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賢輕輕揉著弟弟中箭的傷口,雖未流血,卻是一片淤紫。
“你膽挺肥啊,那種場面都敢上?”劉賢呵責(zé)著弟弟,手上故意按得重了一分,引得小劉德嗷嗷直叫。
“兄長說的嘛,大家奉我為主的時候,我自然要保護大家……疼疼疼!我不要你揉!”
小劉德像只大貓一樣從劉賢懷中竄出來,依偎到一旁苑辰的懷中?!昂俸?,還是小辰姐姐給我捏……”
“臥槽,你個小色批!”劉賢在弟弟屁股上輕輕拍了一下,起身去看望賴恭。
老賴恭斜靠在院中的大榕樹下,貪婪的享受著每一寸陽光。重見天日,劉賢才發(fā)現(xiàn)老人的皮膚竟是白的像個病人。
“恭叔,你初見天日,暴曬日下似乎不好。”
老賴恭哼了一聲?!霸趺矗阈∽舆€要把我關(guān)回屋里?”
劉賢連聲說不敢,也湊近坐下。
“恭叔,日后作何打算?”
賴恭斜著眼睛瞟了劉賢一眼:“你小子救我出來,難道不是要帶我回零陵?你救了士燮和他幾個龜兒子的命,提什么要求他能不答應(yīng)?怎么著,還想讓老夫自己開口求你不成?”
這話正中劉賢心思。當(dāng)時士燮打開暗門,他堅持要帶賴恭走,就是起了愛才惜才之心。
畢竟有位姓郭的大師說過,與能人不可交臂而失之。
“這么說,恭叔是答應(yīng)了?!”劉賢高興叫道。
賴恭抬手攔住他:“哎,老夫還有條件?!?p> “什么條件,你說!”只要回到零陵,要錢,要官,劉賢什么搞不定?
“跟士燮老兒一樣就行?!辟嚬]有把話點明,但是劉賢早已心照不宣。
“恭叔,好酒好菜自不用說,其他的,我且提一個地方,保證你心滿意足?!彼吐曉谫嚬Ф呎f了幾句。
“百鳳樓?”賴恭雙眼一轉(zhuǎn),緊接著面色潮紅起來,直聽得心中瘙癢難耐?!肮釉谏希苄∪速嚬б话?!……費用你管?”
劉賢連忙扶起新收的謀士,拍著胸脯道:“包在我身上!”
老少二人相見如故,此時認了主仆,更是一番長談。談到此番爭斗的焦點懸梁遺命時,賴恭一陣冷笑。
“公子,你覺得那遺命上寫了何人?”賴恭問道。
“我猜……猜不出。那個‘名分左右’不過是顧兄和我設(shè)下的一計,想讓禍主露出破綻??梢钦嬲f太公會傳位給誰,我比幾位舅舅還懵?!眲①t用狡黠的眼神問賴恭:“莫非太公之前夸我時已經(jīng)將底細告訴了恭叔?”
“呵呵,士燮老兒修的是狐貍仙,會把心事告訴我?”賴恭伸了個懶腰?!安贿^,他那點騷氣,老夫一聞便知?!?p> 這么牛,當(dāng)年怎么會敗給太公?劉賢心中吐槽,但是嘴上還是說著好厲害,好神奇,催促著賴恭說出遺命上的名字。
賴恭伸出手掌:“名字就在老夫掌心?!?p> “可是恭叔,你這掌心,除了泥,什么也沒有?。 眲①t還以為賴恭給他在掌心寫了個字,可是在太陽下看了又看,仍舊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
“還真是劉度親生的,這么笨嗎?”賴恭嘲笑的望著劉賢。
“哎!你這掌心就是什么都沒有……什么都沒有……你是說那卷軸是空……”劉賢恍然大悟?!笆靠镒蛞乖诶沃兄皇浅姓J往邢道榮房中放了硝石粉,可沒提丹爐爆炸和郡府放火,還有那具假尸……”
“難道這一切是太公……”劉賢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推論。
“老兒立遺命前,確實來找過我,只不過是問了問我此計可行不可行。至于上面寫了何人,還有后山煉丹之事,老夫就不曾聽聞嘍!”賴恭像發(fā)現(xiàn)了秘密的小孩,在陽光下笑得十分得意。“讓士匡鉆空子可不僅僅是他三兒子呦,這個老匹夫,老蠢貨,哈哈!”
“可是太公做這些又圖什么?”劉賢仍是不解。
賴恭道:“老兒看自己年屆古稀,怕是擔(dān)憂起身后事了。若非這么一出,他又怎知這五個兒子俱是草包,士匡又藏著狼子野心?”
這不過是一次試探?劉賢不愿相信,但是整場危機中還有太多未解之謎。賴恭的解釋雖有道理,但只是猜測。事到如今,已經(jīng)沒有機會,也沒有必要再去求證了。
“這么看,太公應(yīng)當(dāng)會馬上殺掉士匡吧?!眲①t想起后面的事。
“公子,你得學(xué)會用你娘留下的那半腦袋想事情,別用劉度的?!?p> 賴恭本是交州刺史,論起官職來比劉度還要大,口氣也毫不謙遜??蓜①t知道他恃才傲物的脾氣,也不惱怒。
“不殺?分裂疆土,妄自稱帝,戕害族人,這種人不殺留著過年?”劉賢還是想不通。
賴恭道:“他老子士壹在外領(lǐng)兵,老士燮輕易能動?摘了他老子,其他幾個老輩的兄弟又該怎么想?大亂剛平,怎能又起血雨腥風(fēng)?!?p> 不殺士匡,邢道榮這番苦向誰去討?!零陵眾人受到的委屈,難道就這樣算了?
士匡必須死。
得想辦法奪了老一輩的兵權(quán)……劉賢心有所思,有一個想法涌上了心頭,憋不住與賴恭分享。
“要么不動,要么全動……此計可行?!辟嚬⑽Ⅻc頭?!翱磥韯⒍鹊哪X子也未必那么差?!?p> 正說著,劉全從偏房出來,手上捧著從零陵帶來的黑玉龍骨膏,屋內(nèi)傳出邢道榮的陣陣哀嚎。
“邢將軍怎么樣?”劉賢昨夜徹夜照顧邢道榮,這會劉全搶著代他去換藥,本想讓劉賢補眠,沒想到劉賢毫無困意。
“這黑玉龍骨膏真是神藥!肩膀已經(jīng)能動了,嘴里都能罵人了。沒說別的,就是喊餓?!?p> 聽到邢道榮見好,劉賢心中寬慰許多。別看邢道榮平日里毫無正形,可是疾風(fēng)知勁草,在獄中他受盡折磨,毫不變節(jié),真是堪稱“零陵上將軍”的稱號。
眾人聽說邢道榮恢復(fù)元氣竟然先喊餓,也是一陣歡笑。
劉賢這才想起來,自己從跌落井中到現(xiàn)在,一直未曾進食,連忙叫到:“對,怎么也算是勝利,不等太公了,咱們自己先擺一桌慶功宴!我去請顧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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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瑕主仆三人在房中,也在回味著昨夜的大戰(zhàn)。
小六跪在地上:“都督,陸議自作主張,險些釀成大禍,危及江東,請都督責(zé)罰。”
顧瑕將他扶起,毫無責(zé)備之意。
“伯言,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你是為了江東大局考慮,不能論罪,更不能論錯。只是此番士厥躲不了責(zé)罰,恐怕與交州結(jié)盟一事,暫不可行了?!?p> 小六聽到自己的行為讓孫將軍的戰(zhàn)略構(gòu)想化作泡影,頓時內(nèi)疚自責(zé),眼眶紅潤起來。
顧瑕安慰他道:“勝敗乃兵家常事,邦交亦如國戰(zhàn)。張儀在世也未必百戰(zhàn)必勝,你不必自責(zé)。我會向主公稟明,邦交不成是交州內(nèi)亂所致,而伯言你不僅無罪,還是保下士厥的功臣。”
小六聽到顧瑕不僅不責(zé)怪自己,反而要在主公面前幫自己掩過,連聲磕頭道:“都督雅量恢弘,才略無雙,陸議拜服。若都督不棄,陸議求拜都督為師,在軍中做一小吏侍奉左右!”
顧瑕哈哈大笑:“伯言是陸家麒麟兒,到柴桑來可是屈才了。我何嘗不想求伯言助力,可主公哪里肯放人啊……”
正說著,劉賢在門外敲門,前來探望。小六起身前去應(yīng)門。
鐘承在旁低聲道:“都督,陸伯言違抗軍令,都督看在主公面子上不罰就算了。他才學(xué)過人,又深得主公信任,為何棄而不用?”
顧瑕拍了拍壯漢的肩:“記住,用才不如用過。我罰了他,這恩情也就兩清了,如今,他欠著一份人情,在主公面前也能為我助力。大戰(zhàn)將至,不能后方不穩(wěn)啊。更何況,主公怎會放任陸康之孫重掌兵權(quán)……子明啊,沒事多讀讀書,小心將來被主公嫌棄了,可就一輩子只能當(dāng)一員偏將嘍?!?p> 鐘承“哦”了一聲,黑著臉又不說話了。
“顧兄!”沒等顧瑕起身,劉賢已經(jīng)大步進門。
“記住喊公子?!鳖欒Φ吐晣诟缐褲h。“沒出交州,還得把戲演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