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離提前回府了?
殷離已經(jīng)回來了?
怎么會這么早?
明明平常他應(yīng)該會再晚兩個時辰才回來啊!
柊羽藏在伯言的袖子里,也開始焦灼起來,時而不安地動動身子。
伯言不動聲色,走到正門處,見殷離的馬車邊車夫已經(jīng)下來,準(zhǔn)備將馬車趕往后院,腳步加快,抬步上了臺階,問守在門口的門房。
“大人回府了?”
門房見是他,便恭敬回道:“是的,公子?!?p> 伯言明面上是與殷離交好,實際上完全是為他做事。
府里的下人對伯言也很熟,基本都把他將少府大人的好友兼門客看待。
雖說柊羽第一次見伯言的時候,感覺他是一副陰沉內(nèi)斂,不茍言笑,連存在感都是十分微弱,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形象,但當(dāng)他站在街上,站在下人面前,身著青色長袍,通身氣度倒也像是個世家公子,有著骨子里透出來的貴氣。
“今日怎么這么早?”伯言問。
“小人不知,但似乎是下朝早了?!?p> 伯言點點頭,“知道了。”
他提步往府里走,殷府人不多,因為就只有殷離這一位主子,他也沒有任何妻妾通房,因此府里的下人很少,但沒遇見一個,都極有可能是深不可測的高手。
也因為一路上沒遇見幾個人,因此伯言匆匆的腳步也沒有被注意到,今天人似乎都不在這一片活動,但據(jù)伯言的了解,這情形有些不對勁。
殷離和他身邊的人都極其敏銳,伯言根本不能隨便找一個下人問殷離的蹤跡,會很容易被懷疑,因此他只能一路走到殷離書房外,隱藏在暗處,觀察殷離到底有沒有在書房。
但凡殷離在書房的時候,他必會開窗戶,但此時窗戶卻是緊閉的。每次在殷離上朝回來之前,他的貼身婢女都會提前在殷離書房焚香,然后緊閉窗戶,等殷離進(jìn)府之后再打開。
柊羽曾經(jīng)被殷離書房的香氣熏得相當(dāng)不舒服,因此她也知曉這件事。
此刻她已經(jīng)飛到伯言藏身大樹的枝頭上,自然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
殷離回府了,但是還沒有回書房?好機會!
“我先飛進(jìn)去看看,如果沒事,你再進(jìn)來?!?p> 伯言沉默不語,而柊羽已經(jīng)飛到他肩頭催促他。
“你把屋頂?shù)耐咂崎_一塊?!?p> 伯言沒動,柊羽小爪子在他肩膀上跳了幾下,翅膀往他臉上揮,“快點快點?!?p> 小金絲雀的力道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伯言還是妥協(xié),悄無聲息地落到殷離書房的屋頂上,就像是一片葉子輕輕飄落,就算是輕盈的貓也比不上。
柊羽簡直嘆為觀止,這難道就是古代傳言中絕頂?shù)妮p功嗎?
雖說傳言中輕功能夠飛檐走壁,但這是不是也太離譜了一點?
飛花摘葉也就算了,真就能比她這只名副其實的鳥動靜還???
柊羽屬實震驚了。
伯言落到屋頂?shù)囊唤?,輕輕掀開了一塊瓦片。
柊羽在他面前揮扇著翅膀,朝他點了點頭,然后落到那個洞前,探頭探腦地看了一眼,就直接飛了進(jìn)去。
那瓦片小小的縫隙剛好夠柊羽安全通過,她剛剛俯沖下來,甚至還沒來得及看清任何景象,身子本能地飛速一轉(zhuǎn),在空中劃了個弧往上飛到了橫梁上。
因為就在她飛下來的那一瞬間,她聽到了說話聲。
之前書房里安安靜靜,門窗都關(guān)著,柊羽和伯言猜測里面沒有人,而且也沒有聽到任何動靜,因此才放松了警惕,直接飛進(jìn)來。
幸好伯言是在角落里掀開瓦片,她這么飛了一圈也沒有人發(fā)現(xiàn),因此她還算平安地落到了橫梁上。
柊羽一站穩(wěn),立刻低頭去看書房里的景象。
殷離依舊坐在書桌后面,手里拿著一封信,凝神讀著。
而他的面前,卻站著一位帶著斗笠的白衣女子,身形瘦弱,飄飄若仙,但腰背卻挺得筆直,一眼看過去,身上浸染的氣勢也不弱。
“殷離,你相信我!妖界絕對有異動?!?p> 那女子好似十分焦急,雙手絞著,在原地輕輕踱步。
殷離將信放下,靠坐在后面好似在思考著,沒有立刻回答。
“你看——”白衣女子拿出三枚銅錢放到桌上,那小巧精致的銅錢邊角上,竟然出現(xiàn)了一圈焦黑,好似被什么東西燒過一般。
殷離低頭,凝神看著桌上的三枚銅錢,用指尖輕輕觸了一下,然后慢慢收回手。
“仔細(xì)說一下當(dāng)時的情況。”
“那日天生異象,雷聲陣陣,很不尋常。我便走到窗邊,拿出龜殼占卜,卻不料……銅錢竟然掉到了地上!”
殷離敲擊桌子的手一頓。
屋內(nèi)安靜下來。
柊羽躲在橫梁上,借著柱子隱住自己的身形。
她在這里聽故事聽得津津有味,甚至還跟著感覺十分驚險刺激,像是搬著小板凳磕著瓜子看戲一般。
柊羽一臉深沉地?fù)u搖頭,天降異象,大兇之兆啊……
隨后,房間里響起殷離低沉的聲音,“之后呢?”
白衣女子立刻回答,“當(dāng)時我受了點傷,暈過去了,醒來之后就立刻派人去結(jié)界邊打探消息,果不其然,邊境大妖暴動,我就立刻派人過來了。”
殷離垂頭,慢慢按揉著自己的眉心。
“那么,你覺得該如何呢?”
白衣女子立刻道:“鎮(zhèn)壓!最好直接殺掉那些作亂的大妖,震懾那些不安分的妖物?!?p> “哦?”殷離突然反問道:“你都說了大妖暴亂,此時鎮(zhèn)壓,不正順應(yīng)了你那卦象嗎?”
白衣女子沉默下來。
她視自己那卦象為生命,自然不會對自己看到的神諭提出異議。
但柊羽卻暗暗心驚,她一邊嗤之以鼻,覺得這什么占卜,卦象,都還不是瞎扯,搞這迷信的一套。
可另一方面,她又想到,自己現(xiàn)在處于一個十分魔幻的世界,連自己都變成妖了,出現(xiàn)什么神諭,或許、大概、應(yīng)該也是有可能的吧?
柊羽風(fēng)中凌亂,正處在世界觀崩塌的崩潰之中,而房間內(nèi)另外兩人,一個處在糾結(jié)中,另一個頭腦風(fēng)暴,也都沒有出聲。
但不久,殷離站起來,推開窗戶,背對著白衣女子。
“或許你說的對,這世道,確實不太平起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