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紅兵頹喪地又喝了一口酒:“事到如今,我也只能是吐糟一下罷了,還能怎么樣呢?
這事我沒有跟任何人說起過,太丟人了。依萍你也不要告訴同學(xué)們,真的太丟人了!”
汪依萍知道,謝紅兵明天酒醒過后,一定會后悔今天對她的傾囊相告。
不過也可能他根本不記得自己說過些什么了,畢竟,桌上的兩瓶紅酒已經(jīng)見底。
汪依萍只是輕啜了幾口,余下的全都進(jìn)了謝紅兵的脖肚子。
她低頭發(fā)了個微信,手機響了一下。
她看了看,松了口氣的樣子,抬頭對謝紅兵道:“誒,,你吃好喝好了嗎?”
謝紅兵摸著肚子夸張地說:“這一頓吃得我太滿足太虛脫了。
我把這一輩子沒吃過的好東西都吃了,以后沒有奮斗目標(biāo)了。以后我翻不了身,可都怨你?!?p> 汪依萍笑著買了單。
謝紅兵喝盡了杯里的最后一滴酒,站起身來,他的身體有點搖晃,眼神迷離。
汪依萍趕緊伸手扶住了他,一臉憐惜:“紅兵,慢著點?!?p> 她扶著謝紅兵走出餐廳,臨走時她扭頭看了看鄰座的人。那人一頭藍(lán)灰色的頭發(fā),會意地朝她使了個眼色。
盧靈楓等那兩個人走遠(yuǎn)了,打開手機的錄音聽了幾分鐘,里面清晰地傳來謝紅兵的聲音。
他的聲音通過功放傳出來,略有失真,但依然低沉有磁性,很有識別度。
汪依萍是盧靈楓的老朋友,她大學(xué)畢業(yè)后就下海經(jīng)商,在漢東市做建筑材料添加劑生意。
學(xué)文科的她千辛萬苦地在各個建筑工地奔跑,風(fēng)吹日曬不說,為了收回貨款還要忍受白眼和輕視。
有一年,一個建筑商拖欠她的貨款近百萬,遲遲不付。
她冒著烈日趕到他的工地,求他無論如何結(jié)清貨款,否則她的生意再也無法繼續(xù)下去。
工人們也正等著發(fā)工資,把她的辦公室圍了幾天了。建筑商扔給她二萬元,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痞子嘴臉:“就這,要不要吧?”
她又氣又委屈,轉(zhuǎn)身就走。走了幾十米又轉(zhuǎn)頭回去,撿起建筑商扔在地上的二萬元,哭著走了。
實在沒辦法,汪依萍找到了盧靈楓的討債公司。
程大發(fā)覺得這單生意太小,不愿意接,幾句話把汪依萍打發(fā)走了。盧靈楓追了出來,攔住她道:“姐,我?guī)湍闳ヒ?,我要百分之十?!?p> 汪依萍喜出望外,滿口答應(yīng)。
盧靈楓帶了幾個小弟,在工地上找到了建筑商。
他拿把小刀在自己大腿上戳了一下,血流如注:“老板,給錢吧,不然的話,這刀就要換條腿戳了!”
汪依萍順利拿到了欠款,如約拿了十萬元給盧靈楓。
盧靈楓只拿了一萬:“這算是我的醫(yī)藥費和小弟們的辛苦錢?!?p> 汪依萍感激不盡,盧靈楓卻只淡淡地說了一句:“姐,你長得好看,我才幫你的?!?p> 汪依萍不解,心下忐忑,心想自己姿色有限,難不成這個帥氣小伙子有戀姐癖,就偏愛她這一口?
后來兩人交往多了,盧靈楓才告訴她,她長得實在是太像他死去的母親。
此后,汪依萍對盧靈楓有求必應(yīng)。
彭秋燕做完美容回到家時,還只是下午四點左右。
她把車停在車庫,徑直走進(jìn)客廳。保姆也剛回來,正在收拾魚,見她回來了,得意地對她說:“太太,你看今天的魚多新鮮?!?p> 彭秋燕也夸贊著:“真的吔,真不錯!”
門鈴響了,保姆一手腥,正要去洗手,彭秋燕止住了她:“我去吧。”
她開了門,門口站著一個快遞小哥。他手里拿著一個文件袋:“是彭秋燕嗎?”
彭秋燕點頭。
小哥道:“快遞,簽收一下?!?p> 彭秋燕在快遞單上簽了字,拿著文件袋回到客廳。她掂著手里的文件袋:“喲,這是啥呀,我可沒有買什么什么呀,最近?!?p> 她撕開文件袋,里面滑出一個小巧的U盤,還有一封打印的信。
彭秋燕掃了一眼信,臉色驟變。她拿起U盤和信,頭也不回地往樓上走。正在給魚刮鱗的保姆看著她,奇怪地?fù)u了搖頭。
彭秋燕回到自己的臥室,細(xì)看那封信——
彭秋燕,你的前男友是叫謝紅兵吧。不要覺得驚訝,聽聽這個U盤里的錄音,你就知道陳龍是怎么拆散你們倆的了。
對了,那個田歡,就是跟謝紅兵上床被你當(dāng)面捉奸的女人,跟陳龍也有一腿。
如果你不信,可以去問公安局的人。世界奇葩吧?我也這樣覺得。
彭秋燕心跳得快要躍出胸腔。
她打開手提電腦,把U盤接入USB接口。
很快,電腦上就顯示出了U盤的圖標(biāo)。她點開了圖標(biāo),屏住呼吸,按下了播放鍵。
錄音的效果并不好,環(huán)境里有許多雜音,但那個低沉而有磁性的男聲是她所熟悉的,一聽就能辨認(rèn)出來是誰的聲音。
沒錯,這個聲音就是謝紅兵。
還有一個女人的聲音,她不知道是誰,但根據(jù)場景和對話內(nèi)容判斷,這女的應(yīng)該是謝紅兵的大學(xué)同學(xué)。
當(dāng)年她和謝紅兵戀愛時,他班上的幾個女生可是醋意十足的呢。
錄音的時間有一個多小時,彭秋燕靜靜地聽著,臉色越來越難看。
她聽完了一遍,抬著頭張著嘴,呆呆地坐著,半晌都一動不動。
過了不知道多久,她又點了播放鍵。這其中有些問題,她還沒聽明白。
又聽了一遍后,彭秋燕突然覺得冷。她站起來,去關(guān)上了窗戶。
早春的天氣,窗外是和煦的陽光,偶爾有一陣風(fēng)吹進(jìn)來,也是暖暖的,讓人的臉有一種被愛人撫摸的感覺。
但彭秋燕沒有。她只覺得渾身冰冷,寒徹骨髓。
這怎么可能?!
陳龍,這個用愛和溫情陪伴了她半輩子的男人,怎么可能?
如果這個U盤里的錄音是真的,那她和謝紅兵就是被他設(shè)計了。這也太可怕了。
她無法把錄音里那個處心積慮老謀深算的陳龍和生活中那個溫柔體貼憨厚踏實的丈夫聯(lián)系在一起。
如果這一切是真的,那隱藏在他溫厚和善的笑容下的真實面目是什么樣的呢?彭秋燕不敢想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