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月橋有些無奈,若說原本還有一線生機,那此時,便是真正的生機斷絕,她便是機關(guān)算盡,也沒料到,葉懷信竟連見她一面都懶得見,直接派殺手暗殺。
罷了,這五年,本就是偷來的時光,她想起了前世插在她胸口的匕首,自己原本就是已死之人,能在死前來個異世界五年游,似乎也,沒什么可遺憾的了。
可是,自己真的能甘心赴死嗎?
絕望之人迸發(fā)出最后一絲勇氣,向死而生!
“這位公子,請問,您有什么愿望嗎?”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絲蠱惑,也包含著十足的自信。
這世上,只要是人,便有欲望,眼前之人亦不會有所例外,他所求著為何?權(quán)利?財富?美色?
只要眼前之人還有那種世俗的想法,葉月橋有把握,能保下自己一條命。
“一定有的吧,那種日思夜想,渴望而不可得的東西,我們不妨做個交易,如何?”
她繼續(xù)蠱惑道。
有意思,這樣的絕境,仍不放棄嗎?
姬榆笑了笑,語氣平靜道:“還真有。”
呵,男人。
葉月橋兩眼冒光,果然不出我所料,功名利祿,酒色財氣,這些男人啊,千百年來,未曾有絲毫長進。
她倒也不是無的放矢,畢竟她的腦海里,裝著中華上下五千年的精粹,若求功名,她有數(shù)十篇千載傳承的無雙策論,若求財富,后世的致富經(jīng)能輕松造就一位傳奇商賈,若是求美色,李詩仙,杜詩圣這一刻將靈魂附體,保準(zhǔn)眼前之人上青樓再也不必花一兩銀子。
想到這里,她矜持的笑了笑:“或許,小女子能助公子實現(xiàn)愿望,如何?做個交易?”
姬榆盯著恢復(fù)自信的葉月橋,神色認真的問道:“姑娘可否,讓已死之人,死而復(fù)生?”
淦!
葉月橋僵住了,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隨后,認命般搖了搖頭:“我不能。”
說罷,她長長吐出一口氣,緩緩閉上了雙眼。
姬榆見她這般模樣,抬頭看了看房梁,幽幽開口道:“不,你可以能?!?p> 葉月橋驟然睜開雙眼。
“姑娘現(xiàn)在有兩條路可選。”姬榆沒有看葉月橋,盯著房梁,不知在想些什么,“其一,我即刻出手,姑娘香消玉殞,從此,葉府再無嫡長女?!?p> “我選第二條!”
“其二嘛,姑娘明日啟程,前往千刃山,拜徐子期為師?!?p> 葉月橋皺了皺眉,這條路她之前思慮過,但最終被自己否決了。
“徐子期隱居千刃山八年,前去拜師求學(xué)者絡(luò)繹不絕,可曾有一人成功?閣下倒是好似十分篤定,他愿收我為徒?!?p> 姬榆嘴角微微上揚,從腰上解下一枚玉佩道:“見了徐子期,遞上此物,就說,是姬榆來要回當(dāng)年的承諾,他自會答應(yīng)?!?p> 葉月橋接過玉佩,深深看了他一眼,點頭道:“好?!?p> “我給姑娘十年時間,十年內(nèi),若能習(xí)得徐子期一身才學(xué),則我與姑娘兩不相欠,如若不能,十年后,我會親自取姑娘性命?!?p> “好?!?p> “言盡于此,姑娘保重!”
說罷,姬榆頭也不回,離開了葉月橋的小院。
葉月橋盯著姬榆離開的方向,久久不語。
十年嗎?呵。
葉月橋緊緊握住手中玉佩,隨后,緩步行至?xí)狼埃峁P在紙上寫了一個姬字,微微皺眉,此人談吐不俗,必定出身不凡,但這姬姓,臨淄城中卻是沒有的,到底是何人?
實在想不出頭緒,葉月橋搖了搖頭,又在紙上寫下徐子期三個字。
徐子期此人,葉月橋還是略知一二的,畢竟京中無秘密,一件事只要超過五個人知曉,基本上就等于人盡皆知,況且,徐子期的事,當(dāng)年鬧得那般大。
據(jù)說這徐子期,年輕時候是一名游俠,闖蕩江湖,武藝十分了得,后來也不知為何,棄武從文,拜在當(dāng)時的一名大儒門下,成了關(guān)門弟子,據(jù)說學(xué)問十分高深。
八年前,三王叛亂,大將軍沈呈造反,朝中一片混亂,前線戰(zhàn)況膠著,年輕的陛下剛剛繼位,人心不穩(wěn),為了穩(wěn)定軍心,陛下親自去往前線犒賞,不曾想?yún)s遭到刺客刺殺,身中劇毒。
正值御醫(yī)束手無策之時,徐子期突然出現(xiàn),解了陛下的毒,救命之恩加之確有真才實學(xué),陛下當(dāng)即要加封他為國師,卻不曾想,這徐子期竟是拒絕了,之后更是深居簡出,八年來,從未下過千刃山一步。
徐子期隱居的頭三年,千刃山上達官顯貴絡(luò)繹不絕,門庭若市,全是希望能讓自家子弟拜入徐子期門下的貴人。
徐子期倒也沒有直接拒絕,帶著人就進了書房,但偏偏之后卻又推說緣分不夠,把上山求學(xué)的官家子弟全部拒絕了。
明眼人自然看得出來,是自家子弟資質(zhì)不夠,沒能入了先生的眼,有心發(fā)作,卻又顧忌眼前這人乃是陛下的救命恩人,只能悻悻離去。
再然后,還陸續(xù)有些不服氣的,認為自家子弟聰明伶俐的上山求學(xué),卻都被一一拒絕了,近幾年,已經(jīng)沒人再去千刃山求學(xué)了。
一個八年未曾收徒的頑固老頭,為何那姬榆卻似乎有十足的把握能讓對方收下自己?
葉月橋咬著毛筆桿,苦思冥想,卻毫無頭緒,最終,也只能長嘆一口氣,扔下毛筆,起身朝著周氏的住所走去。
另一邊,姬榆在荷花街,云麓街,長水街三街中來回穿梭,繞了幾個大圈后,進了一處暗巷,三長一短敲響了一間不起眼民居的房門。
片刻后,開門聲響起。
“備好筆墨?!奔в軓街弊呦蛭輧?nèi),坐到主位之上,不帶感情的吩咐。
“是,公子。”
隨后,房間里再次陷入沉寂,只剩若有若無的研磨聲響起。
“公子,備好了?!?p> 姬榆點了點頭,提筆寫了一句話:“將門嫡女已至,接下來,由先生讓她驚艷絕倫!”
吹干墨跡,遞給研磨之人:“發(fā)往千刃山?!?p> 那人接過,轉(zhuǎn)身欲離去。
“對了?!奔в芊路鹣肫饋硎裁匆话?,繼續(xù)吩咐道,“明日,在京中散布些謠言,就說葉家嫡女葉月橋,不日將前往千刃山拜師修學(xué);另外,再散布一條謠言,就說鎮(zhèn)西軍統(tǒng)帥葉懷信,早年由高人扶乩,言曰,早年命途多舛,其后苦盡甘來,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十年,死于嫡女之手!記得,前一條,要光明正大,人盡皆知,后一條,要似是而非,藏頭露尾,去辦吧?!?p> “是?!?p> “做得隱蔽些,好歹,也是葉將軍最后一樁囑托了?!?p> 說起葉將軍三個字時,他的語氣無比譏諷。
這兩條流言一旦傳出,葉月橋與葉府,從此在世人眼中就是兩個不相干的存在了,想來,也不會有人再通過葉月橋來拉攏葉家了,葉將軍,您也應(yīng)該,滿意了。