釷領(lǐng)的戰(zhàn)局無時無刻都在變化著。
華天星落敗之后,蕭武幾乎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穆麒身上。
在他看來,穆麒沒了足夠的糧草支撐之后,勢必堅持不了多久。而穆麒面對這樣的情況,只有兩種選擇,要么有所動作,要么撤軍。
當(dāng)然,這只是蕭武的個人推測,至于穆麒的真實想法。身在戰(zhàn)局的人,恐怕除了穆麒自己之外,沒有一人能夠猜測得到。
而華天星的大敗,是在蕭武計劃之中的,所以他對穆麒是有所防范。
在他的設(shè)想之中...
如果穆麒有所動作,只要陳水能夠牽制住陶勛。那就算寒關(guān)失守,他只需要防住穆麒一波攻勢,穆麒必定會因為糧草的問題撤軍。
穆麒一退,那剩下的陶勛,在蕭武看來就不足為懼。
當(dāng)然,一切都如果都按照蕭武的計劃進行的話......
畢竟,有一件事不在蕭武的計劃中。
華天星在得到穆麒的密函之后,采取了穆麒的計策,帶著殘余的軍隊,對鹿城再次發(fā)起了進攻,而這時蕭武的主力已經(jīng)撤出鹿城。
雖然蕭武的計劃很周密,但計劃之外的一些事情,正在悄無聲息地變化著。
而這些變化,并沒有影響到毫不知情的蕭武。
此時的蕭武看起來心情很是不錯,正與丁少杰在釷京的甕城之上談笑風(fēng)生。
“大公,我不得不說你這一手以假亂真實在是精彩,完全將穆麒華天星之流給誤導(dǎo)了?!?p> 丁少杰此時臉上除了欽佩之外,哪有之前被蕭武利用的不悅?
蕭武聞言一笑,并未作答,但姜墨笑著糾正道:“這可不能說是以假亂真,在寒關(guān)出現(xiàn)的鐵桶營士兵,他們本就是多年前退役下來的老兵,包括哪些編外的士兵,其實也是釷領(lǐng)未來主力的候選之人?!?p> 丁少杰聽后,一臉驚嘆道:“想不到這些退役下來的老兵,居然還能在關(guān)鍵時刻,起到?jīng)Q定性的作用?!?p> 姜墨打趣道:“丁院士,現(xiàn)在不知閣下現(xiàn)在可以收回之前的意見?”
聞言丁少杰大驚,連忙解釋道:“不敢不敢,在下早就對這些老兵沒有任何看法,反而覺得這些老兵是釷領(lǐng)之幸,現(xiàn)在我更是對這些英雄們表示由衷的欽佩?!?p> 聽到丁少杰驚慌的模樣,姜墨與蕭武都是聞之大笑。
“釷領(lǐng)的男兒,無疑個個都好樣的,包括主將在內(nèi),每一個都是釷京土生土長的男兒?!?p> 這時,蕭武感嘆道:“只可惜,老兵們多數(shù)都身患舊疾,無法正常作戰(zhàn),不然也不至于落得讓陳水將軍去涉險的地步?!?p> 聽到蕭武談及陳水,丁少杰的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忍不住的擔(dān)憂道:“雖然目前看來,一切都是按照大公的計劃在推進,雖然在下,也深知大公讓陳水去涉險的必要性,可不管是我與陳侯的私交也好,還是站在禹國的立場上來說,我始終還是無法認(rèn)同這件事。”
姜墨反問道:“可您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不是嗎?”
丁少杰神色顯得有些疲憊,他回答道:“陳侯雖然對禹國的未來很有幫助,但孰輕孰重,在下還是知道。此戰(zhàn)對禹國來說太重要了,如果禹國此次戰(zhàn)敗,那在下也不知,禹國未來在何方?”
蕭武這時說道:“是啊,雖然我能夠看得出陳水將軍身上有無限的潛力,但這樣的天才終究無法止步于此,而且有些事情,我們不得不做出取舍?!?p> 丁少杰憂慮道:“若陳水真的出現(xiàn)了什么意外,即便我們這次贏了,但在下真的不知道,這樣的選擇值不值得?”
“雖然你說的有道理,但還未走到哪一步,未來的事情,我們也只能在未來去判斷,誰又知道今天的對錯呢?”
蕭武說完,站在城樓上,目視著遠(yuǎn)方。
丁少杰對蕭武的說法沒有反駁,但依舊心中有些莫名的擔(dān)心,道:“但我總有一種預(yù)感,如果禹國失去了陳水,就算這次戰(zhàn)斗勝利,還是會后悔的。”
蕭武見狀,轉(zhuǎn)移話題道:“眼下不是關(guān)心這些事情的時候,而是看穆麒下一步打算怎么做?!?p> 丁少杰成功被蕭武轉(zhuǎn)移注意力,問道:“大公認(rèn)為呢?”
誰知蕭武無奈嘆息一聲,道:“不知道,這也是穆麒的可怕之處就是,你永遠(yuǎn)都不知道他走出的第一步的時候,后面有多少的后手在等著你。”
蕭武的話,如同一盆冷水,讓原本以為勝利在望的丁少杰,頓時涼了半截。但丁少杰也深知蕭武所說的,確實是實情。
入夜,此時陳水距離大營不到一里,夜很涼,但陳水擔(dān)心會引起敵方注意,并沒有升起火堆。
陳水望著閃爍著火光的昌軍大營,忽然朝夏宇澤問道:“夏宇澤,你說我應(yīng)不應(yīng)該相信那個人的話?”
夏宇澤沉默了很久,這才緩緩說道:“信與不信,你心里不是已經(jīng)有答案了嗎?”
聽到夏宇澤的答復(fù),陳水心中有些許的失望,他感嘆道:“雖說我不相信,但我始終沒有想清楚背后的人是誰,如果真是穆麒,那穆麒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夏宇澤這時笑了笑,糾正道:“不,你相信,你也相信背后的人是穆麒。而穆麒這樣做的目的,才是你真正想要問的,再沒有弄清楚穆麒的目的之前,你不想糊里糊涂的被穆麒當(dāng)槍使?!?p> 夏宇澤一見針血說出陳水的心中所想,雖然陳水不想承認(rèn),但又不得不承認(rèn)。
陳水顯得有些落魄,說道:“算是吧?”
夏宇澤也許不想看到陳水這個模樣,破天荒的說了一句:“想聽聽朕的想法?”
陳水聞言,頓時精神了很多,又不確定的問道:“可以嗎?”
夏宇澤答道:“如果是以前,朕不會說,但現(xiàn)在,你明顯成長了許多,也有了自己的想法,所以朕可以幫你理一理思路?!?p> 夏宇澤的變相夸贊陳水的話,讓陳水心中忍不住覺得好笑。正想問什么,但這時夏宇澤又接著說道:
“其實這件事不難分析,在很多年以前朕也遇到過這種事情。既然他們都是因為某種相同的目的而合作,那不管戰(zhàn)爭勝利與否,也不管他們現(xiàn)在是什么關(guān)系如何,他們根本關(guān)系還是競爭對手?!?p> 夏宇澤的話將陳水帶入了其中,陳水聞言,也不自覺的點頭說道:“這點我認(rèn)同,穆麒曾經(jīng)說過,他們攻打禹國的主要目的,是為了騰云商會,第二目的是摧毀禹國?!?p> 可夏宇澤對陳水的說法不以為然,并諷刺道:“為了騰云商會?不知道你還記得朕當(dāng)初告訴你蕭武的計劃中,有一個致命的缺陷嗎?”
陳水顯然不明白夏宇澤的話外之意,但點頭道:“還記得!”
夏宇澤說道:“至今為止,都沒有聽到任何有關(guān)衛(wèi)軍的戰(zhàn)報,而且在這種情況之下,還給你透露昌國糧草的消息。種種舉動,無疑在告訴朕,穆麒估計已經(jīng)看到了蕭武計劃中的缺陷,并做好的謀劃?!?p> 陳水發(fā)出一聲驚呼,道:“謀劃?”
夏宇澤答道:“對,你仔細(xì)想一想,如果他現(xiàn)在的目的是,需要借你與蕭武的手,來削弱昌國北雁以及釷領(lǐng)的軍事實力呢?”
聞言,陳水突然感覺自己腦海中的思路清晰了起來,就好像撥開云霧重見天日的感覺。一瞬間很多可能在他腦海中閃過,可每一種想法都不是很確定。
于是,陳水問道:“如果真是這樣,那穆麒究竟想要干什么?”
“他可以趁機消滅北雁與昌國?!?p> 夏宇澤簡單一句話,在陳水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又很快否決道:“什么?這不可能,他的糧草已經(jīng)支撐不了多久了?!?p> “不可能嗎?或許吧?!?p> 夏宇澤沒有否決陳水的說法,但依舊堅持己見道:“朕不知全盤戰(zhàn)局,發(fā)生過什么變化,所以也無法預(yù)測到他想要做什么,但以朕的經(jīng)驗和判斷,穆麒多半是這種打算,因為這是他最好最有利的選擇,同時也是謀者與愚者的區(qū)別?!?p> 陳水驚呼道:“謀者與愚者的區(qū)別?”
夏宇澤笑了笑,說道:“謀者善于從不利中找到有利,而愚者則看不到這些?!?p> 陳水雖然知道夏宇澤也只是推測,但以陳水對夏宇澤的了解,能夠讓夏宇澤這么堅持的事情,多半不會是無的放矢。
也正因為這樣,陳水不由對釷領(lǐng)今后的戰(zhàn)局感到迷茫,并且憂心道:“如果真是這樣,那穆麒真是太可怕了?!?p> 夏宇澤難得寬慰道:“這就是戰(zhàn)爭,誰也不知道下一步會發(fā)生什么,而有些人,天生就是為了戰(zhàn)爭而生的,就像蕭武與穆麒?!?p> 陳水有些喪氣道:“不管穆麒是什么目的,如果石龍灣真的有昌軍的糧草,眼下的情況,銷毀昌國的糧草不管怎么看,都是對釷領(lǐng)戰(zhàn)局而言是有利的。”
夏宇澤不置可否道:“也許正因為這樣,穆麒才沒有隱瞞,因為他吃定你會去做這件事?!?p> 陳水突然搖了搖頭,感嘆道:“這穆麒,接觸時間越長,越覺得他深不可測?!?p> 夏宇澤聞言,并沒有反對陳水的說法,而是選擇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