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講到高潮迭起之處,恰逢酒氣沖天之時,未等我繼續(xù)刺激下去,那幾個老頭就不勝酒力,哀哉般昏了過去,唯有劉老頭苦苦支撐,強忍著濃濃醉意,一把薅住我的胳膊,死死緊握,不肯松手。
“后來呢?”劉老頭口中噴出的酒味熏的我直上頭。
我皺著眉頭,倒吸一口涼氣,上下嘴唇打轉(zhuǎn),可沒等我說出話,劉老頭終是支撐不住,一頭趴在了酒桌臺上,空氣中還飄蕩著幾個酒嗝,這些死老頭,不僅喜歡自夸,還到處賣瓜,酒量更是差的離譜,而且還不講個人衛(wèi)生,在家沒有婆娘管著,都不怎么刷牙了。
今日天色已然傍晚,門口的停業(yè)牌子還未摘去,我看著墻上的掛鐘,聽著指針滴滴答答的旋轉(zhuǎn),情不自禁的嘆了口氣,回想到昨夜那幾個老頭還在大言不慚,氣喘吁吁的說想挑戰(zhàn)一下“白色魔鬼”,這種勾兌酒,我年輕的時候都不敢多喝,何況他們,即便是輕抿小酌,酒醉也是難免之事,原以為他們會撐過第一杯,誰料半杯下肚就酩酊大醉,虧他們還曾大言不慚的說自己能抵得上十個俄國酒徒,真是口若懸河,反倒是浪費了我說書的興致。
可我轉(zhuǎn)念又一想,是否應該麻煩一下老板娘,讓她回來的時候,從大城市里帶幾套自動牙刷,也好去去那幾個老頭們的口臭酒氣,醫(yī)者常言病從口入,禍從口出,也不無道理。
保持健康就像維護社稷,理應防微杜漸,從根源上阻止禍亂的發(fā)生,撲滅一縷火苗要比撲滅一場大火容易的多。
正當我胡思亂想之時,小酒館的后門終于被人推開了,只見幾個老頭相互攙扶的走了進來,劉老頭的腦袋上還纏著白色的繃帶,在淡黃色的燈光下格外醒目,加上他那略顯蒼老的臉頰配上凹陷的眼睛,倒似幾分木乃伊的神態(tài),著實把我嚇了一跳,連忙詢問是怎么個情況,怎么一天不見好似換了個人樣。
劉老頭見狀,反而笑嘻嘻,完全沒當回事,說自己昨晚回去后,半夜被渴醒,起來找水喝的時候不小心跌倒在地,腦袋擦破了點皮,還好沒撞在邊邊角角的地方,否則今天就可以吃席慶祝了。
我聽聞之后,不免得悲傷,不是因為沒有吃上席,我認識的老頭多了去了,可謂生死無常,吃席之事乃是經(jīng)常,但我大都是托人送去挽聯(lián)和花圈,從不親自到場。
我所悲傷的是,人到了一定的年紀,有時連走路都要顫顫巍巍,一不留神撞到哪里,人就沒了,更可悲的是,有些悲傷明明可以避免,但悲劇還是發(fā)生了。
至此我下定了決心,不準這些老頭再多喝酒,以免再次發(fā)生意外之事,我的心里也不會痛快,但這些老頭聞之變色,吵著嚷著不樂意,不讓喝酒,就是在搞慢性折磨,還不如直接宰了他們,給一個痛快,說我是舊社會的軍閥地主,是強盜,緊接著三個大帽子就甩到了我的頭上。
我一時語塞,害怕強行鎮(zhèn)壓激起民變,倒不是怕挨老頭罵,萬一給他們鬧事,再把酒館給拆了,那可大事不妙,老板娘回來,還不得手刃了我,思及如此,索性先退一步,跟他們約法三章,以后喝酒,我負責監(jiān)督著他們,每天只許喝一小杯的量,而且不準再喝類似“白色魔鬼”的高強度烈酒。
老頭們見我深明大義,也不再追究,堂而皇之應了下來,我暗自松了口氣,一場風波就此平息下去。
等我調(diào)了幾杯酒后,這才進入正題,老劉頭著急喝了一口,嘴里嘟囔著沒有酒味,其他老頭也紛紛抱怨,說今晚的酒跟水一樣沒有味道。
我奉勸他們知足吧,這就是他們念念不忘的日本清酒,是一種淡薄如水的燒酒,很好調(diào)制,按照一定的比例往里邊兌水就行了。
昨晚喝的太狠,今晚不易再嗨,這些老頭也沒再出言反抗,反倒是換了個話題,說我昨晚講的故事平平無奇,一點也勾不起他們的興趣,以至于聽著聽著就昏睡在酒桌之上。
這幾個老頭的臉皮真乃鋼筋鐵骨煉成,八成是喝醉了把故事忘了,卻表現(xiàn)得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搞得好像是我對他們施了一個遺忘咒語。
不過話說回來,我還真的難逃其咎,誰讓我手賤調(diào)了那杯“白色魔鬼”呢,罷了,我索性將前面的故事簡短的復述了一遍。
“對對對,昨晚就是講到了這里,然后呢?你是怎么在沙暴中活下來的?”
“別急,聽我慢慢道來。”
當時我騎著駱駝墜下沙坑,沙暴隨之而來,掩蓋了一切,我本以為性命難保,人生旅途就此終結(jié),卻沒想到沙坑之下是一處暗道,我僥幸逃過一劫。
原來在沙漠風暴來臨之際,狂風席卷,將本已掩埋在黃沙之下的一處秘密基地的入口給吹開了,而我正好騎著駱駝,掉入了坑道之中,尾隨而來的沙暴再次將那入口掩埋,我雖逃出生天,但是又入魔窟,根本不知道能否生還,當然,這些都是我在密道中醒來后,再三勘探才總結(jié)出來的信息,大概也是我當時心境的寫照。
時隔多年,再次回憶起當年所經(jīng)歷的事情,心里百般滋味,有些細節(jié)渾然記不清楚了,不免得有些苦澀與滄桑。
等我從冰冷的石板上幽幽醒來,發(fā)現(xiàn)四周昏暗無比,我費了好長一段時間才適應了地下的光線,那頭野駱駝沒有我那么幸運,它在我的身下,替我暫緩了沖擊,墜下的時候身體重重砸在了地上,當場死亡,而我則被彈飛了出去,摔在了一旁。
我醒來后,感覺渾身麻木,酸癢疼痛,根本沒有心思考慮其他,躺在地板上緩了很長時間,這才慢慢爬了起來。
周圍的一切十分陌生,頭頂上是完全封閉的暗門,除了我和駱駝的周圍有些許黃沙,其余的地方干干凈凈,地板應該是某種天然大理石,摸上去光滑無比,冰冷攝人,這里的溫度十分清涼,跟上面相比,完全是兩個世界。
我扒著四周的墻壁轉(zhuǎn)了一圈,心里默念著步數(shù),足有八百之多,跟一個足球場差不多大小,除此之外,還發(fā)現(xiàn)有四個不知名的大洞,里面漆黑無比,不曉得通往哪里,
轉(zhuǎn)了一圈回到原地,無助的躺在駱駝旁邊,深感精疲力盡,掰開肩膀上的手雷水壺,一飲而盡,無盡的黑暗在扒拉著我的眼皮,我想我是真的困了,需要休息,這一路風塵仆仆,鐵打的身體也會累垮,剛剛探察了一圈,空氣并不稀薄,加之沒有野獸的氣息,目前還算安全,索性閉上雙眼,一切等睡醒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