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好姑娘普利斯
可是，怎么管？
鄭華已經(jīng)沒了進一步研究紡紗機的興趣，一下午的時間滿腦子都在琢磨怎樣才能讓這些孩子解脫出來。
但是想破了頭也沒有一個萬全之策，就算讓這座廠倒閉關(guān)門，可這條產(chǎn)業(yè)鏈卻沒有斷，在英格蘭甚至在歐洲，還有不計其數(shù)的工廠干著同樣喪心病狂的事情。
穿越到這個世界的第二天，鄭華就被惡心的現(xiàn)實狠狠嘲笑著他的不自量力和杞人憂天。
……
“下班了，兄弟，你頭一天來上班，咱們?nèi)ゾ起^喝酒去，今天我請客！”
跟鄭華搭話的工人名叫丹尼爾，愛爾蘭大饑荒的時候隨家人逃難來到了英格蘭，二十多歲的老光棍兒，為人十分熱情。
鄭華一副苦瓜臉，這可讓丹尼爾看在眼里很不痛快，在他看來現(xiàn)在的生活可比大饑荒的時候好得多，能有什么想不開的？
“怎么了？華，別愁眉苦臉的比做飯阿嬤還難看，走吧，酒館可是個好地方，有美麗的姑娘在等著我呢！”
二話不說拉上鄭華和另外幾個同齡人就走，鄭三貴年紀大了些，身體也不好，見鄭華和其他幾個家伙打成一片，叮囑了兩句就先回三寶街了。
鄭華有些苦悶，琢磨了一下午還是沒想出來什么萬全的辦法，借酒消愁倒也不錯，便跟著丹尼爾去了酒館。
……
“我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啊！操他媽的這些挨千刀的狗雜種?！?p> 坐在昏暗的酒館內(nèi)，操著中文來了幾句國罵，一手握著個裝滿劣質(zhì)麥芽啤酒的大木杯，仰頭就是一大口酒。
這是怎么搞的？昨天還想著自己作為穿越者，要辦個什么事情豈不是分分鐘就搞定？今天就被紡紗廠的血腥閉環(huán)拴在了脖子上，整個人說不出的難受。
“我好難啊……這些小孩兒也太可憐了……”
丹尼爾坐在旁邊和附近其他工廠的工友們打著招呼，順勢在送酒的姑娘身上揩了把油，惹來一記香拳。聽見鄭華正說著聽不懂的語言，雖然不明白說的什么意思卻能明白鄭華現(xiàn)在的心情。
“華，你第一天上班怎么就這么不開心，誰惹你生氣了？來，跟哥們兒說，我給你出頭?！?p> 喝了酒的丹尼爾，顯得有些膨脹了。
鄭華明白丹尼爾的好心，心里的煩心事也去繁就簡地說了幾句。
“我是看到那些學(xué)童過得像奴隸一樣，我卻好像幫不了他們什么。那個普利斯看起來挺善良的姑娘，怎么會莫名其妙就懷孕了呢？”
丹尼爾之所以想請鄭華喝酒，就是白天親眼看到他把自己的口糧送給了普利斯。
能舍得給聊了幾句的陌生人送出自己食物，在丹尼爾看來這個人一定是好人。
“普利斯確實是個好姑娘，我還沒來的時候她就在紡紗廠了。你不知道，過去有個監(jiān)工總是占那些女工的便宜，都是普利斯站出來保護她們的?！?p> “還有這種事情？”鄭華來了興趣，他想多了解一下普利斯這個姑娘。
“白天那個很強壯的監(jiān)工就是新來沒多久的，要不是普利斯，他還得不到那份工作呢。”
丹尼爾見鄭華聽得專注，話匣子完全打開了。
“就在半年前，那時候的監(jiān)工叫巴斯特，是個下流的地痞，他家就住在工廠附近。那個人老是占女工們的便宜，但是也沒搞大誰的肚子。大家不敢招惹他，因為他管著工時，誰要是惹惱了他就得加班干活，所以大家只能忍著?！?p> 鄭華點點頭，“我看現(xiàn)在這個監(jiān)工是挺克制的，雖然長得兇神惡煞，倒沒有怎么為難大家?！?p> “那是因為他知道，他的前任就是惹惱了普利斯丟掉的工作。當(dāng)時巴斯特喜歡刁難一個女工，那個女工上廁所的時候他跟了進去，普利斯看見了也跟了過去?！?p> 丹尼爾喝了一口酒，一副你懂的表情繼續(xù)說道：
“當(dāng)時巴斯特褲子都褪到腳踝啦，那個女工躲在角落動都不敢動。被普利斯跟著撞見，二話不說撿起廁所邊的木棒，照著巴斯特的迪克就是一棒”
丹尼爾越講越興奮，盯著鄭華襠部抬手虛戳，倒把鄭華驚了一驚。
“當(dāng)場巴斯特整個人就倒在廁所里啦，差點兒沒掉進下邊的糞坑去?！?p> “哈哈哈哈，這姑娘夠脾氣，我喜歡！”
鄭華拍著巴掌，對普利斯的做法大加贊賞。
“我也喜歡！不過這畢竟是傷人了，后來監(jiān)察委員會的人送普利斯和巴斯特去法院讓法官審理。
巴斯特誣陷說是普利斯故意傷人，依律法得流放到澳大利亞。他之所以跟去廁所，是擔(dān)心那個女工偷東西，所以跟到廁所要檢查那個女工的衣服。”
丹尼爾講到這兒又喝了一大口，鄭華聽見倒打一耙，急著聽下邊的事情，開口道：
“哪兒有檢查東西把自己褲子給脫了的！況且那個女工肯定也在法庭吧，她就不做個證？”
“那個女工也在法庭，不過法官問她的時候，她話都不敢說?？砂盐医o急的呀！”
“那后來呢？”
丹尼爾沒接話，仰首一口氣把半杯啤酒喝干了，還不盡興，招呼酒保再弄兩杯過來。
鄭華明白丹尼爾是要吊他胃口，不過既然普利斯沒去澳大利亞，說明后來有轉(zhuǎn)機，他倒不急了。
丹尼爾見鄭華淡定的看著他，意識到自己故意賣關(guān)子的想法被看破了，也不惱，接著說道：
“法官見問那個女工沒結(jié)果，轉(zhuǎn)頭問普利斯，她當(dāng)然把實情講出來了。只是法官一時分不清哪邊說的是事實。
這時候法官就問那個女工是不是巴斯特的褲子褪到了腳踝，是就點頭，不是就搖頭。天哪，點個頭的事情，我覺得足足等了半個世紀！該死，當(dāng)時我恨不得過去給她兩巴掌，”
丹尼爾作勢就用手空扇了兩下，
“不對，是抱著她頭上下點幾下，急死我了。”
鄭華受到丹尼爾感染，哈哈笑了起來，連心情都好了很多。
“上帝保佑，那個女工終于點頭了?？蛇@個時候巴斯特說他當(dāng)時已經(jīng)找到她偷走的東西了，所以抽出腰帶要體罰她，褲子才會跟著掉下來的。”
鄭華剛松開的心聽到巴斯特狡辯又揪起來了，畢竟他這個說法也站得住腳，就算體罰不對，卻把最大的嫌疑開脫了。
“這倒不好辦了，按他這個說法，確實也說得通，后來難道就讓他這么無罪釋放了嗎？”
“這你就想不到了，我也沒想到，法官大人讓巴斯特在法庭上當(dāng)眾把腰帶抽出來，如果褲子掉到腳踝，就判普利斯有罪?！?p> “結(jié)果呢？”
旁邊幾個工友提著一疊報紙，不知什么時候也湊過來聽丹尼爾講故事，這句話是好幾個人異口同聲問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