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秋面色凝重,低聲問慕谷,“軍師有何難言之隱?云某在此,但說無妨。”
慕谷直直沖著云清秋跪下,云清秋忙拉起慕谷,“軍師此舉何意,可是此去攻打有不妥之處?軍師為何行如此大禮,下官萬不敢專斷,還望軍師告知?!?p> 慕谷嘆氣,再三搖頭,“久聞云兄大名,今日一見果真是名不虛傳,是在下狹隘了,向兄長賠個不是?!?p> 云清秋了然,示意慕谷坐下,擺手讓慕谷不要再說,“我當然知道先生顧慮,我能在此處數(shù)年,頭子們非但沒有殺了我反倒還讓我回朝集結(jié)兵力上山剿匪,先生怕是顧慮我早與他們同流,借朝廷兵馬斬斷朝廷,自立為王?”
慕谷愧然,“是在下狹隘,望云兄寬恕?!?p> 云清秋急忙勸阻,“此事已不必多言,下官若聽聞他人這般,也當如此,時局當亂,多留意些也是人之常情,先生莫要放在心上。能三入胡吳本就不合常理,下官得走不一樣的路子啊?!?p> “云兄的腿傷是?”
云清秋訝然地望著慕谷,滿是贊賞。隨后拿起剪子撕開褲腿,露出腿上的舊傷。
“這傷有了好些年,當時為逃回去給朝廷報信,只得演出戲,讓人在集上生生打斷,又吃了閉息丸,被人當作尸體埋掉才騙過那些人。”
慕谷喟然,思索再三,“云兄,你當真是為百姓著想?”
不待云清秋回應,又急聲道“是為這百姓還是為了皇上?!?p> 云清秋放下褲腿,“我所做為了皇上,但為了皇上是因為百姓。適逢戰(zhàn)亂,所做之事由不得自己。”
慕谷停頓,整個人陷入沉思,想到威遠將還在操練場練兵,那群新兵小鬼怕是在叫苦連天了,戰(zhàn)場如殺場,這些朝氣的臉會在什么時候被黃沙掩蓋,消失不見,誰都無法預料。能被他和將軍找到的太少了,少到那些人從未出現(xiàn)過,整個大漠都被染得通紅,無邊的大漠望不到盡頭,無盡的蠻夷來犯,還要撐多久。
蠟燭噗呲一晃,慕谷有了幾分思量。
“既然有云兄這番話,在下便放心了?!?p> 慕谷拿出一張紙,小心鋪開放在桌上,把蠟燭往近處挪了挪,“云兄請看?!?p> 云清秋湊近細瞧,看著紙上的字樣吃了一驚,“先生,這是何物?”
慕谷輕嘆,摩挲著紙張,“云兄可還記得我當時中計之事。”
云清秋抬起眼,“樵夫?”
慕谷微微頷首,“那樵夫是鳧國人,連年戰(zhàn)亂,東躲西藏正巧在泠水遇上,年少出逃,躲了大半輩子,不說旁的,山間地形早已摸透,臨行前將這張圖給了在下?!?p> 慕谷摁住云清秋,“云兄,朝中勢力繁雜,這圖是契機,更是危機,只能交由先生保管?!?p> 云清秋暗嘆,此圖若出現(xiàn)在各國面前,早已吞并天下,身后冒著陣陣冷汗。
“云兄請看,胡吳此處有條河叫墨龍灣,這墨龍灣既是他們的水路,也是他們平日喝水的地方,在下來時聽聞他們?nèi)讼嗷头?,我們可以在此處,一一分解?!?p> 慕谷在圖上比劃一道,云清秋恍然,“軍師所言極是,下官即刻著人去辦。”
慕谷行了一禮,“深夜叨擾,在下先行告退?!?p> 云清秋叫住他,“不知慕先生是否信得過我?”
“自然?!?p> “為何?”
“在下很久沒有看到花開了,現(xiàn)下要去走走?!?p> 云清秋小心將圖拿起,放在蠟燭上燃燒,“下官也信得過先生?!?p> 火吞噬掉紙張,呻吟著,噼啪著,消失在兩人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