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小白
楚月醒來便感覺到不可思議的寂靜,喊了兩聲也沒有回答,但好在身體恢復了一些,能撐著床邊起身走幾步。
不過四肢依舊無力,她一步步挪動到桌邊,扶著桌子緩慢坐下,喘兩口氣,平復心跳望向窗外。
屋子里透進些光亮,今日的天色十分晴朗,陽光也很炙熱。
這樣的天氣時常讓她恍惚,這一切是否只是場夢,或許醒來會發(fā)現(xiàn)自己仍是過著每天上下班的日子。
可身邊木桌木椅,土砌的墻壁都在提醒她,這一切是真的。
今日的鐲子依舊沒有回答。
來這書中的一段時間,其實她也適應一二,可當有一個人闖進生活,一切仿佛又變得不一樣。
正如此刻,她便在等著他回來。這就是之前從未有過的體驗。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才響起一陣腳步聲。
楚月不自覺挺直身子,向屋外看去。
木門被推開,陸裕書出現(xiàn)在眼前。
他渾身籠罩著一圈金光,如同雕像般的臉被陽光照射著,長長的睫羽如同兩把小扇子投下淡淡光影。
柔順的黑發(fā)有一縷垂下來,有絲凌亂的美感。
楚月看著呆愣片刻,按照博主們的說法,長相分為耐看型和驚艷型。
她初次見陸裕書便覺得驚為天人,認為他是驚艷型。也曾自嘲過自己的花癡,但認為既然陸裕書是驚艷型長相,自己見得多了總不會再有那樣大的反應。
可如今陸裕書站在她面前,她卻覺得仔細看去,只會一次次為他容貌傾倒。
楚月不信邪的再盯兩眼,回饋她的仍是挑不出瑕疵值得細細欣賞的容貌。
“楚月姑娘,”陸裕書捧著東西向她靠近。
突然的聲音讓楚月也緊張起來:“陸,陸公子,”
“誒呦,都什么時候了,還公子小姐的,”吳大娘一進院門就聽見兩人客套的搭話。
她提著食盒,大步走來,沖著楚月道:“小伙子都背了你那么久,還那么見外做什么?”她說完又看一眼一旁陸裕書,眼神示意著楚月改口。
見二人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吳大娘才放下食盒,繼續(xù)道:“我做了菜,你們嘗嘗?!闭f罷戲謔地看二人一眼,便轉(zhuǎn)身離開。
吳大娘離開,二人卻是沉默。
“嗚嗚,”陸裕書懷中東西似乎動了兩下。
楚月低頭看去,見有只渾身雪白的小家伙探出頭來,卻在看見她的一瞬間,黑溜溜的圓眼睛眨了眨,慢慢轉(zhuǎn)過頭,又鉆進陸裕書懷里。
“這是什么?”她看一眼小家伙,又抬頭問陸裕書。
陸裕書動動胳膊,確保那小家伙舒服地躺在懷里,開口道:“回來時在山上碰到,便帶回來了?!?p> “也看不出是什么動物?!背露⒅鼒A潤的后腦勺,好奇問道。
“是?!标懺鴦幼鬏p柔摸兩下它小腦袋,回來路上它便總跟在自己腳邊,不時還爬上褲腿,不肯離開。
看了四周沒有別人,也不見其他動物,這才帶了回來。
陸裕書一抬頭便望見楚月一臉溫柔盯著懷里的小家伙。
他溫聲道:“不如你來養(yǎng)它吧?!?p> “可以嗎?”
看著眼前女子似乎帶著亮光眼睛,他嘴角也浮現(xiàn)出一抹笑意,“那是自然?!?p> 楚月聽到也笑起來,她看一眼那雪白的小家伙開口道:“先給它起個名字吧,小白怎么樣?”
說完一臉期待又緊張地看著陸裕書。他會不會覺得這名字太普通?然而還沒等她胡思亂想。
陸裕書便是點頭:“可以?!彼Z氣中帶著一絲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溫柔寵溺。
“我去倒一點水給它喝,”楚月皺起眉,“不知道它要吃什么?”
楚月盯著那雪白小家伙,腦子飛快轉(zhuǎn)著,這看起來也不是貓不是狐貍,小小圓圓一團,實在看不出是什么動物。
也不知道吃肉還是吃草,要不她都準備一點試一試。
她一時思緒萬千,絲毫沒注意到身旁男子注視。
陸裕書看著垂下頭的楚月,嘴角不自覺擒著一抹笑意。
而隴城中,卻是一片混亂。
元冬已經(jīng)下令,眾人沿著河流方向找尋。而刺史也抽出不少官兵來幫忙搜尋。
府衙內(nèi),刺史面對幾個黑衣男子,冷冷開口:“若是他還沒死,你們懂得該如何做?!?p> “是?!北娙祟H帶著決心回答。
不遠處屋子里,綠盈正擰干巾帕,敷在那昏迷男子額頭上。
一旁紅袖焦急看向窗外,遲遲沒有陸公子消息,她只恨不得親自出門尋找,可刺史的意思她也知道,若是讓刺史聽到她出門找一個刺史狠心除掉的男子,這條命怕是保不住了。
正焦急時,便瞥見綠盈不緊不慢的動作。
她忍不住開口:“這人沒見過陸公子,那日已有人問過,你實在不必費心了?!?p> 綠盈卻仿佛沒聽到,攏緊男子被子。
“我可沒誆你,這人實在沒什么用處,”紅袖轉(zhuǎn)著手帕繼續(xù)道:“不過是陸公子那里忙得轉(zhuǎn)不開,大人才說自會找人照顧,本就是無足輕重之人,不必如此費心。”
聽了這話,綠盈的手一頓,勾唇輕聲道:“沒什么用處,便是可丟棄之人嗎?”她臉上顯露出幾分無奈,閉了眼,不知想起什么。
“真是看不透你?!奔t袖小聲嘟囔一句,綠盈向來是個冷心冷面之人,怎么如今對一個并無交情的男子照料如此體貼。
她又小聲一句:“隨便你?!闭f罷便不再言語。
綠盈望著床上陷入昏迷的男子,腦海中卻不?;厥幹蔷溥@人實在沒什么用處。
仿佛又回到十年前,那時家中出事,娘親嫌她只吃飯不干活便要將她賣掉。
為了不被拋棄,小小的她努力幫著挑水,下地,做飯,每日飯也不敢多吃。卻仍是被賣掉的下場。
瘦小的身板被推到那人牙子面前也得到不少嫌棄。
那婆子發(fā)黃的臉色,如同看牲口一般打量她幾眼,張口道:“下等貨色?!?p> 綠盈冷笑一下,將那些回憶擠出去,重新洗了帕子,為昏迷的男子擦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