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掌柜提了點心,來到內(nèi)門前,還未踏進門檻,便作揖道:“感謝謝先生贈予的門神圖,昨夜里,再無聽到撓門聲,此番前來,略備一點心意,還望謝先生切勿推辭?!?p> 謝緣看向劉掌柜手中提的紙包,紙包上有‘陳福記’的鋪號,這陳福記他自是知道,乃是安平街一家點心鋪子,整個祁陽城都出了名的好吃實惠。
但這實惠,也是針對大戶人家的,一包紅豆點心,可就要十文錢,對于一般百姓來說,可不實惠。
大戶人家陳福記,小小百姓擔擔面。
只要內(nèi)心調(diào)整好來,心中各有各的幸福。
劉掌柜一番心意,乃是情真意切,謝緣自是不會推辭,有時候,接受別人的謝意,亦是人情世故的一種,他笑了笑,說道:“劉掌柜太客氣了,即是樂掌柜推薦的,在下能幫,自是會幫的?!?p> “是是是,謝先生心善,眾所周知?!眲⒄乒裥χ胶?。
謝緣見劉掌柜還站在門檻后,連忙說道:“劉掌柜請進來說話。”
劉掌柜依言進門,被謝緣引到四方木桌前坐下,劉掌柜將點心放在桌子上,不經(jīng)意間四處看了看,便看到吧臺后邊坐著的敖沁,頓時驚為天人。
這女子,生得十分好看,劉掌柜說不出形容詞,但心中自由比較,同那些大戶人家的小姐,亦是不輸半分,他偷偷看了謝緣一眼,謝緣亦是豐神俊朗,劍眉星目,特別是一雙眼睛,恍若星子一般明亮,身上有一股仙氣兒,令人不由心折。
真是郎才女貌。
也是,只有這般女子,方才能配上謝先生,想到這里,劉掌柜起身,亦是對著吧臺后面的敖沁作揖行禮:“見過夫人?!?p> 聞言,謝緣和敖沁俱是一怔。
敖沁放下手中雜書,道:“這位掌柜的莫要誤會,我乃是謝先生的表妹?!?p> 謝緣乃是她的尊上,可不能亂攀名分,得保持敬意。
“啊~”劉掌柜一怔,連忙致歉道:“抱歉,是在下誤會了,還請姑娘和謝先生勿怪?!?p> 謝緣拿過泡茶的工具,旁邊有一紅泥小火爐,一把提壺接了水,茶壺蓋一跳一跳的,卻是里面的水已經(jīng)開心了。
他提起提壺,熱氣騰騰的水柱倒下,茶葉的香氣頓時四溢,笑道:“無妨?!碑斎?,不也不會逢人便跟人說,自家表妹一家被妖族害死之類的。
給劉掌柜倒了一碗茶水,劉掌柜頓時端起,說道:“謝謝先生?!?p> 劉掌柜吹了吹茶水騰起的熱氣,輕輕啜了一口,好奇道:“這茶葉,清香怡人,在齒間縈繞不絕,細細一卷,還有一股淡淡的苦味,卻是更增茶香?!?p> “這是龍場茶葉。”給自己倒了一碗,謝緣方道:“劉掌柜,有一事請問?”
劉掌柜點頭,放下茶水,說道:“謝先生請問?!?p> 謝緣頷首,問道:“劉掌柜家中,可養(yǎng)了貓?”
“貓?”
劉掌柜不知謝先生為何有此一問,但還是如實答道:“謝先生神通廣大,在下家中,其實并無養(yǎng)貓,而是十幾日前,我?guī)迌喝ス浣?,回家路途發(fā)現(xiàn)有一只黑貓躲在街角。
那黑貓渾身是泥巴泔水,想來是一只流浪貓,小兒見了,心中起了憐憫,便說要將這貓帶回家中養(yǎng)。
只是這貓十分怕人,我好不容易才將此貓帶回家中,給了它吃食,也給了它洗澡?!?p> 說到此處,劉掌柜一聲嘆息,繼續(xù)說道:“野貓終究是野貓,養(yǎng)不熟的,平日里,給它好吃好喝伺候著,想著給小兒做個玩伴,但這野貓十分兇人,小兒只要一靠近,便撕咬小兒,僅僅幾日,小兒身上便多了許多傷口。
我心知這貓野性難馴,不能在家中養(yǎng)著了,便將它帶出家,放生了?!?p> 謝緣聽罷,心道原來如此,他說道:“那野貓興許是餓死了,化作了貓靈,因此夜夜在你家門處撓門。”
劉掌柜聽了,面色一怔,隨即說道:“嗨,這野貓,生前不知珍惜,死后還要來作怪,果真是養(yǎng)不熟?!?p> 說罷,劉掌柜又是對謝緣道謝道:“多謝謝先生,倘若不是謝先生,我們一家子夜夜不能入眠,可能要被這野貓害死了。哎,你說這貓,要是有點良知,不咬主人,還可以養(yǎng)它一輩子,哪有餓死之虞?!?p> “一樁小事?!敝x緣說道。
此事細細研究,倒也不怪劉掌柜一家遺棄那黑貓,劉掌柜能收留黑貓,可以看出,亦是一個心善之人,但黑貓養(yǎng)不熟,一靠近便抓咬人,這般黑貓,被遺棄,倒是情有可原。
一碗茶水喝完,劉掌柜自知謝意到了,不便過多打擾謝先生,便提出告辭。
謝緣送至紙鋪門口,方回來,拿出剪紙工具,開始剪門神圖。
劉掌柜出了謝家紙鋪,來到了成衣店,樂掌柜此時正在招呼客人。
見此,劉掌柜只是對樂掌柜的輕輕點頭,示意他先忙著,便自個尋了椅子坐下。
甲子巷的生意僅僅只能糊口,但謝先生的紙鋪,生意十分凄慘,劉掌柜不知謝先生這般身份,為何要在甲子巷中開設(shè)一個紙鋪,難道謝先生不知這祁陽城讀書人鮮少,一般人家不敢讀書嗎?
思來想去,劉掌柜只道仙人行事,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能猜到的。
他看向了一旁在玩著剪紙畫吃著點心的小玉,笑呵呵說道:“小玉,這點心,可好吃?”
“好七,謝謝劉叔。”小玉玩著兩只老虎跳舞圖,嘴里吃著紅豆酥餅,兩腮鼓鼓的,含糊不清地回答。
不多時,樂掌柜忙完,走過來說道:“感謝完了?”
劉掌柜道:“謝先生真是平易近人,一點架子都沒有,說話之間,也讓人心中如沐春風(fēng)?!?p> 樂掌柜道:“謝先生與我做了五年鄰居,我觀謝先生此人,都是謙虛恭敬的,不管自身成就如何,從不會看輕任何一人。你想不到吧,我有次早起去安平街,你猜我見著什么了?”
“見著什么?”劉掌柜亦是好奇。
樂掌柜笑了笑,說道:“我見著謝先生了,他蹲在邊,挽起袖子,在吃擔擔面呢,吃得那叫一個大汗淋漓,毫無形象?!?p> 說完,他自個倒是嘖嘖稱奇起來,說道:“你說謝先生監(jiān)天臺道門高徒,可以說是仙人了,卻是跟我們一般無二,吃著一文錢的擔擔面?!?p> 監(jiān)天臺,對于樂掌柜等人來說,是可望不可即的,如果不是謝先生的緣故,可能他們一輩子,都不可能見到監(jiān)天臺的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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