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然回首,再瞧那又幾欲被白雪覆蓋的小仙童。頓了片刻,快步走近刨開白雪抱起了那十分好看的小仙童。
輕笑了幾分昵喃“許是欠你的?!本瓦@樣小柒拾抱著小蘇辭走進了仄長陰暗的巷子,途中撿起了幾塊鋒利的石塊。眼底厲色,來到了熟悉的屋門前。
有些暴躁的砸響了大門,里頭不到片刻響起婦人,不堪入耳的臟話。毛毛躁躁的拉開了門,婦人看到了小柒拾的那一刻“死丫頭,這么不要臉趕都趕不走”
話未完,一塊石頭便朝婦人的眼睛砸去,血落白雪。小柒拾將懷中的小蘇辭,放在了一旁的角落。便一身戾氣地,向捂著眼倒在雪地中的婦人沖去,抱著一塊大大石頭朝婦人腦袋砸去。
濺了小柒拾一身血斑駁,小柒拾在一縷金黃色陽光伴著飄雪中偏頭看向稍稍遮掩的門屋?!肮?,我的父親??!還要躲到什么時候?”
而角落中的小蘇辭也緩緩醒了過來,抬頭一望便見陽光之下衣袍染血的小柒拾偏頭盯著屋門后的一人。
小蘇辭眉心一跳,仰頭望天便見一片片帶著雷罰之意烏云向小柒拾頭頂聚擾。心頭一緊血海翻涌,挪動著身子朝小柒拾靠近。
擋在了屋門前,稚氣未脫奶聲奶氣道“不可,殺父弒母乃天罰,你會…”
小柒拾墨黑色的瞳孔深了深“會什么?哈哈哈,我擔~”小蘇辭抬手阻攔的動作隨著柒拾的話無力落下,閉了閉眼轉(zhuǎn)身推開了屋門。
看著倒地一臉不可置信的書生,燦若星辰的瞳孔閃過寒芒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十分干凈利落的捅進了書生的胸口。
書生一臉驚恐的看著眼前的三歲稚童,在這稚童面前他竟生不出一絲反抗的力氣。咽氣前腦海里面布滿了兩個字,怪物、妖孽。
小蘇辭歪頭看了看書生,一臉天真面不改色地拔出了匕首,伸手抹了抹一臉的血跡。轉(zhuǎn)身看著小柒拾溫柔而專注,一眼萬年。
“你是誰,為何幫我?”小柒拾歪頭看向小仙童,看著這個沒有自己大,言辭行舉卻像個大人一樣的思慮周全…
小柒拾想著又掃了一眼前人,心里更是覺得奇怪。明明這小孩剛剛持刀殺了人,染了血,可為什么周身的氣息卻還是那樣溫柔,干凈仿佛塵埃沾染不到他一般,真的是奇怪的小仙童?
小蘇辭看著眼前思緒幾變的小柒拾,不由自主的握緊了匕首。那怕鋒利刀背劃進了皮肉,血滴入雪凝冰。
也未覺冷,聲音柔得似他們已經(jīng)認識了好久好久“我來陪你?。 逼?,那怕自毀~我也要陪著你。
小柒拾眨了眨眼睛,覺得眼睛好像有片刻的酸澀。心口好像刺痛又清醒,一種無法言喻的情緒涌現(xiàn)腦海,卻又是抓不住般的頃刻消散。
小柒拾晃眼看了看隱在衣袖間,若隱若現(xiàn)將要消散的手腕。終是將目光從小蘇辭身上移開,聲音沙啞中又帶著滿滿的疏遠。
“小仙童未免太高看了自己,帶你回來也不過是瞧你好看能賣個好價錢。你我何曾相識?我又何曾需要你陪呢?何曾需要呢?”
小蘇辭笑了笑,將匕手沒入自己的衣袖中。一步步向小柒拾走來,在小柒拾轉(zhuǎn)身的片刻抓住衣角。
在烏云聚攏轟隆聲,砰地一聲在云層中炸開后。下一刻無數(shù)道黑白色雷霆從烏云中落下。震耳欲聾,泯然萬物。
而那個原還小小一個的仙童,眨眼之間便在柒拾的眼前幻化的白衣似雪似霧的夢中謫仙。帶著沁人心脾的溫柔,彎腰抱住了小柒拾。
許是這樣的溫柔,太蠱惑人心,以至于小柒拾甚至忘記了掙脫與置疑?;疑耐滓稽c點褪色,最后又一點點染上了一抹紫色。紫色的瞳孔,摻雜又了一絲不可質(zhì)信。
“明明那時就已經(jīng)耗盡了所有,所以現(xiàn)在又是哪來的力氣?”到底哪來的情深固執(zhí)呢?吾又該不該懂這樣的情?這樣的執(zhí)?神不能動情,神動了情就失了公正…
許是察覺到懷中之人的異樣,謫仙將他的神明抱得更緊了幾分:“神?。】偸且驗樘^公正,所以總是容不得書寫的軌跡有片刻偏差??晌岬纳癜?,那汝呢?”
轟隆隆,轟隆隆~地聲音將這條廢棄的小巷,傾刻間變?yōu)閺U墟。而三四十名流民,數(shù)百名混子因這場無妄之災所受的傷害因果。
也使得降下的雷電威力倍增,帶著不得好死的詛咒,擊打著兩人的神魂與天靈蓋。
當謫仙護著的神明完全變成紫眸時,謫仙的身形早已灰敗遍布裂紋叢生。神長而直的睫毛、顫動了幾下,緩緩站直了身形。閉眼伸手想要觸碰,卻發(fā)現(xiàn)未自己的手一點點破碎。
神明的唇角染了笑意,笑意中帶了滿厭色。真是個奇怪的小仙童呢!為何~有些人?。∩韼奘雷锬?、卻凌仙之上是人們求來、所求…
待到山花爛漫時,這廢墟中瓦片挪動塵土隨風。一個滿身泥濘的人兒抱著另一個小人兒,像條狗一樣刨土而出。
“哈哈哈~這是得有多大的債,才能如此催尸縛魂。容不得吾片刻歇息,容不得吾半分動念~”
這樣的世道到底又存何而存呢?求神拜神,望得欲念所償之,誰不知高高在上的“神”啊!比俗人、還要厭世…
第一年:五月中旬,破廟中小柒拾低頭看了看枕著自己膝蓋睡著的小仙童。在一陣冷風吹過后伸手,抹掉了眼角滲出的兩條血痕。
長長的睫毛顫了顫,抬頭看了一眼隔斷壁殘垣的門檐木梁外的天。
怎么說這一日的天很是濃稠,藍如宮闕臨現(xiàn)。咕嚕咕嚕的聲音在破廟里此起彼伏的響起,似乎在催促著小柒拾做選擇。
小柒拾的眸子在一個瞬息變成了淺灰色的空白,最后伸手將小仙童打橫抱起,像一條“臭蟲”的竄進了人群中,最后,隨波逐浪的來到了縣城中最大青郎倌,趁著小仙童還在昏睡與“老爹爹”換了十兩銀子。
不知是不是那小仙童,在小柒拾身上施了什么術法。在小柒拾轉(zhuǎn)身抬腳走了第七十七步時,小柒拾聽見了稚嫩的哭聲:“為什么、為什么又要將我推開?”
小柒拾在喧鬧的人群中,歪了歪頭無聲的回了那么一句:“因為我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惡人,我自己都養(yǎng)不活,又怎么會去養(yǎng)個多余的人…”
是夜,小柒拾不知為何還是站在那青郎倌的后巷,徘徊一遍又一遍。小柒拾想或許那不是仙童,是山鬼…
“若不得其愿,那生何哀”噗嗤一笑復而道“死何俱~”
稚嫩決絕中又帶著幾分引誘,使小柒拾抬頭朝青倌的二樓望去,便見小小的一只“紫色蝴蝶”翩躚而下,觴絕而驚艷出塵只是又帶了一身傷。柒拾的手不受控制伸出,接住了那只“蝴蝶”。
“小仙童何必呢!憑你這樣的姿色,在這樣的亂世。在青郎倌總比過,朝不保夕的顛沛流離不是嗎?”可小仙童(小蘇辭)卻無奈嗤笑出聲。
“可,我只為你而來??!”四歲的小蘇辭十分認真地看向有些狼狽與不堪的小柒拾。
柒拾,因為蘇辭的這一句話。動心神、留了獨白。再后來兩人跌跌撞撞、顛沛流離中到也算是順遂。
第二年:十歲的柒拾帶著五歲的蘇辭來到了,一個叫作戲梨村的地方。或許因為太過冷血與狠辣,成了戲梨樹人人懼怕的柒乞丐。
村民雖懼怕卻又不得不,討好柒拾。因十歲的柒拾為了自己與蘇辭的飽腹之食,可爭得宛如地獄剎鬼。
依稀九月初時,柒拾正與數(shù)百山匪纏斗賤骨銅鐵抱著蘇辭終得勝,成了匪徒之首。
第三年,五月中旬十一歲的柒拾帶三百山匪劫了當朝派發(fā)出去振災錢款,順帶還有一個比天上陽還耀眼的貴公子,貴公子名喚梁君諾,美人如畫、攜日月而來。
爭斗慌亂中的一眼,便讓十五歲的梁君諾深深記入了心底。梨渦淺笑,揮手停兵自愿被搶。
這樣的梁君諾讓十一歲的柒拾,閃過許多陰謀論??蔁o論柒拾再如何打量,那雙眸子仍剔透玲瓏的望著她,帶了些所謂情深。
“梁大將軍之子,如此不怕丟了父親的顏面嗎?”柒拾提著大刀面帶好奇向梁君諾走來。少女稚嫩的顏容站于人群中,仿佛就是最好掩藏。
只是那一身戾氣,墨瞳、警惕、噬血太過強勢、冷靜。梁君諾這般想著竟生出了些心痛…
第四年,冬至白雪黑煙,流民數(shù)萬。而以柒拾為首、梁君諾賜名的無上寨陸陸續(xù)續(xù)的來了五千流民,而這其中,流弱病殘最是多。
八歲的蘇辭望著感情日漸加深的兩人。有些記憶開始渙散,一場病疼隨之而來,莫名便開始“被迫”遠離了柒拾的“世界”。
成為了一個旁觀者,仿佛一切都變了,又仿佛一切都回歸正軌了…
第五年,夏至、梁君諾與柒拾分別,回了朝庭。兩人揮別時躲在暗處的蘇辭,旁觀了一場少女少男“情愫朦朧”。
“既想安穩(wěn),何不參軍得正名…”少年臉頰若隱若現(xiàn)的梨渦與眉眼間的認真,讓柒拾身后的一片嘈雜聲停滯了片刻。睫毛顫動撓人心神,明明情愫暗涌卻不定虛實。
“梁兄,倒是毫不掩飾這般算計了呢?!逼馐吧焓秩嗔巳嘌劬Я诵┿紤小?p> 第六年,十歲的蘇辭徹底淡出了柒拾的視線或者世界(蘇辭自己的以為)十歲的小少年溫潤無雙、仙人之姿、惹人玷污。
那樣滿是惡劣的少女又怎可能忍得住呢!最是喜歡折磨他人,折磨自己只有這樣她的人生才不會那樣“厭倦”…
第七年,柒拾氣走十一歲的蘇辭,卻又不肯,顯露出半分在意??捎制滤?,在這亂世之中,顛沛流離,躲在暗處陪了蘇辭整整一年。
每每看著蘇辭滿是狼狽,陷入囫圇時就忍不住用她從苗女阿無那里學來的入夢蠱。入蘇辭的夢成為蘇辭最是記恨的人,讓蘇辭懷著莫名的恨返程回到無上寨…
第八年五月初五,蘇辭滿身疲憊的站在了無上寨的寨門前。強打著精神地看向無上寨眾人,聽著眾人的關問,抬腳還沒走幾步便看見堵滿寨口的幾里紅妝請聘…
眾人見蘇辭不解的模樣,爭先恐后的解說著他們以為的情深故事。梁君諾那個看著天真無邪,卻每次見到蘇辭都滿是挑釁的人。成為了大將軍,掏空了將軍府的家底、來娶…
第九年冬至蘇辭已經(jīng)十三歲了,溫潤如畫,翩躚似云卻又大隱于人群中。以至于他綁了梁君諾,奪了柒拾的權時無上寨無一人相信與重視。
當柒拾一身戾氣提刀走向蘇辭時,梁君諾看到蘇辭那噬骨偏執(zhí),竟不比自己少一分甚至還摻了幾分小心翼翼。
“為何?”柒拾如冰渣子的眼睛看向蘇辭時那樣的令人難受。蘇辭壓下了心底的嫉妒紅著眼框上挑著眉尾“哈~可是明明我先來的??!”
柒拾提著大刀的手一轉(zhuǎn),橫抵在了蘇辭的脖頸“小東西,所以呢?”
“既然如此,那他又憑什么?”蘇辭看著柒拾,一雙本該是飄渺,溫潤的眼睛,此刻紅得有些不像話,仿佛受了什么巨大的委屈。
蘇辭猝不及防地轉(zhuǎn)身,脖頸劃著柒拾刀刃隔著鋒利的寒冷??聪蛄似馐澳请p滿是慵懶卻從來沒將任何事物放在眼里的冷。
笑了笑:“阿柒這樣的你,有一天會有在乎的人或事嗎?你…又是否還記得有我這樣一個人呢?”…
一身紫衣終究是被蘇辭的血染成了玫紅,柒拾回神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抱著染血昏倒的蘇辭闖進了醫(yī)館。眼底劃過一抹戾氣,伸手遮擋住眼睛。
待再睜眼時便見門前白雪余輝下的梁君諾意氣風發(fā)又一臉不解的打量,一藍衣將那若隱若現(xiàn)的梨渦襯得那樣干凈無瑕。
“哈~我這是怎么了呢~”柒柒低頭昵喃了一句,便抬腳走向了風雪之中的梁君諾,那樣生機勃勃,干凈特別才是她所想之人柒拾這樣想著。
卻又在踏上山上臺階時一遍遍回頭,回頭看向那所膽大包天敢開在無上寨山腳下的醫(yī)館。醫(yī)館中,有一身形佝僂、看不清容貌的老者。
悲憫而空洞的聲音微微一嘆,看向了躺在木榻之上的蘇辭:“豬八戒從來都不喜歡照鏡子,所以又何必上趕著去呢?!?p> 主,您既厭世何不沉眠一場,待醒后那些令您厭倦的記憶都會清洗干凈。為何要強撐著那滿是咒怨、倦怠的身子入此界呢?
這老者抬手揮袖那衣袖灑落的灰白色,便使得蘇辭身形透明模糊。收手間見那手心被紫雷打穿的空洞,噗嗤笑了一聲:“一個殘缺被棄的界靈,到底做了什么才會令吾主一變再變?”
老者這般想著,那負在身后似狼爪、龍爪的手,朝著蘇辭若隱若現(xiàn)魂靈撓去。將那紫色的印記生生剖離,最后消失在這天地之間。
剛跨過無上寨山門前的柒拾腳下痙攣,綣縮倒地閉眼時依稀瞧見了個遍布疤痕的“丑人”漸漸消失。
當蘇辭緩緩蘇醒時,一股刺鼻的味道沖入鼻孔。眉頭微皺時感覺面上凹凸不平的疼痛隨之來,伸手碰之一片血污。
垂眸思索間,靈魂便開始隱隱痙攣與撕扯。溫潤的眸子閃過一縷厭色與自嘲“哈哈哈~就這樣的罰便想要我放手,怎么可能呢!”
蘇辭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一步步走到醫(yī)館門前的臺階上,遙望著無上寨的山路。
當柒拾緩緩醒來時,便又見梁君諾那仿若最合適的時間,最完美的出場攜一場風月而來。在金黃色的陽光中終是那樣令人想摘下,靠近。
柒拾垂眸間墨黑色的瞳孔染上了別樣的暗沉“你總是那樣張揚,特別,似乎只要你出現(xiàn)的地方總是特別的明亮天上的陽也那樣獨倦于你?!?p> 梁君諾若隱若現(xiàn)的梨渦帶了些肆意俊秀,一雙干凈透亮的眸子倒映著柒拾身影深情而繾綣。
“我來暖小拾的整個半生不好嗎。”梁君諾說的是那樣面面俱到與張揚、自信,眼底還帶著幾分擔心。
令無上寨數(shù)萬名女子,看了無一不心動,羞紅了臉擾亂了紅鸞星。為柒拾與梁君諾的情愛又添了幾分潤色,而這些落入柒拾的眼中卻又多了些暗沉。
想到梁君諾與她敲定的八月初五,與每月都會從她手中輾轉(zhuǎn)一番的書信。緩緩瞇起了眼眸,聲音帶那些不自然的別扭與期待“如何暖呢!梁兄的心嗎?”
梁君諾落上柒拾臉頰上的手頓了頓“小拾不知嗎。畢竟那樣明顯~”那一身生機勃勃的綠衣更是將梁君諾的這份情深襯得純粹無比。
仿若他們的相愛那樣天作之合,張揚無比運籌帷幄的世家公子愛上憑一己之力得一方“天地”的女霸王。瞧瞧,這是不是書館、茶樓爭相續(xù)說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