我并肩作戰(zhàn),拯救了我的女兒。我的軀體將會消散,但我的靈魂永遠會跟你同在?!彼f完,向我微微鞠了一躬。
我還想再說些什么,眼前的場景卻漸漸模糊起來。無論是美麗的天堂,還是微笑著的昌華,都旋轉著,扭曲著,最終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