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課·魂導器
吳進哭笑不得地看著手里捧著的“玩具”，那是顧希寧硬塞給他的：“老師，您給我這個，合適嗎？”
“雷鳥公司的霍克十一，皮實、好用、操作簡單，對你這種沒摸過槍的小屁孩兒來說特別合適?！鳖櫯肿有Σ[瞇地順著八字胡。
“不是，我是問……”吳進看著手中這把魂導制動手槍冷冰冰的金屬線條，這件殺人道具致命的美麗讓他不寒而栗：“我才十一歲就用這個，是不是有點……”
顧胖子不屑地“哧”了一聲：“大陸西部的小崽子們在學會用筷子吃飯前就懂得用這玩意兒了！”
“況且對你來說，魂導器是目前最能保證自身安全的方法了。就憑那跟九十歲男人的老二一樣爛的武魂，你怎么活下去？”
顧希寧說罷，不再理會吳進，徑直轉(zhuǎn)過身去用隨身攜帶的一根白石膏粉筆在黑色巖壁上唰唰寫下“魂導器”幾個大字。
吳進知道，這就是今日的課題了。
難怪顧先生要挑這個時候給他防身武器。
“魂導器指的是，以魂力為驅(qū)動能源的人造道具。”胖子寫下“以魂力為能源”與“人造道具”兩段話。緊接著又在它們旁邊寫出“魂導法陣”幾個字，并把這個詞圈了起來：“從古至今，所有魂導器的基礎都是它——魂導法陣?！?p> “魂導法陣是用魂力按一定方式刻畫的、可以長久留存的圖形。大致可以分為五個部分：陣眼，或者陣樞，隨便哪個叫法都行——和魂線、點陣、符文、陣沿?！?p> “陣眼是一個法陣的中心，支撐著整個法陣的運行。能量通過它輸入到法陣的各個部位?！迸掷蠋熢趲r壁上畫了一個環(huán)點符，又以它為中心原點建了個直角坐標系，用一個大圓把整副圖圈了起來：“這是陣沿，魂導法陣的邊界，用來防止能量外泄。陣沿的形狀決定陣法的規(guī)格，不過大部分法陣都是圓形的。”
吳進則是回想起了母親教給自己的幾何知識：在同一個圓內(nèi)，圓心到圓的任意一個部位的距離——好像叫“半徑”來著？它們是全部相等的。
魂導法陣大部分是圓形，會和這個有關嗎？
顧胖子繼續(xù)作著他的圖：“這些小點點統(tǒng)稱‘點陣’，連接著它們的路線就是魂線。這個系統(tǒng)主要負責魂力流的運輸?！?p> “組成點陣的點分為‘質(zhì)點’和‘節(jié)點’。質(zhì)點是加速魂力傳輸?shù)?，?jié)點是阻滯、甚至切斷魂力傳輸?shù)??！?p> “這個點與線構成的復雜系統(tǒng)的任務是將來自陣眼的能量輸入遍布法陣的符文。符文的種類非常多，它們的作用也大不相同?；陮Х嚢l(fā)揮出的的各種神奇效果，就是符文在起作用?！?p> “顧老師?！眳沁M舉起了手，“我能問個問題嗎？”
胖子的小眼睛眨了又眨。稍后他反應過來，忙作出一個“請”的手勢：“當然，當然。請說。”
“魂導法陣大部分是圓形，這個和圓的所有半徑等長有關嗎？”
顧胖子的小眼珠睜得大大的：“你怎么會知道‘半徑’這種幾何術語……算了不管了，以后再說。你的感覺很準確，確實有關系，不過不是很大。某些法陣需要同時將魂力傳輸至多個符文，在這種情況下，特性是‘半徑等長’的圓形就是最好的選擇——只要將符文都安置在圓形的陣沿上就行了?！?p> 吳進點點頭：“原來是這樣，謝謝老師。”
“另外，我媽媽是裁縫，所以會教我一些相關的知識。您不必奇怪?！?p> “做裁縫還要會平面幾何嗎……？”胖子喃喃道。他清了清嗓子，將注意力轉(zhuǎn)回課堂：“關于魂導法陣，我們就講到這兒。下面要講的是，魂導器的發(fā)展?！?p> 顧希寧揮揮胖手臂，抹掉之前的板書，用大號字體重新寫上“斗羅古法魂導器”“日月魂導器”“陣術魂導器”三個詞。
“和很多人認為的不一樣，我們斗羅的魂導器其實比日月大陸出現(xiàn)得還早。斗羅魂導器沒有發(fā)展起來是因為斗羅魂師的戰(zhàn)力已經(jīng)很強了，對魂導器沒什么需求。”
“斗羅古法魂導器的特征是復雜得要命的法陣。那時候的法陣規(guī)模極大、威力超強，有些魂導法陣自身就可以單獨拿出來用，不需要或只掛上極少的器械——比如古時宗門標配的護山大陣。高復雜程度與魂力制造也讓古法魂導器的準入門檻變得賊他媽高，這就是斗羅古法魂導器始終得不到發(fā)展的根本原因?！?p> “日月人選擇魂導器的原因，一是因為日月大陸的魂獸特殊種類多，日月人的武魂又沒那么強，光靠修煉解決不了生存問題。二是因為以前的日月大陸資源極其豐富，稀有金屬礦遍地都是，也方便日月人開展魂導器研究?！?p> “日月魂導器的特征是在稀有金屬或特殊材料之類的法陣載體上銘刻魂導法陣并依靠法陣載體本身的特性運轉(zhuǎn)。與斗羅的古法魂導器相比，日月魂導器比起法陣，顯然更看重法陣載體。也因此，日月魂導器的法陣較簡單、制造門檻低，但是成本也是真他娘的高。稀有金屬可不便宜?！?p> “最后一種，”顧胖子指指“陣術魂導器”，說：“就是我們目前在用的魂導器了。它是在大陸戰(zhàn)爭期間由兩種魂導科技體系逐漸融合而成的。”
“陣術魂導器的核心是數(shù)個魂導法陣組成的法陣陣列。除去核心法陣陣列要用稀有金屬外，其他部分可以用普通金屬制作，大大降低了成本。法陣陣列是由數(shù)個法陣連接起來構成的，不像古法魂導器的法陣那樣復雜，大大降低了制造難度。這就是它能取代兩位老前輩的原因?！?p> “這樣，不如讓你親眼看看……”胖子說，順手走到吳進面前，從他手里拿過那把霍克十一，掰弄了幾下便拆下了手槍的套筒，從里面取出一個約三厘米長、兩指寬的小黑匣子。胖子又拿出一把小螺絲刀，三兩下就掀掉了匣蓋，露出里面的結構。他一手小心地托著拆下來的零件與槍身，另一手捏著匣子，將它展示給吳進。
吳進好奇地湊過去。那是五片厚薄均勻的金屬，上邊都刻著魂導法陣，散發(fā)出微弱的光芒。一根顏色奇異的金屬柱像木簽子串豆腐片一樣將這些小金屬片整整齊齊地串起來。
胖子解釋道：“這個就是霍克十一的核心法陣陣列，用于擊發(fā)子彈，在空閑時會自己搜羅天地元氣充能——其實所有魂導制動槍的擊發(fā)器都差不多是這個原理?！?p> 他分別指指位于最兩端的兩個金屬片，又指指位于中間的剩余的金屬片：“這個是輸入陣，這個是輸出陣。其他這些，統(tǒng)稱‘功能陣’?！?p> 介紹完畢之后，他又速度極快地將槍支組裝起來，整個過程連十秒鐘都不到。同時，從兜里掏出一把子彈，取出槍柄里的彈匣，將子彈一發(fā)發(fā)塞進去。吳進數(shù)了數(shù)，一共七發(fā)。顧胖子把彈匣懟回槍柄，單手持槍，槍口指著地面，對吳進咧了咧嘴：“看好?！?p> 他將槍支的套筒向后一拉、一放，清脆的“咔噠”聲分外悅耳。胖子肥嘟嘟的手指按在扳機上，用力一扣！
砰！
地面上的塵土四散紛飛，吳進驚叫一聲，狼狽地捂住臉面，防止濺起的沙塵飛到自己的眼睛或鼻子里。胖子擺了擺空著的那只手，放出一股氣流牽引著那些塵土，仍將它們潑到地上。
一枚小小的黃銅彈殼半掩在泥塵中。
“來，你也試試?！迸肿有α艘宦?，拍拍吳進的肩膀，把霍克十一遞給他，槍柄對著吳進那邊。
“我？”吳進哆嗦著問道。
顧希寧淡淡地說道：“從今以后，它就是你的命?！?p> 吳進雙手顫巍巍地接過這致命的武器，學著胖子的模樣，握住槍柄，拉動套筒，咬緊牙關，夾住雙腿，閉上眼睛。
砰！
雷霆般的聲響在手中爆起。在過去，他曾聽過無數(shù)次這樣的聲音，可是沒有哪一次像這一回這樣猛烈，穿過他的耳膜直擊心靈。
他本就不穩(wěn)的雙腿被突如其來的后坐力這么一沖，直接軟倒，他還未反應過來就已經(jīng)重重地摔在布滿沙礫的地面上。下一刻，被子彈激起的泥土打在身上，逼得他不得不低下頭。
在一旁默默看著的胖子眼里流露出一絲同情的光，但他拽了拽自己的八字胡，將上去幫助吳進的想法從腦袋里踢出去。
“他總要習慣這聲音的?！碧崎T的棄徒對自己說道。
吳進從地上爬起來，像剛出水的小狗一樣晃著腦袋，把滿頭的沙塵抖落。方才那一下跌倒，并沒有讓他放開緊握著手槍的手。
他看了霍克十一一眼，抿了抿嘴唇，再次把食指放到扳機上。
現(xiàn)在，他已將這火與鐵的惡魔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吳進眼神堅定，再次扣下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