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
天一叫了一聲。
一向淡然從容的臉上,有幾分藏不住的慌亂。
王天師眼看著就要出去了,被他一腳踹了下來。
趴在地上,手腳并用,半響都沒爬起來。
“可惡,這賊子,竟然還有幫手?!?p> 王天師用手捶地,憤怒不已。
陳玄站在鬼魂之間,透過縫隙看向飛奔而下的天一。
因為天一沒有看到陳玄,所以他的表情,就更加的真實。
自然,而不做作。
看著對方臉上的焦急,陳玄心中有暖意涌現(xiàn)。
“倒是可以把你當真正的朋友來看待了。”
他心中自言自語,這是他夢醒之后,交的第一個朋友。
“別喊了,好吵。”
陳玄在鬼魂之間應了一聲。
聽得聲音,天一這才停下腳步,循聲看來。
“沒死?沒死就行?!?p> 他的臉上,慌亂陡然消失,從容陡然再現(xiàn)。
就連聲音,都變得淡定起來,沒有半分緊張。
說了一聲,天一又低頭,將身上褶皺的衣服拉扯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身形。
只是當這擔憂不復存在的時候,天一又掩嘴,劇烈的咳嗽起來。
好似剛剛對陳玄的擔憂,讓他忘記了咳嗽。
如今,要加倍還回來。
咳嗽之劇烈,讓人擔心他會咳出血來。
他不知道,陳玄在鬼魂之間,恰好可以看到他。
此刻,看著天一整理衣服的動作,陳玄面色怪異,憋著笑,憋的臉頰通紅。
這貨……還真是能裝啊……
只是緊跟著,天一的咳嗽聲,又讓陳玄臉上的笑,化成了些許擔憂。
這天一身份不凡,這身體,怎會如此之差?
“怎么樣,要不要幫你?”
天一止住咳嗽,走上前來,看著那些鬼魂,皺了皺眉。
越是靠近鬼魂,天一的臉色,就會更白一些。
鬼魂身上的這些陰煞之氣,好像對他的身體,有很大的傷害。
“你怎么幫我?”
陳玄玩味的聲音,從內(nèi)里傳了出來。
他并未發(fā)現(xiàn)天一的異樣,而天一,也顯然并沒有跟他說的打算。
“這不簡單?”
天一笑道,青鋒劍鏗鏘一聲拔出。
“這些鬼魂不就是寄托在這魂幡之中?我將這魂幡劈了,鬼魂失了歸屬,不就散了?”
他劍指黑色魂幡,道。
“也是個好辦法……不對,不行!”
陳玄倉促開口,
“這魂幡不能毀?!?p> “為何?魂幡有傷天道,該毀!”
天一邁步往前走來,離陳玄更近了一些。
已經(jīng)可以模糊看到陳玄的身影。
“原來如此?!?p> 看到陳玄的那一刻,他就明白過來。
“難怪你明明沒有損傷的站在鬼魂之中,卻不動作?!?p> 天一扭頭看向王天師,“這道人,真是狡詐異常?!?p> 說著,就徑直邁步,向王天師走了過來。
王天師憤恨的盯著天一,“你又是何人?”
“你可知道,我背后有多少勢力,我依靠的又是誰?今日若是真的死在這里,你們恐怕?lián)黄??!?p> 他張口威脅道。
天一沒有回答他的打算,只是自顧抬起了手中的青鋒劍。
然后,向著王天師落了下去。
“打暈就行,別搶我殺他的機會?!?p> 陳玄的聲音,從后方傳來。
天一的青鋒劍繼續(xù)往下,劍身拍在王天師的脖頸之間,將其拍暈。
他一開始,就沒打算殺王天師。
這是他當初答應過陳玄的。
幫陳玄找到線索,找出真兇。
至于報仇的事,讓陳玄親手來做。
王天師暈倒,那魂幡也跟著啪嗒一聲,往地上墜去。
大量的鬼魂瞬間失去控制,在房間里四散游走起來。
陳玄皺了皺眉,手下一抬,散去了仲媛腳中的石刺。
又將她拉扯到了自己的附近。
他不這么做的話,仲媛會在瞬間被鬼魂撲殺。
隨手一救,權(quán)當是了結(jié)了他此番問路老者的因果。
做完這些,他才抬手,將遠處墜地的魂幡,取入手中。
“打算怎么辦?”
天一返身,來到他的身邊。
“我試試,能不能正常催動這魂幡?!?p> 陳玄口中說著話,體內(nèi)元氣已經(jīng)往魂幡上注入。
很快,元氣就遇到了一個阻擋。
這里,有一部分王天師的元氣。
陳玄的元氣繼續(xù)往前,徑直將這一部分元氣沖散,魂幡也就落入了他的掌控中。
這只是法器級別的魂幡,連法寶都算不上,王天師又昏迷了,陳玄讓它變個主人,很簡單。
“可以了。”
數(shù)個呼吸后,陳玄抬起頭來,手拿著魂幡一個揮舞。
面前趙明伍一家四口的鬼魂,就被吸入了魂幡之中。
鬼魂不能長久的暴露在世間,不然會被陽氣所傷,魂體受損,直到消失在天地間。
借助魂幡,則可以給鬼魂提供一個容身之所。
順利的將趙明伍家人的鬼魂收起來,陳玄這才松了口氣,臉上的緊張之色散開。
“你能救活他們?”
天一挑眉,有些詫異。
“據(jù)我所知,這幾乎無法實現(xiàn)。”
“不能?!标愋u頭,“至少現(xiàn)在還不能,只是既然已經(jīng)如此了,就先留著吧,若是真的沒有可能,再送他們?nèi)胼喕?,也不遲?!?p> “那這些魂魄,你就不能再納入魂幡之中了?!?p> 天一看向四周,魂魄四處游走,又因懼怕陳玄手中的锏,所以不曾往這里圍來。
只這一會兒,有幾道魂魄就已經(jīng)扭打在了一起,互相廝殺,兇性畢露。
魂幡就是一個養(yǎng)蠱的地方,魂魄入了其中,互相殘殺,磨礪兇性。
到了最后,化作厲鬼,方才可以放出傷人。
陳玄想要讓趙明伍一家的魂魄留存在魂幡之中,就不能再將其他的魂魄納入其中。
否則,就是在養(yǎng)厲鬼。
“我安排個道士過來,將他們凈化一遍,送入輪回往生吧?!?p> 天一收回目光,開口道。
“那就有勞了。”
陳玄點了點頭。
有天一幫他處理這些事情,確實可以省去他諸多麻煩。
十分清爽。
“我先前追查到的線索里,對這王天師只是一筆帶過,沒想到他如此兇殘,竟然敢在朝歌煉制魂幡,真是罪該萬死?!?p> 天一道。
“不用解釋這些?!?p> 陳玄搖頭,忽然向著天一面前伸出手去,落在天一胸前。
天一下意識的往后躲了一步,拉開了和陳玄手掌的距離。
“做什么?”
他道。
陳玄怪異的看了他一眼,“都是大男人,你緊張什么?”
“金色冊子啊,不是答應過你,查真兇,幫你完成功德任務。”
“哦,是這樣?!?p> 天一倉促應了聲,取出懷中金色書冊,遞給了陳玄。
“寫我真名?”
拿起金色書冊,陳玄遲疑了一下。
雖然造紙術(shù)由他創(chuàng)造,瞞不住。
但是若是頂著這個名頭,以后未免有些太過張揚,招搖,也有些麻煩。
“不用,隨便寫個就行,只要不是阿貓阿狗的名字即可?!?p> 天一搖了搖頭,倒是很清楚陳玄的顧忌。
“那就……”
陳玄凝眉,抬手在書冊空白處勾勒。
第一個字,是“玄”。
第二個字,是“一”。
到了第三個字,他的眉頭,又皺了幾皺,似乎很是猶豫。
半響后,他才繼續(xù)動指。
第三個字,是“道”。
第四個字,是“君”。
合起來,便是“玄一道君”。
四字在金色書冊上剛剛寫下,冥冥之中,陳玄就覺得自己跟朝歌城之間,增了幾分親切感。
與商朝,更是多了一分若隱若無的聯(lián)系。
似乎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取得成湯微末的氣運,為他所用。
就像是那領頭衛(wèi)兵一般,身在國都朝歌的話,會被成湯氣運庇護。
“道君?”
天一接過金色書冊,“道家自天君,星君,真君,再到帝君,皆有說法,這道君是指什么?”
“本想起個玄一帝君的,想想有些過于張狂了,怕是當今天子臉上不好看,徒惹麻煩,天君什么的我又不喜歡,就干脆自創(chuàng)了一個。”
陳玄摸了摸鼻尖,嘿嘿一笑。
天一怔了一下,接過書冊,竟不知該如何回應。
拍了拍天一的肩膀,陳玄帶著仲媛,往遠處走去。
來到了王天師的面前。
見他走近,數(shù)個圍在王天師附近的魂魄,紛紛散開。
王天師還沒死,體內(nèi)尚有天地元氣,又曾是這些魂魄的掌控者,所以它們一時間還不敢攻擊王天師。
天一看著靠近過來的魂魄,連忙跟了上來。
“你好啊?!?p> 陳玄笑道。
手中锏卻聞聲下落,砸在了王天師的腳腕處。
各一下,共兩下。
伴隨著骨碎之聲,王天師的雙腳,已是廢了。
“你,你要干什么?”
王天師以為陳玄要殺他,下意識驚懼閉眼,卻遭此一擊。
額頭上痛的滿是冷汗,睜開眼來。
“還有腿?!?p> 陳玄接著出手,卻是沒有搭理他。
共兩下。
砸碎了王天師的雙腿膝蓋軟骨。
“還有手。”
锏落一下。
王天師雙手手腕骨碎,徹底無法支撐身體,趴在地上,臉貼著地,啃了一嘴泥土。
狼狽不堪。
先前戰(zhàn)斗中,陳玄已經(jīng)廢了他一只手。
“嗯,差不多了,我替趙明伍家人,各碎你一肢?!?p> 陳玄點了點頭,就在王天師以為這番折磨結(jié)束的時候,他忽然俯下身來。
一把將王天師的腦袋,拎了起來。
扯著頭發(fā),陳玄伸出另一只手,捏住了王天師的嘴,迫使他張開了嘴巴。
“差點忘了,這樣的話,你還是可以施展道法的?!?p> 陳玄搖頭,滿臉冷漠。
小天風決無風自動,凌厲的風刃劃進王天師的唇齒之間。
將他的舌頭連帶牙齒切割下來,丟在一旁。
鮮血從王天師的口中涌出,止都止不住。
“這里鬼魂共一百三十七道,既然都是死在你的手中。”
“那就冤有頭,債有主吧?!?p> 陳玄轉(zhuǎn)身離開。
只數(shù)個呼吸功夫。
虛弱的,滿身是血腥氣的王天師,就順利勾起了這些鬼魂心間最大的暴戾。
百道鬼魂,齊撲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