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煉的是人不是丹
道觀位置空曠，人不多，一入夜很安靜，而煉丹房更安靜，賈敬早交代了不許人打擾。
也因此，室內(nèi)只有火焰舔舐木炭的“呼呼”聲，木炭爆裂的“噼啪”聲。
就這樣，一直到了寅時。
無聊地盯著爐火，賈瑞整個人昏昏欲睡。
啪！
火紅的木炭爆開，有一點(diǎn)紅星飛出爐外，落在手背上，感到微微刺痛的他瞥了一眼，抬起捂住嘴巴，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隨后，抹抹眼角的淚水，他自言自語道：“煉丹，就這？”
離開時丹爐還沒清理，等回來的時候，煉丹材料都已經(jīng)下了鍋，賈敬還神秘兮兮的保密，不僅不讓他看，甚至連一字都不肯透露。
他整個人的作用似乎就是個鍋爐工，只要沒忘了加炭，保持清醒就行。
這哪是煉丹，分明是干煎藥材，完全和修真小說里寫的不一樣么。
又燒了一會火，賈瑞側(cè)耳靠近爐腹仔細(xì)聽了聽，并沒有聲音傳出，忍不住失望道：“也不像是煲啊。”
又熬了一個時辰，朝陽升起時，賈敬走了進(jìn)來，他已經(jīng)去觀外小山吸完紫氣回來了。
賈瑞忙起身相迎：“敬大伯早?！?p> 賈敬看了他一眼，難得好脾氣的點(diǎn)點(diǎn)頭：“嗯?！?p> 也不看丹爐，對賈瑞說了聲：“跟我來。”說著，轉(zhuǎn)身出了丹房。
見此，忙碌了一夜的賈瑞忙指著丹爐，扯著嗓子喊：“這丹煉的如何了，大伯不看看？也不知有沒有成?！?p> 聽到這話的賈敬腳一頓，差點(diǎn)沒站穩(wěn)摔一個趔趄。
隨后，回頭深深看了侄子一眼：“跟上?！?p> 賈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花了這么多時間為什么都不讓他這個打工人看看打工成果呢？老頭也太吝嗇了。
卻不知賈敬心底暗暗搖頭，這個侄子也不是個有大智慧的，在官場走不遠(yuǎn)。
是讓他燒火煉丹么？是考驗他的耐心恒心責(zé)任心！
侄子于三心上還算馬馬虎虎，但毫無靈性，不懂變通，前程有限，連當(dāng)年的他都比不上。
亦步亦趨的跟著賈敬來到云房，賈瑞才回過神來。
房內(nèi)布置的極為雅致。
中堂掛著老子出關(guān)圖，下面擺著四張椅子，中間幾案上放著汝窯天球瓶，供著枝花朵碗口大的木芙蓉。
靠南墻烏木大畫案上筆墨紙硯筆洗俱齊，尺許高的筆架上懸著數(shù)只大小不等的狼毫筆，地上青瓷大畫缸里放著數(shù)卷字畫。
東墻邊是多寶閣，擺放著不少書籍，估計是道經(jīng)道藏。
“坐?！辟Z敬在主座上坐下，招呼一聲賈瑞。
賈瑞聽話坐下。
與昨天看到的不同，賈敬今兒像換了個人，并不是面色暗沉、嘴唇青紫、眼袋又大又黑，看著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樣。
恰恰相反，人家還真有幾分鶴發(fā)童顏之相。
胡須后面的下半張臉看不清，但上半張并不像一個知天命之人，反倒白里透紅，連皺紋也輕淺了三分，幾乎看不出。
這倒讓賈瑞不敢像昨天那般放肆了。
“敬大伯，您這是吃了什么靈丹妙藥，一夜之間就能返老還童?！彼闷娴膯枴?p> 賈敬不睬，而是問他此行目的。
賈瑞對學(xué)習(xí)自來認(rèn)真，忙將課業(yè)上的問題說了出來。
賈敬略一思考，便一一詳細(xì)解答。
這一答疑便是一上午，就是賈瑞餓的肚子咕咕叫也沒放他去用膳。
完了以后，賈敬似有意似無意的問：“你將來打算做官？留京還是外放？六部想去哪一部？”
賈瑞連連搖頭：“我打算當(dāng)?shù)朗??！?p> 賈敬：！
賈瑞又道：“考中進(jìn)士后我再出家考度牒?！辈坏荣Z敬開口，又小聲道，“敬大伯，等您飛升了，能把這道觀留給我么？我覺得很不錯。”
賈敬雙眼瞬間瞪大，大吼道：“滾出去！”
就這樣，賈瑞被趕了出來。
站在道觀門口，他不住沖道童擺手：“回去小心伺候大伯，將來我就是他的衣缽傳人，還會回來的！千萬幫我守好基業(yè)！”
道童莫名其妙的關(guān)上大門，滿心都是：“這人沒瘋吧？”
回莊子的路上，賈瑞還在尋思，究竟賈敬服用了什么，一夜之間變化如此明顯。
要是真有返老還童的靈丹妙藥，怎么也該獻(xiàn)給皇室，尤其太上皇吧？但太上皇中風(fēng)，癱瘓在床數(shù)月，這一點(diǎn)并未有假。
“大周隱秘之事不少呀。”最終，賈瑞如此感嘆，“層次還太低?！?p> ……
“大暑蒸，小暑煮”，一年中最熱的日子悄然降臨，讓人猝不及防。
按照往年的經(jīng)驗，這樣的高溫天氣起碼持續(xù)半個月到二十天，而三伏天卻會在四十天左右。也就是說，即便過了立秋，老天也會時不時下火，秋老虎仍然不容小覷。
在這種哪怕呆在室外一刻鐘也會中暑的天，就連惡性犯罪案件都少了許多。
相較現(xiàn)代熱搜上層出不窮的惡性犯罪案件，封建時代的百姓只要能吃飽穿暖，真真都是順民，極少出現(xiàn)故意傷害他人性命的事。
每到高溫季節(jié)，衙門會給各級官員發(fā)放冰票。
大富之家也會存冰，更不要提勛貴世家了。
賣玻璃方子的錢花了不少，做山吃空的賈瑞終于坐不住了，打算再掙一筆快錢，那就是賣冰。
這個年代其實不少人都知道用硝制冰，并不是什么秘密。
但是一來用硝制來的冰不能食用，二來朝廷為了控制火藥在民間的擴(kuò)散，將硫磺、硝石作為戰(zhàn)略物質(zhì)加以掌控，老百姓即便有錢，也無法購得大量廉價的硝，更不用提用它制作冰來使用或者銷售了。
故而，不少穿越小說里寫到主角為了擺脫貧困的家境，會購買硝石制冰銷售以獲得大量銀錢在大周根本不可能。
了解了這些，賈瑞并不失望，從【道法概論】里學(xué)的【凝冰術(shù)】簡直為他量身定制，能以最低成本制冰，那利潤還用說么。
一盆接著一盆的制冰，并將其存放在儲物袋里，先是悄悄在京城出售，等京城市場飽和，便北上滄州。
為此，他不得不買了些硝石打掩護(hù)。
一個夏季，【凝冰術(shù)】帶來了不下六千兩銀子的收入，因為賈瑞跑遍了大周大半疆域，從滄州到泉州都留下了足跡。
看著儲物戒里白花花的銀子和金燦燦的金子，賈瑞滿足的喟嘆：“下半輩子都不愁花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